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青和周正气喘吁吁地小跑进办公室。
“欸，王主任，警察有事找我们你怎么不早说，我和周老师在初二楼那边上课，跑回来很远的！”刘青青喘着粗气，那个最新款的LV钥匙包被她捏在手里变了形。
王主任的脸上堆着笑，打了圆场，“木沐警官他们来得急，就没提前通知大家。警官们其实就是想聊聊昨天发生的事情。”
周正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拿起花旗参茶嘬了两口，“应该的，应该的，发生那么大事呢，警察同志也是尽自己的职责。”
木沐和魏离站在办公室的中间，环视一圈，问道，“现在人都齐了是吗？”
“主要的老师都齐了，还有两个科的朱老师和林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兼职老师，一周只在学校两、三天。今天他们没来。”王主任说。
“了解了。那两名老师我们事后再找时间聊吧。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想针对艾子同学的事情和各位了解一些情况，大家不必紧张。”木沐说。
刘青青轻哼道，“那也得早点说啊，我们初三全职老师时间很紧的。”
木沐并没有理会刘青青的抱怨，她问，“昨天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各位是在哪里呢？”
“警官，你问这个干啥？我们在哪和那个女学生的事情有关吗？”刘青青不满道。
魏离说，“这位老师，我们只是常规问询而已。现在这个案件有一些疑点，希望大家配合警方调查。”
“哎呀，刘老师，你就放宽点心，配合警方同志，又没说这事情和你有关，着什么急。”周正说道，顺手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两档。
“我在重点班C班监小考，他们全班都能为我作证。”刘青青极不情愿地说。
“我当时正在打印室印一份政治科考试难点合集。”周正说。
“有人和您一起吗？”木沐问。
“打印室小贾应该看见我了，我出去的时候和他打了招呼。”
“好的。那这位女士呢？”木沐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柳余。
“那个时候啊，我在新华书店呢。”柳余柔声细语答道，办公室里的气氛在她的烘托下变得柔和起来。
刘青青用好奇的眼神看向柳余，“柳老师，你去那里干什么？”
“学生要毕业了嘛，想送他们一点毕业礼物。我和书店负责人定了一批精装笔记本。”
木沐眼神暗示魏离记录一下，回头他们可以和书店人员确认。
角落里的杨维平举起了手，他的声音很小，“那时，我在家里。”
“我说杨老师，你怎么老是在家里。你可是数学这门大科的科任老师。”王主任不耐烦地问道。
“我昨天白天没课，下午比较晚才来学校。”
秦戍开口帮杨维平解了围，“王主任，在家也不是大问题。现在都到复习阶段最后一轮了，学生们大多都自己看书以巩固知识。”
“了解了。”木沐说道，“秦老师这边我们昨天已经见过。我记得你之前应该是在医院。”
“对的，我早上胃疼，请了假去看看医生。”
“好的。第二个问题，大家对死者艾子的印象怎么样呢？”
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柳余先开了口，“挺文静的姑娘吧。发生这样的事情，挺可惜的。”
刘青青和周正点头表示赞同。
“那在昨天艾子出事之前，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呢？”魏离问。
“这个得问班主任，我们这些科任老师和学生没那么密切。”刘青青看着秦戍。
秦戍回忆了一下，说道，“说起来惭愧，但是像昨天我和你们说的那样，班上的同学比较多，可能艾子出现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很快速地察觉到。”
“那她有没有单独向你咨询过一些私人问题，或者是她有没有和别的同学起过争执呢？”木沐问。
“她会和别人起争执吗？”秦戍瞪大了眼睛，“在我的印象里，她与其他同学相处得并不密切。我们班大部分都是住宿生，但是艾子是走读生，她曾经说过每天晚上要回去家里陪奶奶。她的性格完全不像是会和别人产生冲突的人。”
“那么，各位老师有听说班上的同学欺负艾子吗？”木沐问。
欺负？其他人疑惑地看着两位警官，他们神情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迹象。
“你是说，班上有人对艾子霸凌，然后我不知道吗？”秦老师问。
“是的，我是这个意思。据一些同学的反馈，最近艾子在班级上是被孤立的状态，甚至存在严重的霸凌现象。”
“可是为什么呢？我们学校的学生应该很专注学业，并且对尖子生都很崇拜才对啊。”王主任忍不住开腔，语气里有些愤愤不平。在他在职的这十年间，从没听说有校园霸凌的现象出现，警方的话让他感到震惊。
“我们听说是和保送生一事有关。”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刘青青瞪着金鱼眼，着急道，“你们倒是说话呀，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秦老师说，“这么一想，的确前段时间班上有这样的谣传。但是我以为这个谣传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毕竟还没有正式公布保送生姓名。”
“我记得我们上周才讨论完吧，说这周决定普通班A班的人选。因为几个候选学生成绩比较接近。是吧秦老师？”周正说。
“是的，名单还没最终提交上去。”
木沐沉思道，好看的眉头锁了起来，“那就很奇怪了，同学们反馈他们都以为艾子是保送生。”
“这只是谣传。大概是同学们学业压力太大了，对这类事情比较敏感。但是因为这个谣传而成为受到霸凌的理由，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秦老师说。
办公室里的冷气此时让人感觉不到凉爽，反而是燥热。王主任刚刚得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校园里出现了学生霸凌的现象，甚至可能导致了自杀事件。他的心脏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太阳穴也生疼。每次这个叫木沐的女警官说出的话都让他感到职业生涯陷入了绝望，只求庄烨明校长快些出差回来，他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位警官了。
木沐翻看着秦老师桌面的“晚自习值班表”说，“能请各位老师说说你们对郭帅的看法吗？”
“你们是怀疑郭帅霸凌了艾子，导致她自杀吗？”刘青青问。
“现在事件还在调查阶段，任何情况都有可能。”
木沐的回答听起来不近人情，但又在情理之中。没有温度的语气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压迫感，让人误以为这里不是科任老师的办公室，而是总局的审讯室。
“郭帅是班里比较顽皮的学生，但是你们也知道，他妈妈是郭氏集团的总裁。由于集团在茂水市的名气，我感觉班上很多学生是比较‘怕’他的。”秦戍说。
旁边的王主任一个劲儿地给秦老师使眼色，万一有对郭帅不好的言论是出自他们这里，估计会给一中现在的领导班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说他在学校里有很多‘跟班’？”木沐问。
“不能说是跟班吧。”秦老师说，“和他关系好的有两三个男生，听说家里面有生意往来，他们应该是从小就认识”。
“和他关系好的应该就是雷小军和肖燃吧，他们三也就数郭帅成绩还不错。但是他们是真的挺能闹腾。”周正说。
“明白了。今天谢谢各位老师的反馈。如果大家想起任何和艾子有关的事情，请随时和警方联系。这是我的名片。”木沐起身道，“下午不知道王主任有没有空，和我们再逛一下校园呢？”
王主任双腿一软，还逛啊。他想想昨天的经历，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考虑到木沐是庄校长妻子的学生，不陪不行。
他脸上强撑着笑容，“可以的可以的，木沐警官，你说了算。”
“哦，对了秦老师。”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木沐扭头问道，“方便把你们最近三个月的‘晚自习值班表’借给我看一下吗？明天还你。”
“好啊，没问题，你拿去吧。”秦老师微笑着把一本值班表递了过去。
“感谢，那我们回头见。”木沐说完后，随即小跑追上了走到不远处的王主任和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