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功了?”麦加不敢相信身边的宁静,之前还是千钧一发的危机,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回归尘土,只有半截巨大的手臂在提醒她不是在梦中。布蕾摸了摸手心,难道刚才她见证老师受封为骑士的场景才是梦吗?如果是梦,她倒是不介意在梦中多停留片刻。
麦加想问问也许知道真相的肯特,暗影牧师还站在石墩垒成的高高台上,把脸埋在手里,不太愿意说话,刚才发生的事情,传送门中的无数眼睛,巨大怪手的主人,包括麦加精神上的压力全都由他一个人承担了下来,布蕾想上去扶他一把,肯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被遗忘者没有睡眠,所以大脑中的精神压力也许需要很久才能逐渐平息。
从肯特第一次掏出匕首的时候,布蕾就对它有着超多疑问,现在自己差点因为匕首丢了性命,正打算让肯特把心中的秘密全部吐出来,看到他疲惫的模样,圣骑士把提到嗓子眼的问题有咽了回去,至少等他休息充分之后再继续吧。
麦加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地上躺着的枭兽还有矮人,几乎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为数不多还在保持呼吸的也已经眼神涣散,出气多进气少,失神的双目里是无限的黑暗,他们的思想已经被彻底侵蚀了,永远沉睡在梦里无法醒来。矮人骑士不忍心就这样抛下他们,再三和肯特确认了无法拯救任何一个人后,她叹了口气,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被骗了或者是被利用了,他们的本意并非制造过多的杀戮。
“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对世界没有妄想和贪念就不会遭人利用。骑士,收起你的慈悲,他们在残忍杀害巨魔的时候可没有人有你这样的慈悲。”肯特的话掷地有声:“冒险者也好,士兵也罢,都是提着头过日子的职业,成为冒险者的一天就要做好随时可能死在野外的心理准备,你在杀死其他生物的同时,对方也有理由杀死你。”
麦加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她知道这些道理,纳克萨玛斯的失利之后布蕾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从那之后,她对保护这个词有着偏执的理解,总是希望能自己抗下所有,就算以身犯险也在所不惜。肯特看到了矮人在爬虫营地一战中的表现感觉到了她的成长,也看出了她因为攻坚失利带来的负面情绪,如果没有人疏导她,她也会走上之前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人活着不是去送死的。别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牧师的话意味深长,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麦加点了点头,摘下头盔,用手甲拍了拍脸颊,给自己放松一番。她大口的深呼吸,却差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树洞中的尸体因为不通风的原因,发出了令人作呕的臭味,藤蔓把树洞完全封死,没有流动的空气导致三个人好像泡在了垃圾堆一样。
可是麦加立刻感觉到了异样,他们在树洞中的战斗不过一晚,现在的天气虽然嗜夏天,但是辛特兰的维度颇高,瑟拉丹常年绿树成荫冬暖夏凉,尸体不会这么快腐烂发臭,作为贡品枭兽们似乎还给之前的血肉施加了防腐的措施,那这些恶臭又是从哪来的?
答案很快被破解,伴随着布蕾的惊呼,地上躺着的巨大手臂以可怕的速度腐烂,或者说是溶解,变成了一摊烂泥一样的物质,手臂里的骨骼被碾碎成了不规则的尖刺,从烂肉中戳刺出来,就像一只巨大的血肉毛毛虫,在地面上不断的蠕动。
两个骑士与血肉怪物拉开的距离,退到肯特身边,布蕾问牧师:“你确定关闭了传送门?我们不是已经切断他们的联络了吗?”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没有人能完全切断和虚空的联系。”肯特不紧不慢的说着,他在观察血肉毛毛虫的行动规律,巨大的怪物没有朝着他们扑过来,证明对方没有感知生者的能力,而是毫无目标的前进。
可以肯定的是,巨大的怪物正在吞噬地上的尸体,或者说吸收地上的尸体,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肉体在吸收了其他尸体后持续的膨胀,骨刺也变得更多,它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发不出声音,整个树洞里只有让人头皮发麻的碾碎骨肉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布蕾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觉得恶心,三个人沿着树洞的边缘寻找藤蔓向上爬去,目前看来巨大怪物并没有攻击的欲望或者是捕猎的意图,只是缓慢的进食,如果它能老老实实的在树洞底层带着,肯特倒是不介意把他丢在这里,或者交给鹰巢山的矮人们来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快看,他好像有动作!”麦加一指怪物的背后,它身上的骨刺开始收缩进肉里,背部的肌肉紧绷着,三个久经沙场的冒险家立刻明白了是攻击的前兆,巨大的血肉怪物试图攻击他们。话音未落,十几枚胳膊长短的骨刺就喷射出来,朝着三个人所处的方向扎了过来,布蕾一只手顶起盾牌,一只手抓住藤蔓,双脚踩在树洞的墙壁上勉强着力保持了防御的姿势,肯特则为麦加和自己都释放了圣言术:盾,矮人的大剑在悬空的状态下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虽然骨刺的长度堪比攻坚,但是力量上远远不如巨魔或者血精灵的长弓,甚至连肯特的护盾都没能打破,这种攻击力在冒险者面前只能算是入门级。布蕾接了几根骨刺之后放松了身体,如果血肉怪物只有这种程度的攻击力,他们三个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布蕾原本轻松的表情在看到下一幕之后完全呆滞住了,史莱姆一样的血肉毛毛虫在吸收了一个还没断气的矮人之后,在身体上居然浮现出了矮人的脸,人脸在肉体上游动,毫无阻碍的移动到了面相肯特三人的位置,矮人突然张开了眼睛,已经完全扩散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墙壁上攀爬的三人。
“觉醒者……为何……背叛……逃离……天父……”矮人脸缓慢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单词,用的是矮人语,布蕾完全没听懂什么意思,肯特和麦加依稀听懂了几个单词,暗影牧师恍然大悟,上古之神的残肢正在获取情报!
“星之使徒……”肯特回想着脑海中的知识,关于宇宙间星辰力量的部分,拥有星辰诡秘色彩的虚空造物,它们穿梭在宇宙之间,随机降临到任意一颗有价值的星球,收集一切能采集的样本或者情报,一旦收集到了能量,就会再次升空回到宇宙中,利用这种活动方式,它们收集了宇宙中无数的知识和指挥还有基因样本,进化出了适应各种环境的肉体。
麦加和布蕾两脸茫然的看着肯特,血肉史莱姆很显然是在和他讲话,肯特小声的和两位女士解释着:“不能放他离开,这家伙会吸收周围一切的有机生命来获取能量,掠夺任何它看到的生命体,到时候越长越大直到储存了足够的能量后离开艾泽拉斯。”
“离开艾泽拉斯?也就是说它会自行离开?”布蕾感觉如果对方愿意离开,不是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
肯特继续补充:“他们离开的时候会把周围几百公里内的土地夷为平地,力量比黑石山的拉格纳罗斯还要略胜一筹。”
“等等……你的意思是,辛特兰会变成下一座黑石山?”布蕾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肯特挑了挑眉毛否定了她的观点:“准确来说是黑石山大小的达拉然超级巨坑。”
麦加听了也是感觉匪夷所思,一想到面前的血肉史莱姆会变成黑石山大小的活动山脉她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在它现在的体积还不是太大,树洞能够完全困住它,我们去鹰巢山联络部队,蛮锤矮人会有办法消灭它的。”
话音未落,巨大的血肉史莱姆在连续吞噬了地上几个尸体后又长出了几张新的脸,继续紧盯着肯特的方向,口中不断重复之前的几个单词:“觉醒者……背叛……虚空……”两个女士看着眼前恶心的一幕感觉精神受到的强烈的冲击,这场面实在太猎奇,加快了爬升的速度,没花多久就抵达了树洞的门口。
血肉史莱姆看到肯特三人即将离开树洞,居然迅速的扭动身体靠了过来,把身子抵在了树洞的墙壁上,三人心中分别暗叫了一声不好,正如他们所料,血肉史莱姆在重塑自己的形体,从之前躺着蠕动的长条装,变成沿着墙壁攀爬的造型,它的体内有大量的骨骼,完全能够支撑住爬升时体重的负担,就好像在体内用骨骼搭建了一座梯子一样。
地上的尸体已经快被它吸收干净,不断伸长的体型也在逐渐靠近树洞门口的高度,几张矮人的脸和枭兽的头颅堆在最上方口中还不断的重复着:“觉醒者……背叛……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