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微亮。
裴师师睁开眼睛,视线有点狭窄,像是眼睛突然变小了一样,怎么用力都睁不开。她眨眼,又眨了几次,放弃抵抗,用狭窄的视线尝试看清周遭,是一间陌生的房间。转过头,却是熟悉的脸。
她尝试动动手脚,似乎都还灵活,只是头有些晕,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掌心的刺痛传来,她盯着裹上绷带的双手,昨夜的记忆汹涌袭来。
裴师师闭上眼,竟然活过来了,还真是命大。
身旁的令辞听见动静立刻醒来,从椅子上坐直身体,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师师看着他的脸,精致完美的五官也掩盖不了一夜担心的憔悴,她的心脏似乎被他生出来的胡茬摩挲出一丝生疼,举起手想去摸他的脸,却被粽子般的绷带逗笑了,非常不温情的破坏掉此刻甜美的画面,“哎呀你看我的手,你可以叫我帮忙,这样我就可以伸出圆(援)手了哈哈哈。”
令辞:“……”怎么跟预想中完全不一样啊。不过他的女孩,怎么会和一般人一样呢?之前的担忧一扫而过,什么PTSD,在女孩强大的内心世界,不存在的。
他也笑了,“你最好习惯你的圆手,还需要一些时间才好。看你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不舒服咯?”
裴师师回答说:“谁说的,我超级不舒服,圆手疼的很,浑身也软软的,眼睛都睁不开。你拿个镜子给我看看,是不是脸肿了呀,感觉说话都漏风。”
令辞笑容僵在脸上,任凭女孩多么坚强无所谓,她身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他低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明明已经尽快赶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裴师师大气的挥挥圆手,“哪儿的话,要不是你来,我就死了。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及时赶到呢。”
令辞说:“并不及时,要是早点,你就不用受那么重的伤。”
裴师师打断他,正色道:“令辞。”
令辞很少听她这样严肃唤他名字,抬起眼睛正视她,“怎么了?不舒服?”
裴师师摇头,认真的看着他说:“谢谢你来救我。”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有些话,却要正式无比。
“你不来,我不会怪你,可是你如果不来,我可能会死。谢谢你,从一开始就逼着我做定位和求救信号。谢谢你,一直守着我的信息,没有耽误时间。谢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又给了我生的希望。”
泪珠从裴师师肿胀的眼睛中缓缓滑落,她在昨夜最不堪的时候也没有流过的眼泪,现在看着面前因为晚到而说抱歉的令辞,却忍不住掉下来。
谢谢你,遇见了我。
令辞动作轻柔的擦去她的泪水,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说:“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裴师师在怀中摇头,“你没有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说到这儿,又抬起头看着令辞,“说说看,要我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令辞见她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心里不再担心,“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裴师师也不扭捏,反而理所当然的说:“说这话你就吃亏了,你本来都是我的人了,哪有什么以身相许。”
令辞勾起嘴角,这件事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伤痕,他对自己的责怪,稍微减轻一点,他点了下女孩的鼻子,“那我先留着,想到了再跟你说。”
裴师师狡黠的笑了:“要快哦,过太久失效了不要找我哭。”
令辞接着跟她交代说:“你的伤,医生已经看过。抱歉我没有送你去医院,不过,我的私人医生医术很高明,你不用担心。”
裴师师说:“不要跟我一口一句对不起啊抱歉的,你的决定都很好很及时,该死的是那两个让我受伤的人,不是你。医生怎么说?我是不是毁容了?”语气中,全然没有对自己容貌的担心,好像毁容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跟手指破皮一样。
令辞摇头:“放心,你现在脸上的肿胀,两天之内就消退。”
“果然是肿成猪头了啊,难怪眼睛睁不开,”裴师师嘟囔着,“哎被你看到我那么丑的样子,是不是要被甩了呀。”
令辞无语,这种时候她还担心这么无聊的问题。他只是看着她,用目光表示对此问题的不屑回答。
裴师师被看得相当羞愧,转移话题连珠炮的发问:“所以GPS是完全好用对吗?你找我有什么阻碍?求救信号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人怎么处理?还有,那个人有同党,是我室友,叫做伍清然,如果你没处理,就等我来。”
令辞一一回答:“GPS和信号都没问题,只是地方偏僻,山路也多,我找到花了一些时间。我已经查出他的同党,两家人都处理了。”
裴师师急忙问:“怎么处理的?够不够狠?”
令辞问,“如何叫狠?”
裴师师眼神中划过一抹厉色,“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一枪一个毙了。可惜啊,没必要为这种渣滓赔进去后半辈子。”
令辞的眼色比裴师师更是狠厉,“世界上多的是比死更难受的活法。梁家,伍家,都会因为他们教养出这样的子女而付出代价。不过你要是真想他们死,我也有办法做到。”
裴师师摇头:“既然能比死还难受,何必让他们好过?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心太软只是小小惩罚一下就算了。”
令辞充满寒气的桃花眼漾出暖意,凑近裴师师,说,“你可是世界上第一个说我心软的人。”
裴师师小脸唰的涨红,下意识就要躲闪,又突然想起自己可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有便宜占哪能不占,直接色胆包天的也凑过去,嘴唇轻轻拂过令辞的,笑意盈盈的说,“你看着我的脸,现在告诉我,你心软不软?”
令辞眼中笑意更盛,“你是说,现在?”
妈蛋,裴师师在心里大骂自己,怎么忘了现在是猪头了!还以为自己顶着无敌美女的脸跟人家调情,要不要脸啊到底。
她超级心虚的低下头,正要解释什么,令辞却伸出手指,把她的下巴抬起来,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戏谑,认真的说:“我的裴裴,无论你什么样子,我的心永远为你而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