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车队进入一片荒原,天空下起小雨,由于路面坑洼难行,张小山不得不跟随车夫跳下马车,徒步而行。
看着前方的辎重车碾过,留下很深的车辙,辎重车旁,昔日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个被栓在长绳上,每人身上都背着行李,表情麻木。
在他们周围,几个冰卫骑在马上,提着马鞭不断穿梭,偶尔传出抽打和咒骂。
随着渐渐深入荒原,道路泥泞,不久就有一辆马车陷入泥坑。
前方冰卫挥舞鞭子,人群立刻动了起来,喊着号子,推出马车,不过很快又有第二辆,第三辆马车相继陷入泥坑。
一整天,车队走走停停,山贼队伍脚步沉重,每个人身上都沾满泥水,神情更是沮丧。
张小山白天数次接近前方车队,都被冰卫赶走,他借着夜色掩护,趴在营地外的草丛里,偷偷观察。
起初强盗们帐篷里还断断续续传出低低咒骂,很快就被此起彼伏鼾声掩盖。
他见四处无人,悄悄靠近帐篷,刚要有所动作。
“什么人?”前方阴影里传来一声低喝。
“闹肚子,方便方便。”张小山灵机一动,从草丛站起,前方营帐处两名蓝衣冰卫看他一眼,“锵”的收剑入鞘。
下一刻,他只好转身离开,不过就在这一刻,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第二天随着前行,路面渐渐好走,道路两侧杂木林里一个瘦小的身影不断钻进钻出。
下午,张小山用一件衣服兜着一包东西,偷偷藏在马车里。
傍晚扎营后,夜色降临,他溜出营地,不一会用锯齿剑穿着一只肥大的野兔回来。
他绕至营地上风处,点燃篝火,忙活起来,为了不被营地里发现,他故意用件衣服挡住火光。
很快,浓浓香气散开,他一边烤肉,一边盯着营地。
夜里阴沉没有星月,随着风声呼呼,少年瘦小的的身影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响。
他兴奋回头,却赫然看到两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狼!”
他吓得从地上窜起,抽出锯齿剑护在身前。
只见这两只狼体型瘦长,毛皮灰暗,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畜生,别过来啊,否则大爷宰了你们吃肉。”他挥舞锯齿剑,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那两只狼伏低身子,呲牙瞪着他,嘴里发出呜呜声不断逼近。
他立刻后退,哆嗦着抓起一根带火的木棍朝狼扔去。
两只狼根本不怕,轻巧的躲开后继续逼近。
他一时头皮发麻,忽然瞥到烤野兔,扯下一块前腿,猛然朝狼砸去。
瞬间,两只狼不朝他叫了,而是互相瞪眼,很快互相撕咬,登时鲜血飞溅。
张小山一缩脖子,连忙抓起烤野兔就跑。不过没跑多远就被两只狼追上,他只能再扔一根兔腿。
眼见两只狼再次激烈争夺起来,他慢慢后退,就在他准备转身快跑时,那两只狼同时停下,缓缓扭过头,一起瞪了他一眼。
张小山心肝都颤了,握剑的手指捏得泛白,眼看两只狼并不打算放过他,再次逼近。
他一咬牙,果断再扔出一根兔腿,如此三番四次,一只好好的烤野兔已经大半入了狼腹。
他扔出最后一块兔肉后,转身就跑。忽然迎面一个胖胖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半空中抓住那一小块烤兔肉,然后“锵”的一声,寒光闪动伴随两声哀鸣,那两只野狼瞬间钻入草丛,消失不见,屁都没敢多放半个。
只见胖胖的秦婷收剑入鞘,手指哆嗦指着他:“你你你!”
张小山见两只狼被赶走,顿时松了一口气,看见女孩手指自己,不好意思道:“多,多谢了。”
“哼!真是废物!”女孩收回手,一跺脚,然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兔肉,顿时又咬牙切齿。
不过很快,便啃了起来。
“唔,好吃!”
几口吃完,秦婷嚼着骨头,咯嘣作响,然后瞪着眼睛道:“你这个人,这两天都在干什么?为何不去找我?”
“要不是那些蓝衣服的拦着,我早去了!”张小山无辜道。
“哦!这点我倒是忘了,”女孩掏出一块火红令牌,扔给少年,“这是我的腰牌,你以后就为我办事。”
张小山看了一眼手中红色小令牌,说了声好,满意的收起。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张小山。”
“张小山,我们明天吃什么?”女孩傲气开口。
“呃……”张小山挠挠脑袋,故作沉吟,“好吃的肯定会有的,不过么,我需要一张地图,好研究一下,这一路上去哪里搞吃的才好。”
见秦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张小山心跳加速,不过还是装作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好吧,那玩意儿我也没有,不过么……”她眼珠一转,“在这别走!”
女孩说完,身形鬼魅般消失。
一炷香后,秦婷拿着一幅地图出现在篝火旁。张小山大喜,连忙接过地图仔细研究。
这张地图是纸质的,印刷很精美,上面还有用朱笔标注的记号。他们已经过了荒原里最难走的一段,往后的路几乎都是荒草丘陵地带。这也是这个叫做落日荒原的中心地带。
张小山的手指在地图上不断滑动,落日荒原尽头是风木峡谷,再经江阳古道,最终到达龙渡,过了沧江就是联邦首府赤岩城,赤岩城西北就是西域屋脊八步山——联邦道院所在。
看到赤岩城和八步山,张小山眼中闪过一丝憧憬,不过很快压下,在落日荒原一条长长路线上划了一下,看着秦婷道:“小胖,这一段路,我们可以吃野兔和地鼠,运气好能碰到黄羊。”
“那风木峡谷吃什么?”秦婷赶紧追问,丝毫不在乎这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叫他小胖。
“没什么吃的喽。”张小山摊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都是从前和商队打交道时听说的。
“那怎么行,要不然咱们进入峡谷之前多做点,熏起来好不好?”
“好的很!”张小山一拍大腿,心中一动,眼睛眯起。
篝火渐渐熄灭,张小山踢灭了余烬,溜回帐篷,隐约听到车夫的几声梦呓。
随着车队深入荒原,道路两侧尽是低矮灌木和草皮,浩瀚一眼望不到边。
白天,张小山把摘取的黄色颗粒晒干磨碎,夜里就带领秦婷四处挖地鼠,捉野兔。一连五天,全都如此。秦婷对张小山虽然还有傲慢,不过在张小山的美食攻略下,渐渐变得熟络起来。
张小山有了秦婷的腰牌,在营地里也得到一些自由,可以到处走走,但是伙房和强盗营两处,却有专人看守,不许他靠近。
这一日下午,车队像往常一样在荒原跋涉,掀起阵阵烟尘。
远方地平线忽然升起一道苍青色山脉,张小山站在马车上,探头看去,目光闪烁。
按照往日速度,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达山脉,那里将是最好的逃跑地点,可是他的计划始终卡在一个地方,无法施展。
午后的天气闷热,他在马车里想得脑袋发晕,忽然听到嗡嗡的震动声由远而近,随即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张小山向外一瞧,只见许多人都看向头顶。
他抬头一看,骇然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从头顶飞过,那是一种巨大的梭形物体,朝下的一面画着一个巨大狰狞的骷髅头,正张开大口,似在无声咆哮。
见此怪异一幕,张小山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顿时张大了嘴巴。
“快看,是空盗的飞舟!”这边的车夫指着天上的怪物道。
一时间,除了冰卫们,几乎所有人都望向天空,尤其是陆老大一伙强盗,一根绳上拴着,全都抬头望天,发出惊叹,有的更是朝天上大喊。
“快走!”几个蓝衣冰毫不客气的挥鞭驱赶人群,顿时惨呼声连连。
队首的马车内,秦威收回单筒望远镜,侧头对等候在马车旁的几位蓝衣青年淡淡开口:“传令,停止前进。秦召,你带一队人去前方打探。”
“是!”
“秦毅,你组织就地扎营,修筑工事。”
“是!”
随着两人远去,车厢外只剩下那位年轻军官,其面容与中年男子酷似,正是秦威的长子,秦婷的同父异母哥哥秦风。
“你可看准了?”秦威问。
“没错了,就是这伙空盗,吕二叔的航线就是毁在这帮家伙手里,”秦风手搭凉棚,有些无奈,‘’可惜无法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不然……”
“没那么简单,”秦威看向天边变成一个小点的飞舟,语气透出杀意,“这些人抢劫航线,毁坏飞舟,如今又来明目张胆窥视咱们,这背后必有倚仗,若我所料不差,空盗今夜也必来骚扰。”
秦风闻言,眼睛一眯冷冷道:“只要他们敢来,我保证给他们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