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夜月小心地把画挂在墙上,又细细地欣赏了一遍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卧房去找白琉璃。
来到厅堂,白琉璃早已坐在桌案前等着她了。
夜月笑盈盈地走过去,喊道:“师父!”
白琉璃抬眸去看她,浅浅笑问:“看过了?喜欢吗?”
夜月慌了慌,故意道:“什么?”
“我送你的画啊,难道你刚才没看?”
他怎么知道我进去看画的?夜月一脸娇羞,也不知是回答有看好,还是没看好,她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坐到白琉璃身边,拨了拨额前的秀发,最后说道:“看了,因为要把它挂起来,就看到了。”
白琉璃稍稍靠近她一些,问:“那你喜欢吗?”
夜月想掩饰内心的喜悦,可还是忍不住抿嘴笑了出来,她把心一横,干脆就说了实话:“喜欢,师父画得太好了。”
白琉璃心情大好,笑道:“你喜欢就好。”
“等我变得更瘦些,师父再给我画一幅,好不好?”
白琉璃用深邃的眸子扫了扫她,“你还要继续瘦?”
夜月斩钉截铁地回道:“那当然。”从前我可是身轻如燕的!
“这样只怕会让你变得弱不禁风。”白琉璃顿了顿,又道:“我方才还想说,你已瘦下来,劈柴那些粗活,就不必再做了。”
夜月一听,眼睛倏然一亮,“真的?我可以不做那些了吗?”难道师父之前真的只是想帮我减肥才让我干各种活儿的?
白琉璃风轻云淡地道:“可以,那些事原本就是我做的,既你已达到瘦的目的,可以不做了。”
夜月莹洁的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容,“谢谢师父,月儿最喜欢师父了。那以后劈柴的事就交给师父了。”真想看看你使劲劈柴的时候是不是还能保持这么优雅的姿态。
白琉璃抿嘴一笑,道:“好。用膳吧,今夜好好歇息,明日开始教你配药。”
“好啊。不过,等一下师父先给我弹奏一曲,我再睡。”
“那我把古琴拿到你房中去弹,免得你又睡着了。”
“师父是嫌我重,抱我回房太累了吗?”
“没有。”
“真的?”
“真的。”
“那去书房。”我要枕你腿上听。
“也可以。”
“我还要减肥。”
白琉璃呵笑一声,“好,你随意。”
“如果日后我被风一吹就倒,师父就牵着我。”
“牵着你。”
“呵呵呵……”
……
这一夜,师徒二人就在这样一种轻松又愉快的气氛当中度过,夜月提早点燃了熏香炉,铃兰的香气溢满整间房屋,让屋里的两个人不自觉地便沉醉其中了。
苏子言终于登上了去往寿春的大客船。虽然这一路走来,历尽艰辛,可想到在寿春可以见到太子长琴,她的心便无比畅快。
茹千墨被司命仙君送到这一时空,她的其中一个身份就是农家女苏子言。
苏子言在家中排行第三,她有三个姐妹,两个弟弟。两位姐姐都已出嫁,而弟弟妹妹们都还年幼,因此,苏子言除了织布、务农,还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她们家世世代代都以务农为生,由于金陵一直是重农抑商的,所以,他们的生活虽算不得富裕,却可以感受到寻常人家那种平凡的温馨与满足。
可近几年,自然灾害频繁发生,农作物收成很差,为了交税,家里可变卖的都变卖了。他们变得一贫如洗,可税还得继续交,他们全家都一起挨饿。
庆幸的是,苏子言长得娇俏秀丽,笑容甜美,身材婀娜多姿。她们县里的大地主陈福根——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儿,给了苏子言爹娘一笔钱,要纳苏子言为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他们家的这一本,只有钱能解决。为了生活,她的爹娘无奈答应了,而自小温驯乖巧的苏子言也同样为了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顺从了。
然而,就在苏子言坐着小轿来到陈福根家的那一日,她给正室夫人敬完茶,陈福根竟突然就暴毙了。正室在悲恸之余,还不忘痛骂苏子言克夫,刚入门就把陈福根克死了。她哭喊着叫人把苏子言关入柴房,还用一条坚固的大铁链把门锁上。
而茹千墨穿越成为苏子言的时候,正是苏子言被关入了柴房之后。
成为苏子言的茹千墨很无奈,想逃又逃不出去,那户人家还一天只让她吃一顿,而唯一的一顿饭菜,看着明显就是吃剩的东西勉强搅和在一起后送来的,这实在让苏子言难以下咽,最后饿得心也慌,腿脚也发软了,在夜月与曲灵枢的劝说下,才勉强吃上一点。
对于在被关进柴房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那两日,苏子言今天想起,仍愤愤不平,这与被关入牢房没有区别,或许,牢房的伙食还好一些呢。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召司命出来,痛斥一顿,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厚待”她。
后来,苏子言眼珠一转,便开始在柴房里装模作样地开坛作法,既然他们说她克夫,她干脆就让自己变得可怕些,在他们来送饭时,她更是假装自己在施行蛊术,吓唬他们。最后,他们还真因此而将她赶出了家门。
谢天谢地,苏子言终于重获自由。娘家她是不打算回了,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金陵京师——寿春,是金陵的皇室成员、王公贵族们居住的地方。
可是,让苏子言特别无奈的是,经打听后,她才知道她所处的这个县距离寿春非常远。她身无分文,只好一路行医兼帮百姓们写信读信,赚取平日吃住的费用及上路的盘川,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穿街过巷,翻山越岭,坐船又乘车,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才在堤岸边望见了远处那繁华美丽的寿春城。
苏子言在船舱里闭目养神,歇息了一阵,觉得有点闷了,便走出船舱去透透气。
在船头,有一名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背对她站着,他长身鹤立,头束玉冠,广袖华裾上绣有金色的流云纹。
苏子言舒展了着筋骨,缓缓地往前走去。
男子闻及脚步声,倏然回头,而就在那一刻,苏子言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