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我已经完全绝望,心中一片清明,只是觉得多有遗憾,自己资质愚钝,也没有学成师傅半分本事,本来没做什么恶事,被主元神害的到了饿鬼道,落了这个下场,我的主元神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叫我业力这样深!
且要闭目等待被吞了,忽觉握着我的手臂一阵振动,拳头也稍微松开,我大喜过望,立马挣脱,从高处跌到了地上,摔的不算太狠,顺势就爬到了天下仙的背后。
原来是无漏赶来,叫那天下仙吃了一击,胳膊直接断了两块下来。吃粪鬼还在周围一副着急的样子,大喊着无漏叫他回去。
奈何无漏并不听,反而身形变化,现了八臂五首,其中四首上各一魂魄光点,又另长了大口在腹,还有其他变化没有看清时,已经猛然一跳,我被这天下仙的身子挡住,就没有瞧到,只是听到些许碰撞的声音。
下一刹那我觉得身下一空,原来是被吃粪鬼拿住带离了,不消片刻他又把我一扔,冷冷瞧我,口中道:“快滚远些!”我心知是无漏的缘故才叫吃粪鬼如此做派,可还不等我说话,吃粪鬼又跑去了打斗的地方。
多少有些愧疚,虽然这错并不在我,只能说命运使然。转念一想,无漏对自己能力颇为自负,亦不肯轻易抛弃从属,这大概也是叫吃粪和细脖子等鬼信服的地方。我也对无漏倾佩了些,尤其我入道鬼时候还不久,无漏就肯冒着风险来救,若要换我,万万做不到。此时不该再去掺和了。
我暗道,跑得远些不给他们带来麻烦才对,去等个结果,反正不是天下仙死,就是无漏亡。只恨自己过于弱小,这事帮不上,万一天下仙被吞了最好,要无漏被吞,不说别的,我自个心中也下不去。
朝着东南行了不知有几个几千丈,肚中饥饿熬不住,我吞了几个小鬼停住,也不知无漏与那天下仙是个怎么情形了,时候过去不短,却不见吃粪鬼或无漏来找,莫不是已经凶多吉少?而后又行了百多丈,心中实在按奈不住想要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于是我转身折返,小心翼翼的前行,希望能叫我看到个好结果。
寻了许久,才瞧见一处坡底一站一坐两个大鬼,分明就是无漏与吃粪鬼。我顿觉心中一喜,只怕是已胜了那鬼物了!赶上前去,见到我吃粪鬼却出奇的愤怒道:“你回来作什么!不是叫你远点吗!”
我一愣:“怎么,那天下仙不是解决了吗?”说完才瞧见无漏一直盘坐在那,好似干瘦了许多,眼睛半眯,话头里也没甚精神:“没能成,反而挨了这鬼物许多手段,我虽吞吃了他四双手臂小半身躯,他却拿了我八道神通,你且观我魂魄。”说罢无漏扎下头来,他头顶原本七个魂魄光点,如今只剩了三个。
“这只天下仙可谓平生仅见,我分化出的四个头颅皆为往常被吞去的同行道鬼之魂所化,竟可被这鬼物吞吃,简直,简直,”
无漏有些沮丧,“仅剩的三个魂魄我却不能动用出变化,因这三个是与我同源,心中记恨于我,不肯叫我调用。若再叫那只天下仙追来,我也护不住你们了。我需得多多歇息,吃粪你且说与他听。”
“我们时日不多,你不该回来的,跑的远了才有一丝生路,”吃粪鬼冷声道,“那黑线怕也绕了你身周一圈,此物乃煞黑天所控,被送到天下仙手中。二鬼只怕本是一伙,后来我却观到煞黑天叫天下仙所食,黑线也叫它制住。其放出黑线后先是绕了我和细脖子一圈,我逃的还快,细脖子已经被吞了吧?”
见我点头,他继续道:“我们都已被记了行踪,现在那鬼物受伤,在寻小鬼吞食,一时半刻过不来,可一旦追之...你也瞧见大兄的状况,届时我只能带大兄一个逃掉,加上你就易让天下仙捉到,你且自求多福吧!”
我心中苦涩,想不到最后是这么个坏消息,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回来?
无漏却是又开了口:“不可,吃碳担忧我等才复归,你若舍下他在这,也争不到几息时间。我的脚程与你相差无几,万一那天下仙追来,你且带着吃碳,我自会跟上。”
“大兄怎么如此不明智!”眼见吃粪鬼急的跳脚,无漏带了些许火气道:“且住!我说的难道没有道理?你又多少次质疑于我?但次次劫难都叫我挺过去,这一次也是一样!我知你常忧我遭劫,但在这天地间,还没有能让我万劫不复的鬼物!”
在最后无漏斩钉截铁的语气下,吃粪鬼只好倒了声是,神情中却有不服。
我不敢将逃生希望借在吃粪鬼手中,便朝无漏道:“大兄,此次回来是我唐突,实怪不得吃粪鬼。我们分头离去,方能有一线生机,我...”
无漏手一抬,示意我止住话头,道:“分开才会逐一被食,我需抓紧时候恢复方能护你等周全。吃粪鬼没别的神通,你且到这处坡顶去观望,有了天下仙的踪迹就速来告知,莫想离开!”当时我暗中腹诽,不觉无漏还能与天下仙有一战之力。走一步看一步吧,逃不掉大不了大伙一块儿完。
约莫半刻后,我瞧见了那天下仙的身影,跳下了坡喊道:“来了!”无漏勉强起身,口中喝骂了两句,怕是还未恢复太多。
他朝吃粪点点头,便逃了去。吃粪鬼亦把我抓起,跟上了无漏,我则时不时观察身后天下仙的动向,那天下仙速度也快,却还不及我们,照这样下去兜兜转转,那天下仙总也不会追上。
正当我放松之际,天下仙铜镜般的外皮陡然裂了开,而后从里到外翻了一番,一下变化了整个身躯的模样!这时的天下仙浑身发白,肩上浮起一截泛黄外皮浮起,好似绦带,仿佛一个天人。忽而它就往高空飘飞,身子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我心道不好,急忙提醒:“那鬼物消失了!”
闻言无漏与吃粪二鬼喝骂一声,反而停住。吃粪鬼将我扔给无漏,无漏又猛地一甩,把我抛的远远的。待到落地只见无漏浑身起光,身体膨胀,举起了双臂朝向天空,吃粪鬼亦是严阵以待,做了起跑的姿势以备将无漏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