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姜晔这样的男人,他不会喜欢那种娇娇弱弱的需要细心呵护的瓷娃娃,他本就冷硬的性格不可能去迁就她,而那些强大的女人,却不能给她家的温暖,只能做貌合神离的夫妻。他有幸碰上了唐静芸,一个可以强大不需要依仗谁、又能下得厨房居家的女人。
他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往往一个眼神瞪过去别人就会乖乖的闭嘴,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懒得说话,他对这世间的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唐静芸淡然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前世今生,她从来都不曾想过会有这样宁静的日子,可以牵着一个人的手,走在大街上。
“当心——”
姜晔一手揽住唐静芸的腰,眼捷手快地带着她避开了飞溅而来的污水,原来是两辆奥迪车飞驰而过,溅起了路边的积水。
唐静芸的眉头一皱,银临市开奥迪车的人可并不多呐,而且看这车牌是外地的,随即她的思绪就被腰间那只灼热的大手打断了,就着刚才避开的动作,姜晔并不曾放手,反而将她近乎搂在自己的怀里,他低头就能隐隐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唐静芸想起那个两人初遇的晚上,不由的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伸出手点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我记得某人似乎也这么搂过我,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到时候让我把便宜占回来?”
姜晔神情一滞,当时他也不曾想到两人间还会有后来的交际,压根就没把那话放在心上,现在被她翻出来,一时间讷讷不语,看着唐静芸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把握住她的手带到自己的腰间,脸上带着无赖的神情道,“那,给你占回来呗。”
唐静芸好笑地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变了个人似的男人,手指在他的腰间轻轻掐了一把,笑道,“怎么都觉得是我亏了。”
姜晔感受到她亲昵的动作,闻言忍不住一笑,点头道,“要是你觉得亏了,可以多占几次便宜,我不介意。”
唐静芸勾唇一笑,这样的感觉似乎真的不坏呀。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姜晔身上的手机响起,低沉的铃声打断了两人间的氛围,姜晔略带不满的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神情变得慎重,当着唐静芸的面接起了电话。
他的话很简短,无非是几个“嗯”、“是”之类的词,随后就挂了电话,只是唐静芸的耳朵灵敏,隐隐听到了不少电话里头的内容。
姜晔遗憾地叹了一口,“我手上的事情出了点意外,我上头让我去处理。”顿了顿,他又开口,“几天就能处理好。”他第一次觉得离别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唐静芸抿唇一笑,“早去早回。”
他也是一笑,“会的。”
一个谁都明言的约定,但是彼此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承诺。
姜晔离开了,唐静芸望着对方匆匆的背影,头也不曾回,她眼中散漫着笑意,这个男人,她明明看见了他眼里流露的一丝不舍,可是离开的背影却如此决绝而不优柔,心中觉得对方和自己又合拍了不少。
她不习惯那些小儿女离别时的泪眼汪汪、互诉衷肠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些能够安安分分守在家中接受男人豢养的小女人,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大女人,就像前世谋夺了唐家一样,除了形势所逼,若是没有她的一份野心也用不着那般处心积虑。
今生她虽然不再想要唐家,可是她有自己的宏图和野望,如果真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她相信,这样的离别是一种必然的常态,如果每一次的离别都要弄得难舍难分,将会是一种灾难。
目送着姜晔的离开,暮色下,她的唇角依旧挂着笑意,双手插在口袋里,心情颇好的叫了辆计程车,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区。
只是,当看到与老旧的小区格格不入的两辆外地牌照的奥迪车的时候,她愉悦的心情就瞬间阴云密布,本来带笑的神情也阴沉了下来。
唐静芸理了理自己衬衫的褶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老旧的楼梯看着有一种暮年的迟旧感,而她的背影中多少带了几分沧桑,她悄悄的抿起了唇,虽然早就知道某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的心中多少有些无奈,算算时间,凭借唐家的势力,也确实能够找上这里来。
她站在家门口,注意到自己的锁已经有打开过后的痕迹,透过缝隙,里面的光亮泄了出来。她不由自嘲一笑,真特么的怎么回事,明明是她的家,别人进的顺溜无比,而她却要犹豫再三。一种难言的愤怒和憋屈在心头燃起,让她那双上翘的凤眸一瞬间红了眼角。
而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令她惊骇的一幕!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的那扇门开始逐渐变得透明,从一开始的变薄,看透了木制的结构,一寸一寸的漫延进去,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她的眼前豁然开朗,慢慢的眼前呈现出屋里的场景,一个男人端坐在寒酸老旧的沙发上,身后站着四个黑衣彪形大汉站在他的身后。
下一秒,她眼前的场景消散,在她面前的依旧是一扇平淡无奇的木门,若是有人经过,只会以为一个女子傻傻地站在门前好几分钟,没有人会知道,在这前后的数分钟之间,唐静芸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她觉得自己好歹是在红旗下活了三十多年的人,没想到不仅遇到了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还居然得到了那种能够透视的能力,只是,这个透视的能力要来干嘛?她的心头第一个念头泛起的,就是姜晔不脱衣服她都可以透视他的身体,顿时被自己这个念头弄的一囧。
好在她也是一个饱经阅历的三十多岁心理年龄的人,还不至于弄得失态,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研究自己这能力的好奇心压下,脸上挑起一个冷漠的笑意,提脚狠狠地踹向门,果然门并没有关实,被她一脚踹开,装在墙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屋里的样子和她突然透视所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一个年逾五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者坐在沙发上,他的身后站着四个保镖打扮的黑衣彪形大汉,五人听见门的巨响,都将快速头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门口处,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的身影陷在背后老旧的楼梯昏暗中,瘦削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沧桑,她单手插在口袋里,弯下腰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自己脚管处并不存在的尘埃,这才直起腰,露出了她那张出色的脸,一双凤眸上挑,嘴角露出一个冷冽的笑意,“大晚上的,我道是家中进了见不得人的老鼠呢,原来是几条狗呀!”
老者眼中怒色一闪而过,想他这么多年过来,何曾受过被人这样嘲讽过?不过想起来之前家中老爷子的交代,他还是敛住了自己的怒气,挥手止住了就要上前动手的保镖,上下打量起眼前冷漠的女孩,“你就是唐静芸吧?”
唐静芸冷笑一声,“都进了我的屋子,还有脸来问我是谁?难道你进来的时候事先没有调查这屋主的身份?”
老者被她的话一时堵的失语。
唐静芸冷哼一声,走到饭桌边拖了个靠背椅,坐在离老者不远的对面,双腿自然的重叠交叉翘起,十指扣住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个老者她认识,姓秦,是唐家的大管家,也是唐家老太爷最信任的手下,据说已经在唐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了,就算是唐志谦都要恭敬的叫他一声“秦叔”。
前世就是他带着人将她从兼职的店里堵住了带走,随后凭借着影帝般的演技和打动人心的言语,掐住了她的弱点,将她哄回了唐家,间接的造成了她前世偏离轨道的一生。没想到今世虽然避开了那份兼职,可还是这个秦管家来寻找他。
秦管家有些诧异地看着唐静芸沉稳的动作,这个女孩似乎一点都不曾因为自己家里出现了几个陌生人而惊讶,也没有因为他身后的几分彪形大汉而害怕,有的只是沉稳和淡然,这个女孩似乎和他调查中的并不一样。
他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女孩放在心上,拿到调查的资料后,就发现这个女孩虽然比着同龄人成熟警惕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和磨砺,到底不如在社会上真正闯荡过的人那么难缠。他本以为搞定她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现在看来,一切还要重新打算。
“唐小姐,你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我的到来?”两人沉默了很久,还是秦管家先开口,打破了室内对峙的气氛。
唐静芸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有什么可好奇的呢,反正我的亲人都死绝了,难不成还是我那个让我背负了父不明二十余年的混账父亲派来的人?”
那个凌厉的眼神让秦管家下意识的心中一紧,随即又被她的话一堵,他低咳了一声,“唐小姐,我想您一定对你的父亲有了误会,当年……”
唐静芸打断了他的话,重来一次,她一点都不想听见那些令人作呕的修饰词,将他的父亲渲染成一个深爱而又不能爱,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思念女儿的深情男人,这样的话听一次就够污染耳朵了,听两次是对她人格的污蔑,“有话快说,没话就快滚,我觉得做人还是要实诚点,你就不担心那些躺在地下的人回来找你?”
秦管家顿了顿,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很锐利,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终于开门见山道,“唐小姐,我姓秦,是京都唐家的管家,家里老太爷知道了你流落在外,希望将你接回京都去养着,唐家供养你读书生活的钱还是有的。”
唐静芸嗤笑一声,早二十年干什么去了?她日子过得艰难的困苦的时候怎么就没出现呢?现在她都长大成人了,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的时候跑出来,算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图谋她手中的那枚扳指,天知道唐家会管她的死活!她前世一定是个傻子,被三言两语就哄骗了过去。
秦管家见她神色冷淡,不欲说话,顿时感觉棘手,继续道,“唐小姐,你母亲姓刘,可是却让你跟了我家先生姓了唐,想来她一定是希望你能够认祖归宗的,你又何必倔强你,若是你母亲还在世,一定也会希望你答应下来的。”
唐静芸凤眼上翘,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秦管家是吧,我母亲都死了二十年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不如你到地下去问问她,也好托梦给我答复。”她当初本来还犹豫着,就是因为他这个原因最终回了唐家,她母亲给她留下的也就这样一个名字,所以哪怕是气的要死的姥姥、姥爷也不曾改了她的姓氏。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女子,她似乎比一般人成熟她多,不管他说什么总能反驳,言语犀利中带着刺儿,而沉默听着讲话的时候,那淡笑的眼睛似乎在表示着不屑一顾,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下手,好似回到年轻时候陪着老爷子在外谈生意的时候,在和一个有着经验丰富的谈判者谈判,他来之前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现在才觉得自己大意了。
“没话讲了?那就请离开吧。”唐静芸保持一开始的动作不变,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秦管家沉默了数分钟,也觉得今天恐怕是达不成目的了,“唐小姐,不要意气用事。”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自己四个保镖离开了。
唐静芸挑唇一笑,嗤笑道,“这都是什么玩意!”
待到秦管家几人离开后,唐静芸上前将门关上,并且确认了几次,这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那是她借来给姜晔解闷用的。
环顾了一圈,她不由眯起眼睛一笑,那个男人和她“同居”还没多久,这屋子里似乎到处都沾染上了他存在的痕迹,而且大多还是经过她手买回来的。
将思绪收回,她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手中的这本书上,傻傻的盯着这书的封面看,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书还是书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动,她不由怀疑刚才穿透门板的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抿了抿唇继续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