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在那家新开的烤串店工作。我上学时的数学不错,在店子里负责收账,收盘子,打扫卫生,上菜等一切我能做的。
虽然很累,但我觉得十分充实,从没像现在这样满足过。店家姓张,我叫他张哥,他是我出狱之后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这家烤串名字也很大众化,就叫做“张哥烤串”,晚上六点开张,一直到凌晨一点,白天下午三点去店里洗菜切肉,准备晚上的生意。
我觉得一直就这样也不错,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别问我为什么不为了梦想再拼搏一把,我真的,活得比狗都累。
在生活逼得你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敢生病,不敢矫情,所有节日与自己无关,每天看着自己父母一把年纪还在干苦力的时候,你谈什么梦想?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知道,当年的她过得怎么样了,是否还和他幸福的在一起。
又是一个晚上,烤串的香味夹杂着烟火,路边一张张小桌子旁坐满了人,有些吃得尽兴的大汉,还卷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有些臃肿的肚腩。
划拳声,“想当年……”声,以及劝酒的声音,欢笑的声音,让这个钢筋混泥土的城市,多了一份白天没有的真实。
“老板,三份烤茄子,一份烤韭菜,四串瘦肉,两串羊肉,一份烤鱼,三份烤豆腐。”一道好听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正在记账,听到声音就在本子上飞快记着,算出了总钱,抬头就对她说:“你好……一共39块。”我的声音颤了一下。
抬头看她的瞬间,我以为是她。细细看去,却发现只是与她相像。这位姑娘脸上也有梨涡,说话时眼睛总会眯一点,仿佛在笑。
一身白裙,上面带了点碎花,一双白色帆布鞋,头发盘成一条辫子,搭在胸前。将两张二十的钱递给我时,她笑了一下,仿佛就点亮了这烟火的世界。
我低下头,找了一张一块补给她,她的指甲没留多长,上面涂了无色的指甲油,显得手指粉嫩,十分好看。
她看了一下,没看到空出来的桌子,就对我笑着说:“好像没位子了,就带走吧。”
我应了一声,“好”。
很快,她点的东西,张哥就烤好了,我打包好之后递给她,她致谢,真正是淑女文雅地缓步离开,不像高中的那位那么泼辣。
下班之后,已是凌晨。街上没有几个人在晃悠,至少除了像我一样值夜班的,正常人不会再出来晃荡。
抬头望了望天空,有霓虹灯的存在,让我看不见星星,连月亮都是朦朦胧胧,躲进云层。街角有几只流浪的狗,还在垃圾桶旁翻找东西,遇见了人就飞快躲开。
回到家时,爸妈已经熟睡,月亮在此时偷偷跟着我进了屋,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洒下一地清辉。
我轻轻开了门,没开灯,就着月光回了自己房间。
那些看些来温柔,又清冷的月光,就像她一样。
她是谁?高中的她还是今晚的她?
我已分不清,在一天的疲倦与满足中沉沉睡去,梦中见到一个笑起来有梨涡的姑娘,在暖阳下肆意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