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头,景致一下子改变了。
这边是山的背阴面,阳光像是被挡住了一样,只有暗紫色的阴影笼罩着大地。落叶发出难闻的腐败气味.....
扒开一些韧性十足的藤蔓植物,-些歪七扭八的漆黑石碑顿时闯人了视野。原来这里是一片阴气森森的基地。只是从被擦得千干净净的基碑来推断,应该有人在精心打理。
布布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停在了基地中央那棵独木成林的巨树下。
黑如石柱的巨树仿佛吸干了周围所有植物的营养般长得异常繁茂。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度岌可危地藏在树干里,巨树根部盘曲,枝节交错,已经与它融为一体,有些粗壮的树枝甚至穿透了长满青苔的屋顶。
“老头子,”布布路朝者小木屋大叫,“我把艾米婆婆背回来了,轮到你这个守墓人上场了!”
砰的一声,木门从里面被踢开。一团黑影嗖地直冲布布路的面门!
布布路向后一个退步,灵巧地躲过了。不但躲过了,他还顺势抓住了那团东西,原来是一个空酒坛。酒坛中残留的酒味令他皱了皱鼻子。
一个醉醺醺的糟老头摇摇晃晃地从门里走了出来,粗声粗气地教训道:“小鬼头,吵什么吵,没瞧见爷爷我正喝酒喝得高兴吗!”布布路今年十二岁,自从记事起,就一直跟着爱喝酒的守墓人爷爷住在影王村山头上的墓园里。幼时,他只是蹲在边上,看爷爷挖坑埋死人。
五岁那年,布布路因为无聊把爷爷的铁铲玩得呼呼生风后,爷爷便打着“栽培他为新一代的守墓接班人”的旗号,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的工作渐渐转移给布布路。
打扫基园、擦洗基碑、祭.死..布路总是像勤劳的蚂蚁一样从日升忙到日落,可是这些积如山的工作,不但没有为布布路带来爷爷所说的荣耀,反而让他时常遭人白眼。
在影王村,布布路所到之处,村民总会躲得远远的,偶尔碰了个正着,对方也会背过身去,暗骂道:“呸,真晦气!”
好在布布路的神经足够坚韧,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唯-令他不满的是,在他辛勤工作的时候,爷爷的酒量又晋升了一个档次,还时不时地借着撒酒疯的势头,对他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这不,爷爷又醉醺醺地晃到布布路面前,把一把高出布布路身高一倍多的铲子推给了他。
挖坑,毫无疑问是守墓人最累、最常千的体力活儿,布布路撇撇嘴角,明白爷爷那意思就是说今天这是他的任务。
布布路不服气地说:“老头子,今天可是我十二岁生日,生日都不能休息一天吗?”
“小兔崽子,敢跟我讨价还价,爷爷都这把年纪了……爷爷永远拿这句话当挡箭牌。
“村公所登记在案的影王村守墓人可是爷爷,您就不能自己干一天活吗?”布布路气得咬牙。
“什么?”爷爷-听布布路连村公所都搬出来了,立马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地说,“你再不动手挖坑,错过了婆婆人土为安的时间的话,小心她变成厉鬼来找你算账!”
祖孙俩习惯性地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突然,爷爷的身体一晃,直直地向后栽倒下去。
“爷爷!”布布路急忙上前查看,爷爷那只红彤彤的酒糟鼻里鼾声如雷,他又用醉倒这招来逃避责任了!没办法,布布路只好认命地先将爷爷背进屋子里,然后拿起铁铲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