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兜兜里拿出那张纸条。是中午在我的抽屉里发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杯塞进去。
今晚九点，学校操场见。
署名是——莫霄。
我开了门逢以确定他们两个是否已经离去。见门口及四周已没有他们的影子，我管了灯锁好门出去了。
很心虚。心也乱跳。
明明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却要偷偷摸摸，心里有些怪异。
九点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居民家是隔几栋才亮，所以我的周围也是忽亮忽暗。
空气有些稀薄，似乎也回家休息了。
清洁工偷懒了，路上尽是小碎石头，我一脚踩下便发出梭梭的声响。
我不怕走夜路，自然而然也就不怕路边的野猫野狗到处乱蹿，制造出那些令小女生害怕的所谓“鬼声”。
那多出来的踩碎石头的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应该是和我一样走夜路的人。
一只小猫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停止前进，蹲下，轻轻地抚摸它。
它轻微地“喵”了一声。真的很轻，或者说弱。我想它是受伤了，拿出手机照亮。
猜的没错，它被什么利器伤了脚。
怪不得过它的时候，它设法想引起我的注意。它在向我求助。真是一只聪明的猫。
可是我没有布，不能帮它包扎伤口。突然想起后面还有个人，便转头说：“你好，这只小黑猫受伤了，你有布条吗？”
“救……救命啊！鬼啊！猫妖啊！”只听到那男生大喊一声就跑得不知踪影了。
我像鬼或猫妖吗？
也是因为如此，后来我在学校听到类似这些的话：“你知道么，某男看见鬼了。”
“某男说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还是个女鬼呢，长发披肩。”
“某男看到猫妖了，绿色的僵尸牙，发光的眼睛，还会飘呢！某男看到它时，正飘在空中呢，还说：“你给我陪葬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越传越离谱。
脸色苍白还好说，因为手机灯光的问题。可是我哪来的绿色僵尸牙？特别是萧雨正儿八经地趴过来跟我谈论这个“鬼”时，我不知道是隐瞒还是澄清事实好。
那个男生跑后，我去垃圾堆里翻，终于找到了一条碎布。给小猫包扎好后，继续走了。
学校虽已全部关灯，但门却不知为什么开着。猜想肯呢感是他先到了。我从没晚上来过学校，也不知道平时是不是开着。
我走进操场，看看时间，正好九点。按理说他应该已经到了，可这操场上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有人吗？”我用不轻不响的声音喊道。
许久，我的身后响起一声“有”。我确定这个人不是莫霄。
因为是女声。熟悉的女声。娇媚中不失嚣张。
我镇定地转身，看到四个人。因为他们的高大身材，我一眼就分辨出其中两人是男生。
错不了，那声音，那姿态，站在前面的两位除了尹小蕾和徐璐，没有别人。
我上当了。莫霄根本没有约我。
其实早该想到的。他怎么可能会约我。再其实，我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字体——尽是女生气。只是，我内心有一处一直在鼓惑着自己相信，然后赴约。
期盼着。等待着。失落着。
“万俟琪，你在期待什么？”尹小蕾拿着打火机，点起火，照着自己的脸，“你以为少爷真会来么？”
我也问过自己，我在期待什么。
“是的，我以为，在你们来之前。”
她们讽刺地笑着。“做梦。”
“我知道。叫我来这干什么，不会就是闲聊吧？还是带着你们的Lover来炫耀？”
徐璐哼一声：“Lover？他们配么？”
后面的两位男生仿佛是雕像，听到徐璐这么说也没任何反应。我猜不透她们带他们来的目的。除非——“万俟琪，是你自找的，不怪我们。好心地提醒过你N次，你不听就没办法了。知道不服从princess的下场么？相信你从林萧雨那有所听闻吧？就是——”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见尹小蕾拿出一枚针，“这样——”
除非——他们是借力气之大，按住反抗的我。
跑过一段路，便被追上了。
一把被人按住，尹小蕾跟徐璐说了什么，徐璐就拿着布条闭了我的嘴。
两个男生不可能按不住我。即使我死命挣扎，却是不能移动半步。
我这才知道当时萧雨的心情。还有就是，她为什么愿意息事宁人，也不愿让自己弟弟涉险的理由。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看着尹小蕾笑着点起蜡烛，把针在火上热过之后，慢慢向我移来。
她的笑不单单代表她现在可以为所欲为。她的笑是在接触一件件同现在一样的残酷事件后，慢慢炼就的。已经接近病态。她做事总是比徐璐果断。总是在徐璐犹豫着，劝她不要做某事的时候，她断然下决定。
我当时的想法和一般女生遇难时的想法一样，希望戴着天使冠的王子从天而降，从而救我逃难。
可是，一直一直——这蠢想法随着时间的滴答声慢慢丢失。
他一直一直。
没有出现。
绝望充满大脑，我却不能喊叫。自从上次在秘密地下室在她们面前哭过后，我就发誓：不再哭给她们看。
可是唯一驱除害怕的替换方法也已被封住。
眼泪将在针刺进皮肤后落下。
坚强之余是软弱，软弱过后又变坚强。
我哀求的延伸转变为愤怒。
徐璐看见后怕了。“小蕾，她看起来不对劲，我们住手吧。”
“住手？璐璐，你怎么变懦弱了？都这份上了还住手？每次都是我来，这次换你刺。”尹小蕾把针塞到她手里。
她结巴着：“小蕾，我……”
“去啊！”尹小蕾不顾她害怕的表情，将她推到我面前。
徐璐看着细厂的针，又在火在热了热，哆嗦着向我的左手臂移来。为了逃避我的眼神，她闭上了眼。
“啊！”徐璐突然扔掉针，尖叫着。
我奇怪，明明没有刺下去，为什么她先叫？莫非她刺到自己了？
“你叫思茅？根本还没刺下去！你看看她的手，完好无损！”尹小蕾拉起摔倒在地的徐璐，对她吼着。
“不是，小蕾，有什么东西咬我。”
“胡说什么，这哪有什么东西。”
尹小蕾不相信。徐璐为了证明她说的是真的，让她看她的后脚跟。尹小蕾看过之后，脸色就变了。
唰——唰唰——草丛里发出的声音。
“这里不干净，我们快走。下次再找你算帐。”
他们匆匆走后，我解了布条，对着草丛问：“谁在那？”
又是唰唰两声，从里面蹿出个小东西。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只小黑猫。它喵喵叫着。
我想，既然我们那么有缘，就带它回家吧。
“小黑猫，跟我回家好不好？以后就不用流浪了。”
“喵——”它很温顺地应了声。
它救我的行为再次让我觉得它是只有灵性的猫。所以我给它取名“小灵”。回家后，我发现小灵并不是全黑的，它的眼睛旁有一处带白色的毛发。它像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进门后到处乱跳，很开心的样子。
我也很开心，因为从今天起我有伴了。
小灵虽在家乱跳，但从不打翻什么东西，所以我也没阻止过它，任由它。
小灵的事我谁都没说，包括烁奇和萧雨。我违背了三人之间没秘密的约定。
烁奇和萧雨来的时候，我让小灵进房间躲着，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他们在的时候没有再出来过。不想她们担心，我也没说操场上的事。
如此，我便更加相信小灵的灵性了。也证明了我带它回来没有错。这也是我隐瞒他们的原因。如果他们说这猫太邪，并几经劝说，我大概就会听信他们的话，把小灵扔了。
可是我现在很喜欢它，它是只可爱的小黑猫，当它用它水灵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根本不会起任何对它不利的念头。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陪它玩耍，并拒绝了这段时间里烁奇和萧雨要来看我的好意。他们以为我又生病了，可我告诉他们我只是想好好地在家休息一个星期，不想任何人打扰我。当然，他们是相信的。而尹小蕾那一班人则认为我是害怕她们再次向我动手，而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这是她们通过短信告诉我的。还警告我有本事就永远别出去。我没有回复她们，因为小灵从桌上蹦到我怀里喵喵叫着，我便把这事给忘了。
我是没本事的。
林莓托人告诉我，再不去学校就做退学处理。一个星期后的事。
她上次说要赶我走，看来不是说说的。她牢牢抓住所以机会。那么，我就要做好防备工作，不让她乘虚而入。
整理书包的时候，竟然发现小灵早已钻了进去。它露出个小脑袋望着我，似乎在哀求我带它一起去。
我也是很舍不得和它分开，于是笑了笑，摸摸它的小脑袋说：“你要乖乖的。带你去可以，但是你不许出声喔，被人发现就不好了，知道了吗？”
“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