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之前犹豫的路口再次撞见了邓陵氏的人。
急忙故伎重施化身壁虎,又用家族传的海马玉掩藏周身灵气。
听邓陵云恭敬地道了声“父亲”,她才知道原来是邓陵劳,这位玉骨境大修士来了,忙把气息藏得更紧。
后退撞到了墙壁,邓陵云声音忽然变得颤抖:“父亲……父亲,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我心底害怕。”
“你也知道害怕!混账,你是不是派老五他们去杀盖平?”
“我没有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父亲,我……”
邓陵劳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邓陵云骨头散架。
“啊!”
旁边众人看邓陵劳剑都举到了一半,都哭着喊着来求饶恕。
“染主息怒,绕了少主吧!”
“不干你们的事,还是说你们也都有功劳?”邓陵劳一句话将众人挥退,怒斥道,“小畜生,胆大包天,纵横家的传人,你也敢得罪,你这个猪脑子,难道不知道荆卿在大炎百姓,在天下义士心中的地位有多尊贵!如今他才是真是的大炎王!你竟敢对大炎王的传人下黑手,孽子,我现在就先杀了你,再砍下我自己这颗头,去向盖先生赔礼道歉!”
“染主万万不可,您只有少主这一个儿子了!”
邓陵劳怒目看着众手下:“我难道不知道吗,我三个儿子都为了墨六而死,但不杀掉这个孽子,我们邓陵氏一脉都要毁在他手里!今天你们谁都不许拦我!”
邓陵云顾不得痛,脸上惶恐万分,“噗通”跪倒:“父亲这一说,我真是不知如何自处了,是孩儿一时糊涂听了老五的话,以为盖平要来和父亲抢这个钜子之位,所以才动了歪心思啊!如果父亲执意要杀我,我就来吧,我一下眉头不眨!”
众墨者忙跟着道:“对,对,都是老五自己主动要去,说要试试盖平的深浅,其实少主都是无辜的!”
“当真?”邓陵劳听得将信将疑,剑先放下,“老五人呢,叫他出来见我。”
“他还没有回来。”邓陵云急忙站起来,“孩儿现在就去抓人,父亲稍后。”
“哼,若是老五死了,我第二个就杀了你!”
邓陵劳火气这才消减,又叫道,“等等,你站住,其他人去找。”
邓陵云唯唯诺诺地走过来,不敢太近。
余人退去后,只剩下这邓陵氏父子两人。邓陵劳走过来两步,拍了拍他肩膀:“臭小子,如今相里氏名存实亡,这燕归城里能和咱们争钜子之位的,就是那相夫氏,你现在倒好把盖平这样的大帮手直接推给了他!”
“父亲,接下去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去向盖平道歉?”邓陵云捧着肿成猪头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蠢货,箭都射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邓陵劳一摆手,取出一枚黄色药丸朝邓陵云掷去。
邓陵云赶忙吃了,欢喜道:“多谢父亲。”
她一直隐藏在两人头顶,看到自己曾经的意中人如此不堪,心中又悲又恨,原来方才这对父子都是在演戏,如此虚情假意,自己和父亲过去十几年都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罢了,咱们回别馆去。”
邓陵劳走时,忽看见墙壁上挂着的箭袋,一瞬之间顿时变了脸色。
“父亲,怎么了?”邓陵云问道。
“云儿,你刚才动了为父的羽箭?”
邓陵云连忙摇头。
她看得吃惊,邓陵劳眼光如鹰,竟从几十只箭中直接选出了她动过的那支,大叫不好。
邓陵云见状叫道:“有人把箭头掰掉了!咦,父亲,怎么在你手里。”
邓陵劳没有说话,只将方才无意捡到的那枚箭头按在箭杆上,美妙的“噼啪”,完美无缺。
他回身,突然冲头顶大喊一声:“老三,封死大门。有老鼠钻进来了,他还没来得及跑!杀!”
她没有任何犹豫时间。
这邓陵氏弟子关门的动作比她想象得更快。
要是大门关上,她就是瓮中之鳖,死在这里也无人知晓!
她运转所有墨经元气,一脚将悬在天花板的大火盆踢翻,直冲着邓陵云而去。邓陵劳救子心切一时不能两顾,她抓住这个机会奔到楼梯口。蒙着脸也不看人,一拳一绕身,先将那堵门的人丢了出去。
邓陵云接住,再赶过来:“小贼,哪里跑!”
邓陵劳眼尖,说道:“是我墨门元气,定是相夫氏的奸细,绝不能放跑了此人!”
谁知这贼人脚下踏着一层元气,极为强横,下墨们修炼多年竟也不能抵挡。
再一扭身,她率先一步从门口冲了出去,先一脚将门锁打死。
邓陵云几人费了点时间才将门打开:“给我追,绝不能放跑了这小子!”
跳出来一看,发现外头一片黑暗,酒池周围更是混乱无比,男男女女的惊恐叫声,滚着抱着缠绕在一起。
“啊,是那个疯子把灯打灭了!”
“快,快生火,我什么都看不见了!邓陵氏,你们在搞什么!”
“腾”的一声,分布酒池四处的大灯再次被点亮,众人环顾四周,如同大梦一场,酒也醒了大半。
守在外头的下墨跑进来问道:“染主,发生什么事了?”
邓陵劳扫视酒池周围,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障碍物:“刚才有没有一个可疑人物跑出去?”
下墨们老老实实地道:“刚才听到屋内动静,我们就把大门关了,四处高墙也有人把守,这一盏茶时间里绝没有人溜出去。染主,我以我的生命保证。”
“好,阿星,你做的不错。回去后去金库领钱一刀。”邓陵劳赞许了声。
邓陵云跑过来:“父亲,那小子人呢?”
邓陵劳眼睛扫视过去:“那贼人没能出门,就在今日这些宾客之中!”
邓陵云一眼眼看去,这一大帮喝醉的人,个个都没甚区别,快百来个人到底哪个才是?事情一下子变得麻烦起来。
老三过来道:“少主,刚才在下面太黑,我没看清那小贼的脸,个头大概比我矮点……”
“闭嘴。”邓陵云阴沉着脸,命令道,“带人把门给我堵死咯,都这些人全给我抓起来,一个个审问!”
今夜来这里都是燕归城里的人物,为的是放纵取乐,突然来了这么一遭,搁谁都懵。
“喂喂喂,你们,你们想干嘛!”
“还有没有大义,你们竟敢打人!”
邓陵云抓着一个酒壶猛地砸碎,震住所有人:“想活命的都给我听好了,我家主子的钱袋被人偷走,这小贼就在你们之中。接下去男的到左边,女的到右边,只要找到钱袋大伙儿自然平安!”
有人表露出不满,但见这些墨者这般凶猛,也都不敢说话。
一个衣着华贵,被酒湿了头发的男子反抗道:“啊,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这些蛮人,我爹是昌国君!我爹是昌国君!”
墨者跑过来:“染主,昌国君儿子也在这里,怎么办?”
邓陵劳一惊,让人松开他,笑说道:“公子不要害怕,我们得到消息有大赢的细作,这只是一个小小搜查,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哼哼,我管你什么细作不细作,我天亮还没见到我爹,他一定带人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邓陵子,你自个儿看着办吧!”昌国君公子不悦说道。
“放肆!”
“云儿,不得对公子无礼!”
邓陵劳喝道,让人加紧搜查,又不敢单独放掉昌国君公子引起众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个审问,一个个踢打,这右边的男人几乎全都瞧了一遍。有个别线索的,喝多了,失忆的,谁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求饶啊!装死啊!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滚!狡猾的小贼!”
这么久都找不到,线索全都断了。
邓陵云的耐心一点点磨掉,听见另一边叫道:“少主,这儿还有一个!咦,还是一对儿。”
还有一个?邓陵云走过去一看,那两个人刚从那个酒池子里打捞上来,要是不细看只当是浮尸。就冲这股子酒气,也不知在酒池子里泡了多久,皮肤都泡发白了。
下墨们不由捏住了鼻子:“这俩酒鬼他还有气吗?”
邓陵云没吭声:“抬过来。”又道:“泼醒他们。”
这时候火龙灯过来,众人才看清,这两个酒鬼一个胡须发白,足足有七八十岁,另一个就才青春年华,二十三四撑死。
邓陵云皱着鼻子:“真是为老不尊,把这个老头儿丢开,谅他也没那身手,把这个男的带过来。”
“让我来!”这老三憋了一晚上,早就想找地方洒气,过来将这一个酒鬼的脑袋死死按进水里,反复三次,寻常人早就昏过去了,可这酒鬼仍一点反应也没。
“阿三,你动作别这么粗鲁。”旁边邓陵云的小妹看不下去,走过来道,讶了声,“哥哥,这酒鬼生得到不错,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咱们别太轻贱了他。”
“怕什么。阿三,给我继续弄他,往死里弄。”邓陵云鼻子嗅到了味,“这家伙就肯定有猫腻,现在想装醉酒骗过咱们,休想!”
“好嘞,干他!”
就在这时,暴躁的老三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直接撞在那白石围栏上。额头破裂,血流满面,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你奶奶的喝醉了啊!”
邓陵云一声吼。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三哥,不小心着点。”
邓陵云的小妹本也在看老三,忽听见脚下呼吸声起伏,转头一看,发现那酒鬼醒了,醉眼醺醺地看着她,一脸无邪。
她也怔住,似乎是被酒气灌醉,就在这时那酒鬼突然伸出一只左手,轻轻捧住她脸颊,喃喃说道:“你这姑娘,怎么比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还好看?”说着打了个嗝。
邓陵云的小妹方才二八,还没订亲,被这酒鬼举止粗鲁,吓得向后摔了一跤。
“哎哟,好疼!哥,这家伙摸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