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今夜月光独好,像极了以前在琅玕谷的月夜,透彻,清凉。
屋子里的人儿躺在床上,睡不着,褪去平日里的嬉笑不正经,苏晚怔怔地看着窗外的竹林方向。
他很细心,这个房间的布局与琅玕谷她的房间布局极为相似,很明显是他刻意而为之,为了她。
窗朝竹林,夜深人静时刻,能听着簌簌的竹叶碰擦声,同时,她习惯半夜面朝竹林的窗户开着,睡不着的时候看看窗外月光,但是,许是因为这里的竹子终究不同于琅玕谷的竹林,不够高大繁茂,不足以遮住多数月光。
恍惚间,刚刚,冷梓燚离开前,苏晚喊他,阿燚哥哥。
他很高兴,无法藏匿的高兴从他的眼神中,嘴角上,流露出来……
再次见面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再这样喊过他,即使他们心照不宣的认出了彼此,他知道,她应该一直都在怪他,怪他的假意迎合,不辞而别。
片刻,她平静的眉眼,唇角带笑问他:“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么?”
她在等一个答案,一个或许没有意义的答案……
他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帮她掖好被角,他说,让她早点睡,转身离开。
她揪住他的袍袖,揪得很紧,不经意间颤抖的声音问:“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对我好吗?”
他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笑着说:“傻瓜,你觉得能为什么?!早点睡,乖,我回房了。”能为什么,因为我心悦你啊!
他关上门离开了,苏晚慢慢收回目光,缓缓收回刚刚抓住他袍袖的那只手,抬起摸了摸胸口的那块玉佩,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为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曲意逢合,然后一个个离开,就是因为经历过,才期盼着不再经历一次……
那要的不是一个答案,是一个欺骗的借口,只要你说,我就信的借口……
独乘孤木漂浮在大海中的十八年,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只有背叛,只有离开,只有孤独,再来一次,她只想,一切都不再是孤身一人,她也想要平凡人有的一切,然而,在这个地方,她只有师傅和师兄,他们像有义务一样对自己好……
一切都将重蹈覆辙是么……
往后那段时间,苏晚跟初到燚王府一样,甚至比那时更粘着冷梓燚,除了在人前正经一点,人后同他在一起,尽显女孩子家的娇态。
咚咚咚!
“进!”
刚跨进门,苏晚就麻溜的把门关上,悄咪咪的凑到冷梓燚跟前:“王爷,写字呢?!”
他不理,顺手将人搂到怀里。
苏晚接着说:“商量个事呗?”
“嗯,你说。”
“明天让师兄和茶茶出府几天帮我办点事呗!好不?”很期待的样子。
“好。”
“耶!就知道你最好了!”苏晚猛地回头搂住他,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几天的相处模式。
本来扣着易随和傅茶就是为了防止苏晚逃走的,现在人在府上,自然也不在意他俩在不在府上。
于是两人就这样腻歪在书房,一个写着自己的公文,一个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话本。
几日后,王后生辰,作为嫡子,冷梓燚自然不能缺席,他本欲带着苏晚一起去,奈何她说自己胳膊没好全,还得躺躺,想着宫延,当中的后宫中人不少,怕她不自在,就没强求。
他自己一早便进了宫,苏晚和往常一样,肚子饿了才起床,然后悠然自得的在王府花园闲逛,一切都一如既往。
夜幕降临……
放下床幔,苏晚躺在床上,待房间周围人走尽,悄悄的爬起,借着月光,蹑手蹑脚的将柜子里喜欢的几件衣服,银票全部装进包袱里,背着包袱,悄悄的从窗户跳了出去。往竹林深处跑去,全过程一气呵成,待抵达一处围墙,轻而易举的翻越了过去。
墙这边,易随和傅茶早备好马车已在等候,苏晚默契的钻进马车,易随驾马而去。
这边不过半个时辰,冷梓燚回府和往常一样,睡前先去苏晚的卧房,结果掀开床幔,空无一人,只有枕头边放了一块玉佩,多年前,他给她的那块玉佩。
捏着这块玉佩,冷梓燚生气的喊道:“卓矢,卓正!”
闻声二人连忙跑了过来。
“把她给我抓回来!”生气!!
比苏晚平时气自己的时候还要生气!
卓氏俩兄弟立马领人出府找人。
由于夜已过半,城门早已关闭,得次日卯时,城门才会开,城楼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贸然是用轻功过去,必然会引起很大动静,于是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待了几个时辰。
天刚亮,碎玉城到处都是寻找他们三的官兵和燚王府侍卫。
“苏苏,这让我们怎么走啊?”傅茶躲在马车里问。
易随接着说:“小师弟,我们没有出城令,一会盘查,肯定要被逮了!”
苏晚摸着下巴,想了想,掀开车窗帘朝四周看了看,正要放下帘子,突然她眼前一亮。
“师兄,过来,把那个姑娘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