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蕴含情感与画面的神魂信息,相当于弱化版本的神魂攻击手段,远古道士隔着无尽岁月质问后来者:
后世武者,寻求到人参、天山雪莲等蕴含海量元气的天材地宝,在成就个人的同时,也将元气的底层基础——生产者灵植破坏,导致元气浓度无法避免的持续降低。
罗盘将此翻译为:随着人类活动越来越大,生产者灵植不断被开采消耗,消耗大于生产,自然元气浓度持续降低,并最终进入末法时代。也就是,人类自身破坏了元气生态圈,加快蓝星进入末法时代。
罗盘回应了远古道士的质问,肯定了他对后世元气浓度变化的猜想。
但,远古道士并没有进一步回馈罗盘,对质问肯定,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远古传承还是被其隐藏在神像石躯下。
罗盘还需要做到其他别的东西,才能获得传承。
末法时代至今日,人类发现异界后,对高能物质的理解不断加深,无数灵植重新复苏,甚至把异界当做高能物质‘矿脉’,终于实现蓝星元气浓度的重新上升——罗盘将这段信息反馈给远古道士,但还是没有半点反馈。
不过,超算系统持续深入计算,罗盘部分神魂始终与远古道士保持情感共鸣,冥冥中终于听到了远古道士的哀叹,“后来者,你们解决元气流失的问题了吗?仙道文明还存在吗?”
这是道士奋斗一生的难题,也是身死最后一刻对后来者的质问和期待,只要回答明白,让远古道士认可,就可以获得远古文明的所有传承。
一声哀叹,罗盘不再困惑。
作为远古仙道文明的后来者,太夏文明历经数千年长盛不衰、文明主体不变,可以说,道家思想是深植于每一位太夏人灵魂深处的,无论文化水平高低,无论有没有看过完整版的道德经,都能说上几句其中的名言:道可道,非常道;上善若水;众妙之门等。
在远古文明消失,远古仙尊和地祇神明身亡后,道家思想依旧发展向前,不断探索人与自然的关系,并最终给出了相对满意的答案:
远古有人参果树、蟠桃树等顶级灵物,九千年积累的海量元气却被几个生物体在短时间内迅速消耗,成就自己的同时却没有给大自然回馈。
随着时间推移,仙人可寿数百年,仙尊可寿数千年,五等宗师级别的仙尊更有望寿万载。
顶级仙人越来越多,对元气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而蓝星不过是半径六千多公里的小世界,根本无法满足如此众多远古仙尊、地祇神明的需要。想一想现在的异界红星基地市群,实际势力范围亿万公里,且有现代技术提高练功房的灵气浓度,才能满足众多宗师对灵气的需求量;而当时的蓝星远古仙道文明,哪里有现在的知识水平和条件。
远古仙尊们,同样发现自己对元气的需求已经超出了环境的承载力,所以在危机来临时,共同走入远古遗迹昆仑,希望能在昆仑福地中,在远古道士的带领下,寻求到解决方法。
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文明传承中,道家思想不断完善,后人找到了较为满意的答案,并将其概括为:天人合一。”
这是人与自然、人与生态圈的态度,是太夏传统文化的主体。
宇宙自然是大天地,人体自然是小天地。人和宇宙自然本质上是相通的,所以一切人事均应顺乎自然规律,达到人与自然和谐统一。
罗盘的超算系统全力计算运转,生成出幻象传递给小道士:仙道文明如果可持续发展,仙尊数量并没有超出环境的承载力,甚至仙道文明还掌握了大规模生产元气等高能物质的技术,以提高生态系统的承载力。
在幻象中,罗盘加入了水紫树带头研发的元气植株栽培项目,通过现代农业手段提高元气植株的单位灵气亩产量,但远古农业是做不到的,以佐证幻象的真实度——后世工农业发展,可以实现元气文明可持续发展。
同时,罗盘体内主修生命方向和辅修其他三个方向的道则,和谐统一,并主动产生源源不绝的元气,与外界共鸣。
这不是罗盘单方面的向外界大自然摄取,而是回馈自然,主动参与外界大自然的物质循环和能量传递。
在这种情感共鸣中,所有远古神像逐渐放开自身,残存的血肉组织在元气滋养下产生回光返照的生机,主动与罗盘共鸣,参与罗盘构建的大自然物质循环和能量传递。
“找到了。”小道士残存的意志,彻底向罗盘开放,隔着无尽岁月表达情绪:“仙道文明依旧在,我们还在。”
我们,指的是仙道文明的传承者,是以远古道士为代表的远古仙尊和地祇神明最后的执念。
冥冥中,罗盘似乎看到小道士残破石躯流出一滴眼泪,喜极而泣的眼泪。
这一刻,罗盘作为远古仙道文明的精神继承者和血脉继承者,被所有远古仙尊和地祇神明承认。所有的远古神通传承,法天象地、金乌化虹术、三头六臂、撒豆成兵等数千门神通,都向罗盘开放,只要罗盘愿意学习。
“这不是我想要的。”
罗盘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万灵之长真意、太夏武道真意和求知真意共同运转,保护罗盘的心神,将罗盘从情感共鸣中断开。
但天人合一的思想,在被罗盘完善的同时,也完美融入三大真意。
“事实并不是理论上设想的那么简单。仙道文明想要实现可持续发展,是没有科学基础和生产力基础的。工农业发展到现在的太夏,也不敢说能供应多少元气宗师在蓝星生存,还需要依靠异界高能物质‘矿脉’转化。”
而远古仙道文明的局限性,就在于,他们根本做不到。
有清一朝人口数量大爆炸,超越封建社会历朝历代,不是人变得聪明了,而是玉米、土豆等高产料农作物的引入,生态系统承载力上升了;新太夏建立,工业发展,生态系统的承载力再次上升;异界被发现的三十年后,人类对元气等高能物质的理解加深,工农业发展,才提高了元气宗师的数量上限。
如果远古仙道文明想玩可持续发展,不破坏底层生产者,首先就要将多余的远古仙人和地祇神明来一波大屠杀,也就是资源有限理论带来的黑暗森林法则。
“永远向前进步,是提高生产力和环境承载力的重要手段,也是天人合一的基础。”
罗盘的三大真意熠熠生辉,天人合一的思想无缝融入,尤其是太夏武道真意在查明历史真相后的沉淀壮大,罗盘还是以前的罗盘,神魂意志还是最开始的神魂意志,并没有被远古遗迹逆转改变。
而且,对生产者的大规模破坏,严格来说还有远古仙尊必须面对的现实意义——
远古元气复苏之初,数量更多、分布范围更广的动植物,绝对比当时数量稀少的人类更早、更多受益,无数洪荒巨兽、妖兽遍布大地,猎杀人类,远古先民处于生态链和食物链底层。远古先祖即使在古神盘的指引下开启文明,也仍然需要前赴后继的不断诞生仙尊和地祇神明,率领远古先民求生和反抗。
只有源源不断的诞生强者,追求更多的数量和质量,才能求生。不是当时不想可持续发展,而是生存的问题,想想当时远古先民面对的竞争环境和残酷事实吧。
“我要走自己的路。实事求是,尊重客观事实的道路,而不是愚听、愚信。”
远古神像停止共鸣,受制于时代的局限性,他们不理解罗盘,而不理解导致的就是不认可,所以不会再向他传授任何远古传承了。
但罗盘已经从远古遗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了未来的路,不需要这些远古神通了。
“大罗不败,大罗不灭,大罗永恒……”
按照姬天妖的说法,罗盘本就只差临门一脚,这一刻终于融会贯通。
未走两步,在这所有远古神像停止共鸣的时刻,遗迹至高处却仍有异动和情感共鸣传来,遥遥呼唤,吸引罗盘注意力。
伸出右手,虚空摄取,一团光摄入手中,兀自颤抖欢呼。
等到它高兴完了,光芒散去,罗盘才看清楚,那竟是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怪异神兵,并不符合现代刀剑设计理念,远古先民制造的怪异兵器,与太阿剑、越王勾践剑同等级的远古大罗级神兵。
远古元气复苏之处,人类处于绝对劣势,人族精英铸此宝剑,人皇持之,以‘守护人族’、‘人类为万灵之长’的皇道之心,征战天下。
在这罗盘准备离开的时刻,对远古文明、对自身有了新的理解认知的时刻,终于被此剑认可,获得机缘。
“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么从今天起,”按照罗盘的起名风格,罗盘说:“你就叫,罗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