冉泌指着分开两处的字迹道:“如果这四个字根本就是两个独立的部分,中间结尾没有任何联系,那么李十二娘该是想告诉我们两个意思。”
他停顿了一下,指着'李白'两个字道:“第一是整件事情和李白有关。”
又指着'小心'两个字说道:“第二是要我们所有人多加小心。”
颜太守沉声道:“那么两个意思连在一起说就是‘所有人小心和李白相关的人或者事情’。”
冉泌点点头道:“我们可否假设李白是我们的敌人?”
颜太守说:“李白受伤颇重,该是不需要我们小心防范,而且送自己给敌人岂不是自投罗网。重伤之际,想到能救自己的该是自己的朋友。”
“那我们只能假设李白是朋友”,冉泌继续道:“从这条思路上考虑的话,我们小心地应该是李白的敌人。“
三人恍然大悟。
冉泌眼中精芒连闪,沉声说:“从李白的受伤情况来看,攻击它的人显然是想把他杀死,”他的声音突然越说越大“事情迫在眉睫,事关李白生死,小心李白的敌人。“说到最后几乎是已经在大喊:“那么。。。。。。。。“
四人骇然对望,同时身躯巨震,异口同声的说:“袭击李白的人就在附近。”
张家主和颜太守对视一眼,腾空越过饭桌,一个脚踢破门,一个手击破窗,迅速从房间内逸到屋外,接着脚步急速远去。
二人自然是去预作安排,防止有人偷袭。
屋里瞬间只剩冉泌和启玄子二人。
冉泌是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边向外面走边摊摊手说:“在下不会武功。”
启玄子同样耸耸肩道:“老朽无人可派。”
“阳冰”,冉泌好心提醒。
“送死?”启玄子对冉泌的提议甚为不屑。
走出屋外,夜风一吹,冉泌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他一把扶住外墙,问道:“启老,在下喝了多少酒?”
启玄子看他的样子说:“你,二两”,接着又是伸出两根手指,在冉泌面前摇晃了几下,鄙视的说:“只有二两。”
冉泌摇摇头,感觉好了一些,两人继续前行。
启玄子边走边问道:“冉小子,你猜猜谁会想要李太白的命?”
冉泌一阵无语,心说我都不知道李白去哪里做什么了,你叫我怎么猜?
他沉声道:“在下不知道谁想要他的命,但在下想尽力保他一命。”
启玄子说:“老朽看你对李太白之事如此上心,到底是什么缘由?”
“他不该死。”
这样一个热爱生命,热爱国家,不畏权势,甚至冒着被杀的风险揭露安禄山叛乱的人,不该活着吗?
“等等”,冉泌似乎抓到了什么脉络。天宝十载,751年,幽州,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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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厢房,张家主和颜太守正在筹谋策划。
张家主沉声说:“府内虽有多名家将,但好手只有李萼,对付能伤李白以及李十二娘之人还稍嫌不够。”
颜太守道:“在下府上有张兴和刁万岁均是六品高手,可以调过来帮忙。”
张家主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冉泌闻言道:“在下尚有一计,或可保李太白性命。”
酉时
颜府的张兴和刁万岁在李萼的掩护下潜入张府,然后消失不见。
三个伤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转移到冉泌居住的小院,李十二娘居左,李白居中,南八居右。
院内布防四个张家主最信得过的护卫,随后这个院落就成了禁地,府内所有仆役护卫都被禁止进入这个院子。
启玄子亲自照看李白。
一干药物全部由阳冰负责熬制,再由启玄子查验后才可以送给病人服用。
府上护卫分成四组,每组四人,分上下半夜在府内交替巡逻。
冉泌和颜太守去前面的厢房休息,张家主则返回书房。
戌时一刻
李萼带第一组巡逻队经过小院。
女仆送来第一碗汤药,启玄子亲自检查后给男八送服。
戌时二刻
第二组巡逻队经过小院。
女仆送来第二碗汤药。
戌时三刻
李萼再次巡逻经过小院。
阳冰拿来第三碗汤药。
颜太守和冉泌过来探望病情。
亥时
幽风拂槛,风灯在徐徐的夜风中不停地摇摆,蛐蛐若有若无的叫声带着昙花的清香在张府回荡。
冉泌和衣而卧,睡意渐浓。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静。
寅时,主肺经,日夜交替,宜熟睡,宜吐故纳新。
一天中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彻夜未眠的人最困倦的时间。风灯还是那么明亮,守在伤患小院里的护卫已经哈气连天。
张府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叫”走水了”,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灯全部亮了起来,'吱呀呀'无数的门窗被人推开,紧接着府内到处是凌乱的脚步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李萼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坐在书案后看书的张家主道:”家主,开始了”。
张家主随李萼出门,身形一闪窜上屋脊。
厨房的薪柴堆起火,火势很快就波及到了厨房和临近的房间,附近很多护卫仆役奔跑和呼喊。
冉泌走出房间,站在左侧的月亮门口看着厨房的火势若有所思。颜太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冉泌身边,一身劲装,手扶佩剑。
两人对望,会心一笑,齐齐奔向火场。
屋脊之上,张家主作掌大局,指挥若定。
换班后正在休息的巡逻队人员也已经参与到救火中来。
正在值守的巡逻队照张家主指示,按原有路线继续巡逻。
厨房的火还没被众人扑灭,花园又传来了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大呼”有刺客。”
衣袂飘动的声音从府内各处响起,护卫闻声赶去支援。
启玄子卓立瓦头,目光灼灼的巡视四周,他似乎对厨房的火头和花园的刺客没什么兴趣。
“咔嚓咔嚓”,启玄子耳朵微张两下,他似乎听到两声轻响,接着是‘扑通’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回身后望,只见院内的护卫已经全部瘫倒在地。
对面房顶黑影一闪,一个黑衣的人影像一缕青烟掠向正中李白的病房。
启玄子身影一闪便来到李白的房门之前,挡住了来者去路。
黑衣人显然早就注意到立在瓦面的启玄子,手中短剑毫不迟疑的向前一摆,双脚一蹬,身随剑走射向启玄子。
启玄子目**光,身体先是纹丝不动,待短剑刺到胸前,他右手由下向上托向刺客短剑,左手握指成拳,击向来人小腹。
眼看短剑将要被启玄子击中,黑衣人腰身一个违反常理的弯曲,手中短剑先是升高半寸,再由刺变拍,加速下击。‘砰’得一声劲气交吉,短剑击中启玄子的右手,黑衣人则借力空翻。
启玄子的左手则是险之毫厘的擦着黑衣人上翻的身体,击在空处。他一个旋身,双足用力,身形如箭一般追着黑衣人窜上屋顶。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敌启玄子,且战且走,不消片刻就引着启玄子离开了病患居住的小院。
厨房的火头被扑灭了一半。花园的呼喝声和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似乎颇为激烈。
冉泌和颜太守看到启玄子追着敌人而去,就借着夜色偷偷地潜回。
噗噗两声,小院内风灯应声而灭,整个院子陷入了宁静和黑暗,和人声嘈杂火光映照的院外比起来,似乎是两个世界。
‘咔嚓’,瓦面再一声轻响,一个矮小纤细的身影如狸猫一样登上房顶。
只那么一秒的犹豫,他就窜下瓦面,身形入离弦之箭般冲向李白所住的厢房。
来人击碎窗棂,钻窗而入。
紧接着屋内传来砰砰的几声沉响,然后是两声闷哼。
冉泌和颜太守刚好潜到了院子的月亮门外,听到屋内的闷哼声后,颜太守身影一闪扑向厢房。
这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从破碎的窗户穿出,落到颜太守面前。
颜太守毫不迟疑的迎着人影一剑刺出。
来人显然猝不及防,在长剑及体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身体竟然就那么硬生生的向右侧一偏,右掌拍出。
颜太守的剑刺中了来人的左臂,左掌全力封向来人右掌。
异变陡生,来人全力击来的右掌忽然间变得左右飘忽,似乎在寻找不同的角度位置攻击颜太守封上来的左掌。
颜太守完全摸不清来者的套路,大惊之下赶忙收力后退。
砰的一声闷响,两掌相接,来人的右掌由虚变实,全力击在颜太守左掌。
颜太守被此人一掌拍的加速后退,失去再次攻击的机会。来人竟然借着他的掌力助推,改进为退,斜冲飞上身后的瓦顶。
‘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人身形一晃后又稳住身形,一声尖啸,腾身向院外飘去。
张兴和刁万岁从屋内闪身而出,与颜太守交换眼色后,向着尖啸着的人影追去。
同一时间,张家主提剑现身院外,冉泌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情况如何?”张家主问道。
“该是成功了”,颜太守目光灼灼地说。
“就看是否能捉个活口”,冉泌沉声说。
片刻后,李萼,启玄子和追出去张兴,刁万岁都空手而归。
启玄子颇为可惜地说道:”来人身法滑溜异常,只是一味游走缠斗。最后中老朽一掌,负伤逃走。”
李萼无奈的说道:”在下这边和启老的情况大致相似,没抓到贼人。”
张兴,刁万岁也是同样的哭笑摇头。
一夜未睡的颜太守精神奕奕,他看着晨曦微露的东方,淡淡的说道:”贼子已然负伤,在下立刻回官署组织追捕,希望能有所斩获。”说罢告罪一声,带着手下匆匆离开。
不片刻厨房的大火完全被扑灭,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