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陈州有些睡不着,奶奶的屋子里虽然很温暖,但看着那些被点燃的木炭,陈州有些害怕。木炭点燃后,挥发出的是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无色、无臭、无味的气体,若不及时通风,长久下去,容易对身体造成损害,甚至导致人的死亡。
得做些什么了,陈州如是想道。想着想着,陈州便睡了过去。
冬日的阳光,总是来得有些迟,太阳染红了大地,映照在洁白如霞的雪上,也将整个广陵府笼罩其中。陈州迷糊的从睡梦中醒来,起身打开了窗户,呼吸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后,便径直走上了街道。
冬日的广陵府就像是没有睡醒一样,来来往往的行人商贩脸上,挂满了困意。但卖包子的老板却还是起得很早,陈州到的时候,他的包子铺已经支了起来。
“客官,您的包子和豆浆。”
陈州每天都来他这里买包子,一来二去,老板也就熟悉了他的偏好。陈州笑了笑,接过包子铺老板手中的包子,正准备付钱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角落里。
“啧,卖烧饼呢。”陈州吃着包子,喝着豆浆,慢慢的游走过来,看着身前熟悉的女子,笑道。
“关你屁事,没事一边去,别妨碍我卖东西。”蓝笉妤看着眼前这张欠揍的脸,就一阵恼火,大早上的就能看见,真是倒了血霉。
“来,给我来两个,我尝尝味道如何。”
“呵,你是猪吗?吃这么多,也不怕被撑死。”看着陈州手里尚未吃完的包子和豆浆,蓝笉妤冷笑一声,但也拿了一个烧饼给陈州。
“嗯,味道还算可以,就是咸了点,苦了点。吓,居然还没熟,姑娘,你是故意整我的吧!”陈州吃了两口,然后一脸嫌弃的把烧饼拿在手中。
“本姑娘就是故意整你的,怎么,不服气吗”
陈州没想到女子居然能这么痛快的承认,有些意外,嘴角微微一扯,硬着头皮道:“那我就不给你钱了。”
“你也不在这街坊邻居里打听打听,还从来没有人,敢白吃我蓝笉妤的东西,你信不信我把你丢河里去。”
“怕了你了,给你还不成。”看着蓝笉妤恼怒的样子,陈州还真怕她把自己扔河里去。这寒冬腊月的,河水那么凉,万一受冻着凉了,那可就要了命了。
“呵,胆小鬼。”蓝笉妤把银子收起,冷笑一声,对陈州非常的鄙视。
“其实我觉得吧,姑娘的烧饼味道真不怎么样,如果你跟我道个歉,或许我会教你,怎么做好吃的烧饼。”
“就你,还会做烧饼,得了吧,滚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蓝笉妤看着陈州一副世家公子模样,摇了摇头,赶苍蝇一样的赶陈州。
“罢了,你好好卖你的烧饼吧,本公子还有事,就不奉陪姑娘了。”陈州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段,孔老或许已经在大槐树下摆开了棋局。
“滚吧。”蓝笉妤低着头,把刚烤好的烧饼夹出来,放在纸袋里,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陈州。
其实蓝笉妤烤的烧饼味道不错,只是火候没有控制到位,烧饼使用的也是粗盐,在大火的灼烧下,粗盐中的苦味浸入到烧饼中,便会有一丝丝发苦,吃多了就会让人觉得口渴。如果还用细盐的话,味道或许就会不一样。只是这个年代,使用的大多都是粗盐。即使是这种发苦的粗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陈州来到大槐树下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来得都是对棋感兴趣的人,对棋局的进展多多少少都会一些自己的见解。
一茶摊在边上撑起了摊子,只需要一文银钱,便能喝到饱。
“陈小友,你观此局,是我能赢,还是王老能赢?”
陈州走过去也不客气,搬张凳子坐到棋盘边,看了一眼,思考片刻后,笑着道:“王老要输了。”
心里盘算着棋局的王老,听到陈州的话,眉毛一挑,有些不高兴:“你个臭小子,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但终归还是要输的。
数子落下之后,王老果然输了。
“不下了,气煞老夫也。”
王老有些气氛,他在与孔老对弈的时候,总是输给孔老。虽然不高兴,但横竖还是输了,总归还是要认的,片刻后,王老又手持棋子,俯身在陈州耳旁道:“小友,此子老夫该落在何处,才能打破这个必输的局面。”
陈州微微一笑,谦虚道:“晚辈不懂棋艺,恐怕是帮不了王老了。”
“你这小子……”
“王老此子,落在此处,便能转危为安,打破孔老围追堵截的局面,反败为胜。”陈州指着棋盘上的一处,轻声道。
“呵,老匹夫,你输定了……”王老看了看脸色不变的孔老,冷笑一声,持子落在陈州所指的地方。
“陈小友不亏为棋道大家,此番局面都能以一子破之,老夫实在是佩服。”孔老看着自己的布局被打破,也就没有了继续下下去的兴趣,便把棋子放回了棋盒中。
“孔老谬赞了,晚辈只不过是多看了些书而已。”
“哈哈,你这小子,真是……”
“欠揍。”王老喝了口茶,笑道。
“下棋只不过是兴趣而已,布局与破局,皆在下棋者的一念之间,改变的,不过只是方法而已,与其困在一个角落,不如舍去一些棋子,便能盘活整个棋局。”
“王老这话说得倒是过于绝对了,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并不是说舍,便能舍去的。”
“嗯,却是如此。家与国,有国才有家,若是国破,则会家亡。虽说舍家,但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亲情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若是没有了亲情,这个家,这个国,也就不会继续存在下去了。”
陈州完全同意王老所说的话,人间有三情,亲情、友情、爱情,三者之间,若要有一个排序,亲情一定是最大的。
与孔老与王老讨论一会儿后,陈州便起身告辞,准备去书院授课。
冬日的阳光虽有些清冷,却让人觉得暖和,仿若旁映白日光,缥缈轻霞容,孤辉上烟雾,馀影明心胸。
迎着微微清风,陈州面带笑容,想到了今天该给孩子们讲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