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鬼依旧不动,毫无所觉,我道:“这身量得破了几次体壮,实乃不得了。”
谈说间已过了这处,凌闻子嘿嘿一笑:“这巨鬼乃是蹲坐在地,被大肚鬼遮掩了,不然站起身来,怕有千丈高!”
“空有身量,而无神智,有什么用处?只当做石墩来,好叫昌敬之算时日方便。”
听石守心这话仿佛跟这算日子的道鬼异常熟悉一般,刚想一问,又觉此是私事,转口道:“却不知具体时辰怎么来算?”
“一头来回都往返了,便是一时。走上十二趟,即为一日。”石守心此时脚程快了些,“这是大鬼王进出人间无数所算来的,定好了距离弄个小道鬼来走就是。一会儿莫再言语,快见着王鬼了。”
“二位道兄慢些,”我赶上来,怕届时那王鬼不好交流,趁这功夫多问些:“尚有最后一问,去了人间后,生人是听不见我等所作音声么?”
“自然,到了人间就要尊人间法来。人间万物皆有藏灵,我们所动的便是藏灵,而非其显化身,是以人不闻也。你好歹上辈修道人,怎么连这个也不知?”石守心听了,反而对我一问。
“师傅早年离开,没交什么本事,同门也分散开,是以不晓。”
“未学成什么,那犯了什么大事才跑到这饿鬼道来?”
我将地府发生之事详细诉说一番,石守心二鬼反而惊到:“你竟记得地府发生之事?”
“不然?”原本还以为各个都会如我一般,只要到了下三道就能记得地府事,看来并非如此。
“像我们这些,吃了地莲顶多记起前世罢了,如何转生得却一概不知,都当做直接中阴身落下而来,你却了不得,怕是忘了给你喝...那水了!”凌闻子不记得那水的名字,直接翻篇了过去。
细细回忆,好像果真如此,那会儿只见了岔道,而不曾有什么拦路的,也没有什么奇遇。
此时石守心却沉吟起来,半晌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往前行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见着一处满是沙土等食物堆砌起来的围墙,也有个百多丈高,中间开了一口,围墙外则满满当当站着一群小道鬼。
“不必瞧了,这些是为防止那些失了疯的小鬼扒墙的。”石守心的声音传来,说罢就带着我们进了里面,毫无阻拦。
再往里,又是一小圈围墙,低矮了些,鬼物三三两两,还掺杂个几个普通小鬼,个子只稍微大些,应是做苦力的,将折断手脚还在挣扎的小鬼搬运。
过了这二墙,再里总算见着了公远王鬼,长怕有千丈,却躺卧在地,难怪在外面没瞧见。
这公远王鬼腿部细弱,占了身子一半,亦是个长脚鬼,一双眼睛正放着辉光,朝我们看来。
“哪来的?还带着尸身孝敬,这是要投靠于我?”王鬼开了口,音声中带着戏谑。
“此是我好友,因被鬼犯吞吃失了魂魄,还请鬼王救回,”我朝他一拜,“做牛做马也甘愿!”虽如此说,心中想的却是装模作样一段时日,寻个机会回去北地,真来这做他手下,万万不能。
“不错,此乃小事一桩尔,且看我施展神通!”公园王鬼仿佛来了精神,终于坐起身来,大手一捞,一手拿住了无漏与吃粪鬼的尸身,另一手又拿住其它鬼的尸身,后朝我道:“你凑近些来。”
闻言我就要上前,忽的脑海传来一道音声:“莫要信他!快些跑去!”这是自真的声音!
心中一抖,想也未想我立刻运起神游往后退走,那石守心与凌闻子面无表情,也动了身扑来,只是还差了一截。
公远王鬼颤颤巍巍也站了起,神情忿怒,吼道:“好个小鬼!”说罢胳膊一动,竟是朝墙外伸了去。
正逃间,外墙果然传来自真的声音:“速救我!”
我一闪身,堪堪赶到,公远王鬼的手掌差些就将自真拿住。此时的自真身形大变,高到我大腿,只好拦腰抱起再行逃脱。
急奔间,转头回望,不论那些小道鬼,还是石守心、凌闻子,或是王鬼,都没有动弹,好叫我摸不着头脑,但不管如何,先逃了便是!
逃到了巨鬼石墩那,我绕了开,生怕有什么后手在,却是我想多了,巨鬼依旧动也不动,仿佛死物。想起那昌敬之,我心中一狠:好个公远王,不止鬼尸要吞,连我也不放过!今日还打你不过,就先放了你的叛将!
想到便去做,寻到昌敬之,他还在低头步步前行。我将自真一放,道:“与我一同把他解开来!”
昌敬之这才停下,呆愣瞧着我们,哪去管他?急切下不小心大力了,扯开长脚小鬼的手脚,也弄的昌敬之惨嚎出声。
自真倒不紧不慢,看得我窝火:“还不快些!”
“师叔放宽心,没个追来了,公远只有分身堪用,出来一趟短时间便不能动用,其他的又怎能敌得过师叔?”自真很是镇定,叫我手上动作也轻了些。
“分身怎么讲?你又怎么来得这儿?”我问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