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仁与馆长一同进入办公室。
“你说你想来学散打？”
“是！”京仁立正道。
“唔，看你骨骼惊奇也算练武的好料子。”
“真的吗？”京仁露出一脸高兴。
“听说你家人支持你休学练武？”
“回馆长，是的。”
“很好，我打算收你做入门弟子，先交会费每月3000元。”
“什么？门口贴着的广告不是第一个月特惠88元吗？”
“那不一样，他们只是来走过场玩玩而已，我会让馆里教练轮番给你教学，更会把我们维达的密传传授给你。”
“哇！”京仁眼睛发亮。
“想好了吗？”
“馆长，我……”
“还有什么要求你说。”
“请问你们这里招工吗？我不要工资包吃住就行。”
“滚蛋，想偷师还要我供吃供喝，你以为你是佛祖啊。”
“我只是……”
“别废话，出去出去。”
馆长推着京仁出了办公室。
“馆长这是怎么了？”壮汉问。
“这家伙就是个穷光蛋，想来我们这里蹭吃蹭喝。”
“我不是白吃白喝，我可以给你们做事。”
“对啊馆长，我们不是正在招煮饭阿姨吗？”
“你觉得这小子会煮饭？”
“你会煮饭吗？”
“会！我老爸天天在外面打牌，一日三餐我都是自己做。”
“真的？”
“没骗你们。”
“那好，别说不给你机会，今天晚上的晚饭就让你下厨试试。”
“谢谢馆长，谢谢馆长。”京仁感激道。
晚上驻场教练与学员们陆续离馆，拳馆正在做关门准备。
“很久没有增加新学员了，在招一个煮饭阿姨，我们更是入不敷出。”馆长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
“虽然我们几个也是靠双手吃饭，但是煮菜真的不拿手，每一个上场都会下重手。”
“难吃倒是其次，主要是刚开一包盐跟酱料没几天你们就给我用完了。”馆长气得直拍桌子。
“馆长您轻点拍，桌子可比盐贵。”
“不说了，我先回家，你们收拾一下就关门吧。”
馆长拿上外套向门外走去。
“你这小子怎么怎么还有脸坐在门口？！”
“馆长，求求你收留我吧。”
“这里不是收容所，给我滚！”馆长大吼。
“出什么事了？”听到馆长大叫，几人跑了出来。
“这小子死皮赖脸不肯走。”
“馆长……”其中一个汉子唤了声。
“有话就说！”
“不如就留他下来给他两天时间在看看？他今天也说了从没拿过大锅才会有失水准，在怎么差应该也不会比我们几个做得差。”
“你没看他今天颠勺把菜全飞墙上？这力度控制都不如阿姨，还想学散打？”
“我…我会努力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有些事情是讲天分的，光靠努力……进步太慢。”
“我有的是时间。”
“既然你愿意，以后我和他们四个的晚餐就交给你来做，还要打包一份回去給夫人，明天我给你带一本食材大全跟金妈妈的私房菜谱。”
“谢谢馆长，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还有我们四人的早餐跟午餐也全部让你做。”壮汉道。
“你们这四个死家伙，住我的吃我的还要我请个佣人给你们差遣。”馆长在四人的臂膀各拍了一掌。
“他可不是佣人，他是我们的徒弟，我们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好的，请几位教练多指教。”
“他们可不是单纯的教练，而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徒弟。”
“不要叫我们教练，喊师傅。”
“四位师傅好，师公在上受徒孙一拜。”
“拜你个头。”馆长走到京仁身后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哎哟……”京仁踉跄几下差点摔到地上。
“有什么明天再说，都进去吧。”馆长说完迈着小步子悠哉悠哉离去。
“以后就叫我阿猛师傅，他们分别是谭师傅、李师傅、王师傅。”将京仁打晕的壮汉逐一介绍到。
然后京仁与各人问好，随后五人进入拳馆将门关起。
从此之后京仁除了在骂声中不停改进厨艺外，就只有坐得远远的护理器具看别人练拳。
时间很快过了一个月，京仁与馆长还有四位师傅准时开饭。
“小子进步不小啊，你的菜已经算是可以入口了。”
“馆长，我觉得已经很……”王师傅想要夸奖京仁。
“闭嘴，这菜只能说是有了正常的咸味，离色香味俱全差远了。”
“师公，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拳啊？”
“学拳嘛……这样，你给全馆教练做一顿晚饭，只要所有人都说味道不错，我就让你先用器械练习。”
“全馆？？”
“对，而且只要有一个教练拒绝一起用餐就不能算成功，所以你要自己去邀请别人留下来。”
“馆长，您这是要把他培训成国宴大厨么？”李师傅插嘴。
“这太简单了。”京仁抢话。
“别答应得太快，每桌八菜一汤。”
“没问题。”
虽然嘴上答应得快，但是邀请其他教练的时候别人都当他开玩笑，不是因为时间无法配合婉拒，就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直接回绝。
不过京仁乐此不疲，每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就是拳馆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学员经过他旁边都会轻笑出声。
一周后，京仁仍然没有放弃。
“陈教练，这真的是馆长同意让我和其他学员一起练拳的唯一条件，求求您今晚就留下来吧，现在真的只差您一人了，只要您今晚和大伙吃一顿饭，我保证以后就不会再劳烦您的大驾。”
“看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就留下来吧，不过我先跟你说好，大家都知道馆长的要求可不是光吃饭那么简单，如果不好吃的话我可是要实话实说啊。”
“陈教练放心，我现在煮的菜虽然没法跟饭店比，但绝对已经能做出家常菜的味道了。”
“好小子，没看出来你年纪轻轻就有做大厨的前途。”
“不，我是要练拳做武者的。”
“哈哈哈……”
京仁好不容易终于召集齐了所有教练，兴高采烈的去跟馆长汇报，馆长也没想到他可以那么快就让所有人愿意腾出时间留下来共用晚餐，可见这小子人缘还真是不错。
“嗯，看你小子那么努力，为了奖励你，我现在就把家人一起叫过来吧，我数数……”
“啊！？”京仁没想到馆长还有这么一出。
“我跟我夫人，大儿子一家四口，二女儿一家三口，还有小儿子一人，刚好十位，那今晚就麻烦你了阿仁。”
“馆长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那你做还是不做?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出去跟其他教练宣布取消聚餐了。”
“不！不！我做……”
“给我用心做别浪费食材，那都是要钱买的，缺什么小料让阿猛他们去买回来。”
“都有都有，今天菜场阿婆刚刚送货过来，都补齐了。”
“去吧。”
由于要做二十多人的分量，比以往多了三倍还多的人，赶紧跑到厨房开始备菜。
以前阿猛教练由于愧疚于打晕他，经常会来帮洗菜切菜，就算安排有私教课程也会抽空进来转一转哈啦两句，今天却完全不见踪影。
等一切准备就绪京仁觉得双手已经开始有些酸软，拿起铁锅跟铲子的时候感觉起码重了十倍，今晚要开三桌才能坐得下所有人，等于每道菜的分量要加两倍。
第一道菜顺利出锅分好盘的时候手已经颤抖得不行，第二道菜下锅后都快要翻不起来了。
‘怎么办？分量增加后我就有些拿捏不准配料的比例了，现在居然连菜也翻不起，接下来还有六道菜要做！’
就在京仁思考的时候忽然闻到微微的糊味，赶紧把炉灶的火关了。
等他使劲把下面的菜翻起后发现有一部分已经无法食用。
京仁靠坐在厨房里的椅子很是伤神。
‘从新准备食材已经不可能，好不容易聚集到大家，就算任务失败我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京仁站起身甩手拉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几组冰盒，拿来一个铁盆全部倒了进去，直接把手插了进去。
“啊，啊，啊……”京仁忍耐了一会才抽手，试着去甩了甩铁铲确实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然后把铁锅里烧焦的菜全倒掉清洗干净，接着炒剩下的菜色，每次感觉双手无力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冰敷继续上阵。
等到翻炒第六道菜的时候阿猛师傅跑了进来。
“阿仁，都弄好没有？外面有教练等得不耐烦要回去了。”
“让他们在等等，马上就好了。”
京仁说完聚集精神之力迅速翻炒，很快起锅分盘。
等放下铁锅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赶紧向后退扶着身后的案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最后一道菜了，而且汤也已经熬好，我要坚持住。’
虽然给自己打了气，但京仁完全无法再抬起手臂，连案板上篮子里的菜都无法倒进锅里。
眼睁睁看着铁锅里越烧越红的油开始翻腾，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一屁股直接坐在地板上，感觉已经到了不得不放弃的极限，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眼睛慢慢阖上了。
“快看又是那个调皮的捣蛋鬼，他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害。”
“为什么在课本上画那么多拿剑的小人？明天把家长叫来。”
“儿子，你若无法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就不要回来。”
“哈哈哈，天宁你看吧，我就说他是垃圾，连炒个菜都搞不定。”
“小子，想学拳？你连踏入这个门槛的机会都没有。”
脑子里的走马灯感觉过了一遍人生。
“啊啊啊啊啊……”京仁忽然大叫着站起身来。
然后发了狂一般将锅里滚油用勺子甩入池盆里，麻利的换上新油开猛火，十秒后入姜蒜，翻炒两下加入配菜灌入料酒一阵火苗冲起，回身左手拿起盛主料的盘子直接扣入锅里，再将盘子滑入不远处装有水的洗碗盆，一手拿勺一手拿铲把锅里食材搅动翻飞，粒粒入汁均匀，关火起锅，一整个流程入行云流水。
接着分了盘还盛好三大碗筒骨莲藕汤。
“上菜了。”京仁倒靠在椅子上对着厨房外面一声大吼。
“老王，老李快来帮忙。”阿猛师傅最先到达门口。
三人很快把菜分入大圆盘里拖在肩上拿往各桌，阿猛跟王师傅没过多久就先返回厨房拿汤，而李师傅由于手脚慢了些还在继续卸菜，京仁挺了挺身子自己端着最后一晚汤走出了厨房。
他感觉每一步脚下都像陷入了未干的水泥之中，很难迈开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望着一身狼狈的京仁慢慢靠近。
忽然京仁的右手稍稍失去了平衡，漫出了一些滚烫的汤水，泼在右手手掌上京仁都不觉得疼。
没过多久他的整只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觉耷拉下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往前想要去帮他接住汤碗，馆长赶紧举起手阻止。
京仁倔强的只用左手就将汤碗重新端平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京仁一步步向桌子靠近，已经无人敢喘大气，时间好似变得异常缓慢。
等到京仁终于将汤碗放到桌上时，碗里的汤已经只剩不到一半。
“馆长我……我失败了，只有七菜一汤。”京仁望着大碗里的汤说着。
“虽然学拳的条件没有达成，但你战胜了自己，我替你骄傲。”馆长轻轻拍了拍京仁的肩膀说。
馆长大儿子那上初中的女儿第一个站起身来给京仁鼓掌，很快所有人都奋力鼓起掌来。
“你的右手？”阿猛师傅关心道。
“不碍事。”京仁挤出笑容坐了下来。
“哈哈哈，这小子真是无敌了。”某位驻场教练大笑道。
“乖孙女，去我办公室拿药箱来。”
“好的爷爷。”
“没事了，大家吃饭吧。”
很快碗筷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开始品尝京仁的杰作。
“挺难吃的。”
“这菜炒得火候不够啊。”
“唔，这一道下手有一点点重了。”
“算了，勉强还是能咽得下去。”
众人一边抱怨一边继续吃着，京仁的两只手已经完全抬不起来，只能就这样垂着双手看大家逐渐把菜消灭干净。
“啊，好饱啊。”
“阿仁，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京仁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大叫：“谢谢大家，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下次做出大家都满意的菜式。”
所有人听到他的话语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阿猛明天带这小子去沙袋教他如何出拳，每天打击一千下。”馆长下达指示。
“好嘞！”阿猛摩拳擦掌。
“谢谢馆长。”
……
六年之后，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Seattle-Tacoma International Airport。
“Odella，sorry， I have left home for too long， I have to go back to find my father.(奥黛拉，抱歉，我已经离家太久了，我想回去寻找父亲。)”
“I don’t want us to be apart.(我不要与你分开。)”说话的是一个银发美国女孩。
“ Oh dear， didn’t we already discuss about this?(亲爱的，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But I am regretting it.(可我现在后悔了。)”
“Dont worry I will be back with you soon.(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All right， don’t you forget about me.(好吧，你一定不能忘记我。)”
两人相拥在一起，京仁看看手表赶紧松开奥黛拉提起行李。
“Time is almost up， I’ll go inside the waiting room， you be careful driving home.(时间快到了，我先进候机大厅，你开车回去路上小心吧。)”
“don’t we have another hour？(这不是还有一个小时？)”
“but we were standing here 4 hours already， aren’t your feet getting tired?(可我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四个小时，你脚不累吗？)”
“Then we go get a drink and hang around a little more.(那我们去那边喝杯咖啡再坐一会。)”
“I love you.(我爱你。)”
京仁在奥黛拉的小嘴上轻轻啖了一口，转身快速往检票口跑去，留下奥黛拉愣在原地。
“Keen， I hate you!(基恩，我恨你！！)”
奥黛拉只能望着京仁离去的背影大吼。
……
三天后京仁已经辗转回到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小区里变化不大只是增加了一些绿植与健身器材。
心情忽然开始变得激动与忐忑不安，自己拿到手机后五年来父亲的电话依然处于关机状态，用V踹发的信息也一直没有回复。
上了楼驻足家门前，若有所思的抬头向楼上望去，然后晃晃脑袋进入家里。
客厅家具上盖着的白布落满灰尘，地板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可见自己离开后父亲就从没有回来过。
回到卧室，书桌上的台历还停留在2016年9月25日，台历上写有一行在熟悉不过的英文地址。
京仁忽然把台历上这一页撕下，揉作一团扔进纸篓。
“既然父亲看不到，留着也没用。”
京仁自言自语完呆站了一会才把行李放下，心情也渐渐平复直接把整个台历扔进纸篓，因为现在已经是2021年。
收拾好心情京仁开始整理起屋子，回家的感觉五味杂陈。
无敌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