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奶奶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桌上还放着两碗早上未吃完的小米粥和一小碟咸菜。
昏黄的阳光摩擦着木质的窗沿照射进来，洒在老人如枯槁的双手上，仿佛想给这双手注入一点点力量。
老人的双眼里布满了血色，她看着手心上照片里那个笑如雏菊的少女。这张照片拍摄于年初的新春集会上，那个时候的艾子看起来是那么那么地开心，嘴里面一直叫着“奶奶，快看这里，快看这里。”
怎么今天早上还好好的人，下午就有人来和她说，她的孙女回不来家了呢。
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声，艾子奶奶完全没有听见，目光锁在手里的照片上，旁边那位叫秦戍的老师站了起来，替前来到访的木沐和魏离拉开了门，他看起来有些吃惊。
“你好，我是茂水刑警总局的魏离警官，请问艾子的奶奶在家吗？”眼前这位高大俊朗的警官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他身后站着一名梳着高马尾的女警，目光冰冷，直直地透过门缝，看着餐桌前的老人。
“你们好，你们好。”秦戍赶忙做自我介绍，“我是艾子的班主任秦戍老师，刚刚陪艾子的奶奶回家，她在里面；老人家受到的打击很大，从医院回来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魏离点头表示理解，二人跟着秦戍来到艾子奶奶跟前。
魏离看着简朴但干净的屋内和老人面如死灰的脸色，心里感到为难。但是作为一名警官，在面对死者家属时，除了安抚以外，目前的情况更重要的是把案件的可疑之处弄清楚，看看家人方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艾子奶奶，您好。我是总局的魏离警官，对于艾子的去世，我们深感抱歉。”魏离弯着身子蹲在老人面前说道。
老人机械地点点头，两行清泪从布满沟壑的脸颊缓缓流下。
魏离将手覆在老人的手背上说，“奶奶，虽然我知道您非常难过，但是我们必须有些问题要问您，可以请您配合回答吗？”
“警官，是我孙女的情况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老人艰难地开口，这大概是她过去的四个小时里说的第一句话。
“现在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有一些地方需要核实。奶奶觉得艾子最近有没有什么表现奇怪的方面呢？”
“哎。”老人叹了一口气，“艾子这孩子，非常懂事。即使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也是不会带回家里来的。她从小父母就离婚了，特别是她那个妈妈，根本不管她。前两年还再婚了。从小她就是跟我一起生活。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啊。”老人说到这里，失声痛哭，所有关于艾子的记忆都涌了上来。旁边的秦老师给魏离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提问时太过着急，然后把老人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让老人缓了一阵，魏离接着问，“奶奶，艾子平时有没有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或者有没有什么人和她发生过冲突呢？”
“艾子她平时很乖，很文静。除了陪我买菜做饭以外，基本都是在学习。她非常喜欢看书，成绩也很好。我记得她的作文之前还获得过好几次市里面的奖项。朋友方面几乎没听她说过，很小的时候小区里有几个男孩子总是叫她‘没妈的娃娃’，估计她记心上了，和同龄人不太喜欢来往。”
“奶奶知道郭帅这个人吗？”
老人摇了摇头。
“艾子奶奶，我可以看一看艾子的房间吗？”木沐站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问道，门上贴着动画“冰菓”的海报。
“可以的，小姑娘，你看吧。”
艾子的房间很普通，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却收拾得很干净。一个六层的书柜上放满了各种参考书和小说，书的封面都包着书皮，里面还有很多她在阅读时留下的标注；床上的被子也是整齐地铺着，看得出她有每日整理房间的习惯。书桌上摆着三三两两月考的试卷和画画的线稿，应该是美术社之前还没有完成的任务，大概是她随手放在桌上，想在升学考试之后接着完成。
木沐打开书桌底下的抽屉，除了几本发黄的作文参考书和两只圆珠笔以及一些发卡，并没有太多特别的东西。
“魏离，你过来一下。”木沐对着客厅喊道。
“怎么了老大，有什么发现吗？”魏离走了进来。
“你晚点带人一起仔细翻一下房间各个角落，看一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手机。”
“遗物里面没有手机吗？”
“娇娇他们没有找到，丁法医说死者身上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好的，我让警队鉴定科同事过来一起帮忙找一下。”
客厅处传来老人的啜泣，木沐走到老人身边坐下，露出温和的目光，魏离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老大也能有这么温柔的表情。
“您是秦老师是吗，艾子的班主任？”木沐问。
“是的是的。”旁边的秦戍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灰色格子衬衫，五官端正，气质文雅。
“您能和我说说，艾子平时是一个怎么样的学生吗？”木沐问。
“艾子很文静，成绩非常好，是班里的尖子生。好像朋友不是很多，但是我知道她画画非常好，算是美术社的骨干吧。”
“在艾子出事以前，秦老师你觉得她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班上学生比较多，现在是升学考试冲刺阶段，感觉大家的压力普遍比较大。警官，你们是有什么可疑的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办法确定。秦老师，您对同学们说艾子获取保送名额这个事情是怎么看的？”
“这个事情我知道，感觉是学生之间的谣传。因为保送名额大家都想要，所以对谁最后会获得名额这个事情，学生们都比较在意，但是名额人选现在还没定下来。”
“保送人选现在是谁在确定呢？”
“需要各科老师和每个班班主任一起确定。”
“明白了。今天好像在学校没见到秦老师。”
“对，我不太舒服，去了医院。在医院碰见了陪艾子奶奶去急诊室的化学科朱老师，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现在学生应该准备开始上晚自习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应该情绪很紧张。”木沐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
“是的是的。我晚些回学校会和大家开个班会。今天的事情可能班上的学生们也在等一个说法。”
“嗯，辛苦秦老师了，魏警官会留在这里检查一下艾子房里的物品，秦老师麻烦你安抚一下老人家了。”
“应该的，还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们尽管说。”
“我们会和秦老师联系的。”木沐轻轻拍了拍老人的后背表示安抚，起身准备离去。她的手忽然被老人紧紧地抓住，老人颇为激动地看着她的脸庞说，
“姑娘，你是对面楼以前姓管的那户人家的女儿，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