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大堂,老夫人慈祥而又威严的高坐大堂上,梦儿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藏进袖中,把嘴角擦拭干净,随后轻步走进大堂中。
“老夫人。”
“少爷回来了。”老夫人看着梦儿,慈祥开口。
“是的,少爷刚回府中。”
“今天又去哪里玩了。”
“禀告老夫人,少爷今天和往常几日一样呢,先是去了街上散步,随后到了一棵老树下看人下棋。今天少爷还和一位老者下棋了呢,只是那位老者.....”
“怎么了?”
“那位老者说少爷下棋手段不光彩,明明是他自己棋艺不如少爷。”梦儿有些不岔,在老夫人面前鼓起双腮。
“好了,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下去吧,好好照顾少爷,别又让他翻墙追猫了。”老夫人脸上露出笑容,挥手让梦儿下去。待梦儿退出大堂后,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甚。
......
连绵的雨天,总是那么的无聊,府中的东西却是一成不变,唯有那只消失许久的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躲在角落里喵呜喵呜的叫着。陈州唤梦儿去找了两次,梦儿总说没有看见,陈州便认为它是饿了,随意的丢几枚饼子在干燥的地方,等黑猫来吃,却总是没有等到。第二天去看时,饼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暗笑黑猫狡猾。
日子就这么过着。
转眼间,便是陈州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个月。
晋复元年,秋,八月十三日,晋朝迎来了改元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连绵的阴雨并没有打落人们对节日高涨的热情,天未亮是,商贩便挑起担子,穿梭于大街小巷中,叫卖声,吆喝声不断传来。
中秋节,又名仲秋节,在今日,人们通常祭月、赏月、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以圆月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但连绵的阴雨打落了盛放的月桂,人们也就少了些许风景。楚江对岸丢失的十六州,更是像一柄利剑,插在每个晋民的心里。在那十六州里,有他们的亲人,祖位,如今却只能隔江而望,不得团聚。
陈州一早便被梦儿叫了起来,丫头很活泼,在老夫人面前亦是如此。今日的天气稍微转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广陵府城,陈州去跟老夫人请安之后,便带着梦儿走上了街道。梦儿打扮得很精致,平时舍不得带的簪花今日却是带在了头儿,陈州打趣她,说她想找一个郎君了。小丫头经不起玩笑,脸颊一下便红了。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过客,他们的生活并不像几年前那样匆忙,困苦,如今经过数年的发展,已是好了很多,只是在他们的脸上,陈州俄而发现了忧愁,他也只能归根与北疆十六州。在父亲的脸上,他也能俄而看见。
小丫头跟在陈州身后,双手紧握,似有紧张,她生怕陈州真的去给她找一个郎君。陈州走上熟悉的街道,来到熟悉的大树底下,那里摆摊下棋的老者一如既往地还在哪里,老者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之上,陈州的到来并没有发现。
不久之后,老者和朋友下完一局,才发现陈州,笑着冲陈州打了招呼,陈州也是礼貌性的回了一下。他和老者并不熟悉,也只能算是棋友,或许还不是。
棋局总是变幻莫测,或许前一秒还是必赢之局,下一秒便被杀的片甲不留,跟陈州打完招呼后,棋局再开,老者的朋友先行落子,随后二人便大开大合。老者不亏为君子,下棋之时,总是有意让着,但他的朋友明显棋异不佳,百子之后便落了下方。
“公子可有兴趣,再与老夫对弈一局。”
陈州自是笑着应承下来,在梦儿撇着嘴,不情愿的目光中,坐了下来,陈州一边收棋子,一边听老者说话。
“老夫前几日还在念叨,今日仲秋之日,想必会出来购买杂碎,果然,公子还是来了。前几日与公子那局对弈,老夫收获颇深,公子之言,却是有礼。棋便是棋,人生便是人生,二者并无太大联系,倒是老夫错言了。”
虽然那日认为陈州下棋手段多上有些不光彩,但回家之后,老者独自推演了一遍陈州下棋的方法,却也认为其手段高明。下棋本就是个人本事,输了,便认为个人棋艺还为到出神入化之境。陈州下棋的手段,倒是给了他些许启发。
一边聊着,棋盘上便已黑白二子各占一半,不分胜负,陈州稍微做了一番推演,执子落于天元方位,拆开了老者的围追堵截,再落数子之后,老者却是败下阵来。
老者收起棋子,略微沉吟,随后道:“公子的棋艺另辟蹊径,只用一子便盘活了整个棋局,老夫佩服。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此番棋局,有数种解法,公子却为何还要用最为……”说到这里,老者停了下来,用一种不解的眼光看着陈州。
陈州自是明白老者的不解,无非就是他明明可以保住一些棋子,却是用了最为下乘的手段,舍去了一些重要的棋子,用一些没用的,多余的来盘活整个棋盘。
“有些时候,或许重要的,往往便是不重要的,舍去,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陈州把棋子收入棋盒之中,见天色还早,便又落下一子。
老者略微沉吟,点头一笑,随后落下一子。这次老者下棋手艺明显放开了很多,在陈州的围追堵截之下,往往找到了破解之法。二人下了数局之后,见已到午时,老者便邀请陈州一起前往家中吃饭。
在梦儿有些伤心的目光下,陈州推辞了下来,没有答应老者的邀请。老者也是一笑,没有在意,收完棋子之后,便在下人的照顾下,朝深巷里走去。看着老者略微佝偻的背影,陈州朝梦儿瞪了一眼。
丫头有些害怕,却也朝陈州扮了个鬼脸。轻轻拍了拍丫头的头,陈州也是笑了笑,丫头的胆子大了。
带着梦儿在街道上转了一圈,略感疲惫,觉得无趣,便回到了陈府。梦儿还是和往常一样,从陈州身边离开之后,便去和老夫人禀告陈州的行程。老太太也是一笑,说我的孙儿大了,懂得的还不少,也就挥手让梦儿离开。
回到府中,陈州也就坐在屋内,写写东西,看看书,俄而听听远处传来的猫叫声。吩咐梦儿去寻找时,却又没有找到,不由暗骂其狡猾。
梦儿也是不解,公子为何总是和那只黑猫过不去,那只黑猫却又怕公子。
大黄狗趴在院里,摇摆着尾巴,讨好着来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