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一把火将赵承光与赵主簿的尸体付之一炬,本想就此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知道他与这两人有瓜葛的人不少,这件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倘若就此离开,反倒惹人怀疑。
想通此节,萧然反倒静下心来,决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于是萧然将这二人的骨灰撒入河流,又用以前说书换来的木桶打水将庙中血迹冲刷干净,直到再无痕迹,方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萧然照常前往知州府。但这次萧然刚进门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住他的是秦家管家。
管家对萧然行了个礼,道:“萧公子好。”
萧然觉得奇怪,因为他来知州府这么多次别说和管家说话了,连见面次数也能数得上来,不知道管家拦住他是什么意思。还了个礼,道:“管家好。”
管家道:“不知萧公子可识得司理参军赵大人的儿子赵承光?”
萧然心中一惊,面上却没露出任何表情,道:“我认得他,他却未必认得我。您问这个做什么?”关于认得赵承光这一点萧然没有否认,因为否认也没用。
“昨天赵公子来过我们府上,但今天参军府里的人过来说赵公子直到现在也没回家。我想您和赵公子同是青年才俊,会不会待在一起谈诗说词。因此才会有此一问。既然如此,看来赵公子没和您在一起。”
萧然和管家的对话这就结束了。
但这件事情却引起了萧然的警觉。连一个管家都来问他这件事情,说明管家很可能知道他和赵承光有嫌隙。管家都知道,赵承光家里人很可能也知道!
如果是来明的,萧然并不怕,因为他相信这件案子是查不出什么来的。赵承光和赵主簿两个人做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不可能提前告诉其他人。眼下两人都已经死了,官府能不能找到尸体那都难说的很。这件案子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件彻头彻尾的无头悬案。
但萧然怕别人给他来阴的!尤其害怕赵承光的父亲。赵承光已经这样阴险,想来他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件事成了萧然心上的一块儿石头。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萧然来到了后院。今天院子里有些不对劲。
平时不说秦可卿,就怜儿那小妮子听到他的脚步声早就冲出来缠着他要听他讲故事。
可今天不论是秦可卿还是怜儿都没迎接他。
萧然轻咳一声之后房里传来“请进”的声音。推开房门,萧然看到秦可卿和怜儿主仆二人正低头说着什么。而且都是一脸愁苦的表情。
“我来的不是时候?”萧然试探着问道。
秦可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有。”
但秦可卿不擅伪装,萧然一眼就看出了秦可卿笑的很勉强。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萧然又问。
秦可卿一言不发,倒是怜儿快人快语:“老爷把小姐许配给别人了!”
听到这话萧然一阵失落。
他对秦可卿虽然没有非分之想,但秦可卿毕竟是个大美人,要说萧然对秦可卿一点“别的意思”也没有,那也不可能。
但萧然知道自己的地位,于是压下心头失落,笑道:“好事儿啊!谁啊?肯定是一个文武全才的大英雄,知州大人的女婿还能差了?”
说完这话,萧然心头又涌上一阵恐惧感。秦可卿在这里他还有三分依仗。倘若秦可卿嫁了人,赵承光的父亲又趁机来对付他,他该怎么办?
“就是没见过那个人所以小姐才不愿意呢。”怜儿说道。
萧然听怜儿说秦可卿不愿意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心头一阵开心。但看见秦可卿一副戚戚然然的样子,萧然知道秦可卿虽然不愿意,但未必就不会。
萧然思量着是不是应该把秦可卿这桩婚事搅黄。
这是为了秦可卿,也是为了他自己。
“秦姑娘,这是终身大事,你可得想好了!”
“我爹已经答允了,我……我能怎么办。”
萧然怒道:“又不是你爹嫁给他,你爹答应有什么用,那要你愿意才行啊。”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愿不愿意……哎……”
“屁话!”萧然道,“父母若是爱你,就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父母若是不爱你,那还管他娘的什么父母之命!”
秦可卿和怜儿震惊地看着萧然,实未料到萧然嘴里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萧然也明白他用现代人的思维来解释这件事情秦可卿是听不懂的,只好跟秦可卿讲起了道理。
“秦姑娘,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假设你能活到七十,那你就要跟你的夫君一起生活五十年。五十年啊!那是什么概念?两个人三观不合,那不得天天干仗啊!”
“‘三观’是什么意思?”秦可卿怯生生地问道。
“就是话不投机的意思。这不重要,万一你嫁的是一个不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呢?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嫁给了一个酒鬼。
那个酒鬼一不高兴就喝酒,一喝酒那酒鬼就打她,酒鬼一打她俩人就吵架,俩人一吵架那酒鬼就不高兴。一不高兴就喝酒,一喝酒就打她,一打架就吵架,一吵架就不高兴……
死循环啊!”
“就算你嫁的人不喝酒。万一他是个丑八怪呢?每天一睁眼,唉呀妈呀,跟见鬼似的。多吓人呢!”
“就算他长得不丑,万一不讲卫生呢?坐下就抠脚,起来就搓泥!你这么爱干净,能受得了吗?”
“就算他爱干净,万一……”
“你别说了!”秦可卿大叫。
这是秦可卿第一次在萧然面前失态。
“他是刑部尚书的儿子,我想应该……”
这么说秦可卿还会离开金陵城,那萧然更不能让秦可卿嫁了!
“应该啥啊!”萧然打断了秦可卿,“那就更得好好考察考察他了。你想啊,他在京城,你爹在金陵。你要是受了欺负,举目一望,这个是他三叔,那个是他二大爷,你诉苦都没地方诉啊!
哎……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饱受欺凌,还没地方说理,你说可怜不可怜!”
秦可卿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被萧然这么一吓,脸都白了,好像萧然说的就是她后半辈子生活的真实写照一样。
萧然见他的“劝告”起了作用,又趁热打铁给秦可卿灌起了迷魂汤
“秦姑娘你忘了?你还说你这辈子一定要去雪山上看看,去大海边瞧瞧呢。要是嫁了人,你哪儿还有这样的机会啊。每天就只能看土山坡,瞧臭水沟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像勇敢的祝英台一样,冲破枷锁,飞向蓝天,做一只自由的小小鸟!”
“那不成的,你不了解我爹,我爹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嗨!这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怎么还……”
“不许这么说我爹!”
“行,我不说你爹。你说服不了你爹,你不会跑吗?”
秦可卿被萧然这个大胆的提议吓得抖了一下:“跑?”
“对啊。”萧然继续添油加醋,“咱也不往别处跑。先去京城看看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要是还不错呢,你就答应你爹嫁给他。这不算违背你爹的命令。他要是不靠谱,咱再做别的打算呗!”
“可我从没一个人出过远门。”
“小姐,还有我呢,我陪你去。”怜儿说道。
怜儿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跟姐妹差不多。怜儿当然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秦可卿往火盆里跳。
虽然这个“火盆”只是萧然假想出来的。但这两个小姑娘怎么能是萧然这个老油条的对手呢?
“你出过远门?”萧然问怜儿。
“小姐以前需要的很多东西都是我帮小姐买的。还有,上次我还出城找过你呢!”
萧然被怜儿气笑了,这他娘就是出过远门?兜兜转转不还在这金陵城吗?
就这俩人,别说上京城,出门三分钟没被人拐了都得烧高香!
尤其是秦可卿这样美貌的女子,在这里有他爹这个一把手护着她,所以没人敢动她。出了门,哼哼……等着十个月以后当妈吧!
“算了算了,就你们两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我受个累,带你们两个人上京寻夫。”
“你?”怜儿怀疑地说道,“你也不像个好人啊。”
“什么?”萧然怒道,“我不像个好人?世界上没我这么好的人了!出门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萧某人连续八年获得五四青年突击手!诺贝尔奖评委会差点儿因为我专门设立一个诺贝尔好人奖。难道这些事情我也要说给你们听?”
秦可卿问道:“什么是诺贝尔?”
“这不重要,晚上收拾收拾。记得捡重要的东西拿。”
秦可卿又问道:“为什么是晚上?”
“白天你一跑你爹还不是分分钟把你逮回来啊!得,今儿不讲故事了,你们好好收拾收拾吧。我也回去收拾收拾。我对那破山神庙还住出感情来了。”
萧然一走,怜儿担忧地问道:“这人靠谱吗?”
“从他的诗文上看,他确是一个君子。”
秦可卿不知道,萧然那些诗文都是抄的!
出了房门的萧然自语道:“正好趁这个机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顺带带秦可卿逃出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