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收到麾下,岂不更好?”席连淡淡一声,“我去寻手盛,你且看好这地了。”言罢将我提起,不等施台答来,已然运起无游出了城。
彼时呆在城中还不久,方一出来就觉变化:城外道鬼众多,种类亦形形色色,又各自看管了许多小鬼物,一副秩序井然模样。我暗道席连能做到如此程度,难怪几万年就吞并了不少辖地,但他神通不知几何,就算寻到手盛,单枪匹马真可有赢头?
“不想你还来为我操心,”席连观瞧了我的心思,边极速穿过了原本高照承与从治的边界,“好叫你知,那手盛王受了伤,此时神通百不存一,当可信手拈来。”
“怎么会,”看席连似有交谈之意,我也趁机来问询一番:“就算王鬼间真个儿争斗,亦不能失了神通去罢?”
“自然,手盛乃是被仙人劈打才至此,”席连语气平和,浑不似寻常王鬼做派,“或是在那得手后,告知了大鬼王,方有法宝赏来。”
想到之前正初与洪武二鬼去人间捉仙探名录,失败而归。此番听闻席连此话,估摸大鬼王原是已做好了几手准备,当初派了不止一路兵马,这手盛虽伤,但却把名录成功带回。
席连没有说什么,默认了我的猜测。
但毕竟手盛有功,他背后捅刀,恐怕得不着好:“王鬼不怕大鬼王罚来么?”
席连一笑,摇头道:“这便是你想差了,你觉得大鬼王赐他法宝作甚?死相令能护自身周全,大鬼王已是拐着弯告诉手盛不再管他了。”
正奇怪席连怎么得知法宝名姓,忽想通必是因为洪武破掉关天王后,此宝再不需保密,而后王鬼间互相流传所至。而手盛之事,席连如今所为倒也说得通。
“王鬼大慧,我拍马不及也。”
念头转动间,随口夸他一句,只闻其言道:“可惜这从治王原本当为我劲敌,跟着手盛跑去一趟人间,落了个甚也未得的下场,辖地都有心无力管了。”
刚还未注意,此时往两侧细细一瞧,果然一副乱象,小鬼如麻涌动,三三两两散在地面,尽皆抢着食,而道鬼却一个不见,不知在哪儿。
“从治王怕是兴起不久,怎会随着手盛去了人间?”未被压在洪武身时,我可没听过从治的名头,想必也不厉害,竟参与了这事。
“不错,但其手段了得,短短几万年合纵连横,远交近攻,已有百万丈地,论起身量都要超我一头来。”席连感叹出声,“其与手盛交好,听手盛言后就非拼得参与这事,此回方才遭了殃,不然必将成了第二个关天。”
说到这又是惋惜道:“可惜其躲在自家城中不出,不然落在我手,当立刻吞并。”
“王鬼攻打照承辖地,莫非便是为了他?”高照承辖地与从治王接壤,要得从治王,这是最快最近的法子了。
席连点了点头:“从治王乃最大一环,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要少他,将来我便是北地最大。”
我暗道席连倒是真性情,毫不忌讳就将这些事情说出口。但闻他言语中虽颇具野心,却听不出半点亢奋之意:“王鬼尚有何憾?”
“有大鬼王压在头顶,在北称雄已是极限矣,”席连音声平淡,“单说关天在中心处,掌控不过五百万丈辖地就被破了身,其实大有隐情。”
“莫非不是因为关天有害大鬼王之心?”我还道其是因少了对手,无有乐趣才如此作态,不想席连乃是担忧未来,且就将扯出一番隐秘。
“但凡有一丝害大鬼王念头,必被察之,关天又非蠢物,怎会自取灭亡?那洪武正初不过演出戏,将大小鬼物尽皆骗来,端得天衣无缝。”
我心中生疑,按我经历,那关天谋叛之事当真瞧不出破绽,别个就算了,大鬼王诓小鬼作甚?
“杀鸡儆猴罢了,不做到如此缜密,怎么震慑其余王鬼?”谈说间已经出了从治王的辖地,对比下一片井然之象,而席连不停,继续往前:“大鬼王当是告诉我等破了五回他心通的,其仍旧智慧神通高绝,压你易如反掌尔。”
“跟他心通有何关联?”席连讲的颇为不清楚,我方有此一问。
“他心通五破者才可好好观瞧着业力往复,抽丝剥茧,寻个真相,是以此间只有我等能观破大鬼王用意。”席连没有不耐,平淡解释,“最怕到头来,我在北地称雄,还要拿我开刀。”
“王鬼应是担忧过甚了,”算是信了他的话,想到大鬼王已经做过一次这种事情,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有第二回。两侧小鬼越发众多,怕已进了中心地界,“不知擒到手盛后,王鬼如何做来方可将法宝拿为己用?”
不说怎么擒住手盛,但当年洪武尚且无法把法宝抽离,直接找到大鬼王帮助才算。而席连恐怕最多与洪武相当,强也有限,想破头亦想不出其该怎么弄来。
“你真应重做道鬼,争个王来当当,”席连瞥我一眼,“多些疑问便迎刃而解了。”
“王鬼说笑,我无那志向。”
看样子席连是不想再告诉我了,正待翻篇,又闻他言:“还是业力之故,那法宝与你牵扯甚深,难以抽出,洪武也早瞧出这一点。他当无此能力,又不信其余,方找着大鬼王。”
“但如今不同,法宝虽在手盛身,但业力却与之颇浅,大部分还在你这儿。是以此回不光用你寻路,还要让你做引,以勾出那令,进得我身来。”
席连语焉不详,没有尽实,但细节之处当不好问。反而若事成了,还不晓得他拿我如何。
“如此简单...不知事后,王鬼何去?”席连必瞧着我心思,这只不过做个由头问来。
“莫急切,事后你当无用,还你自由便是。”其洒然一笑,忽得抬头往前看去,言语中稍有欣喜:“好个手盛,不躲在城中,倒省我许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