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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龙王的审查

正如马超所料,耿昌绝不会放任他的宝贝女儿在没有得到自己亲眼确认的情况下,贸然将两个山外来的人留在身边。

就在他和庞德刚刚进山的当天夜里,马超被悄然潜进床榻边的两个人快速打昏,然后扛到了耿昌所在的“龙王宫”。

其实,马超在那两人踏进洞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便闭着眼假装熟睡,任由来人靠近并将他带走。

“龙王宫”里被一碗水泼醒,马超呲牙揉着疼痛的脖颈,暗骂匪兵下手太重。

他眯眼看向有灯火的地方,这里显然也是一方山洞,两壁嵌着数个人头大的铜油碗,碗里一指粗的灯芯呼呼冒出红黄的火光,山洞里的人和陈设在灯火里摇摇曳曳,无端让人产生阴森诡异的感觉。

这个山洞比耿玉蓉的那间大了好几倍,高高的台子做成了王者听政的样子,两边各分列着数十张石几石座,座位上无一例外地铺着各式毛皮。

如果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从上首往下毛色渐次分出优劣,显示着座上之人的身份高低。

看马超醒了,一个匪兵大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拜见大王!

马超此时已完全清醒,抬头看去高台上坐着一人,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容饱满浓眉大眼,正是耿昌本人。

马超曾在天赐寺与耿昌对峙,自然认得这幅长相。

他微微垂下头做出不敢直视的惶恐,对着耿昌拜了一拜,心里却忍不住打鼓。

虽然卓云的易容术最大可能地遮掩了他的面貌特征,但刚刚泼醒他的那些水正对着面门,不知会不会暴露出脸上的破绽?

毕竟身在匪巢生死攸关,马超生怕耿昌认出自己,两只手心里都攥出了汗迹,俯首贴在地上,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胆小卑微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孩子。

耿昌脸上露出颇为满意的神情,但眼睛却警惕地盯着地上跪着的身影,沉声问道: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马超捏着喉咙简单回答:知道。

多说多错,这是马腾和卓云在他临行前特意嘱咐过的,就怕说的多了暴露出他的男儿身。

此一时彼一时,没进山之前觉得浑身是胆,等真正面对耿昌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

马超感觉如芒在背,一颗心也剧烈地在胸腔里跳动着“嗵嗵”如擂鼓。

耿昌半坐半躺斜靠在巨大的铺着稀有皮毛的石座里,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膝头。

听闻答话突然呵呵笑了两声,前倾着身子对左右侍立的几名匪兵道:阿蓉那丫头带回来的侍婢,还威胁我不许为难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过人之处嘛!

几个匪兵都是耿昌亲近的心腹,非常配合地笑出了声。

耿昌又对地上跪伏着的马超问道:既然知道,那你说说山下的人对本大王都有什么评价啊?

马超犯难地怔了怔,就听匪兵们不耐烦地催促让他快说。

马超急速地权衡了一瞬,小心翼翼道:他们说,龙王爷是神仙。

哦?没有咒骂龙王早死吗?耿昌似乎心情颇好的问道。

马超把身子伏得更低,懦懦道:不敢,不敢!

耿昌朗然大笑,低斥一句:没用的丫头!

说着示意左右道:把她送回去吧!不要让小姐发现。

两个匪兵几步走了下来,拽起头发散落很有些狼狈的马超正要伸手继续打晕,

忽听耿昌喝了一声:等一下。

二人停住了手向上面看去,耿昌坐正了身子皱眉打量了和匪兵同样身高的马超一通,讥讽道:这个贱丫头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如此高壮的个头简直让人不敢直视,赶快带走,赶快带走!

嫌弃的神情就像看到了一只特别讨嫌的阿猫阿狗。

马超又被带回耿玉蓉给他安排的山洞,只是这次很幸运他没有被打晕,估计是两个匪兵见他们的大王都嫌弃的人,便懒得动手吧?

被警告不许跟大小姐告状,乖乖点头后匪兵扔下他走了。

整了整凌乱的头发,马超在榻上铺的皮毛上蹭掉手心里的虚汗,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此刻他虽然有些形容狼狈,但忍不住暗暗庆幸,正是这副发髻散乱的形象才让耿昌没有兴趣仔细审看他的容貌,才令他成功通过耿昌的审查。

马超拍着自己的胸口倒在床榻上,这才感觉到困意袭来很快进入梦乡。

相比于马超的轻松过关,庞德那里便水深火热了。

审完了马超,耿昌命人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庞德带到了他的面前。

庞德年长一些,又是男子,耿昌对他审的就格外仔细,从出身来历问到如何跟他的女儿结识,庞德都按照事先马超教他的一套说辞应付过去。

马超将他和耿玉蓉相识的过程统统告诉了庞德,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关的。

现在庞德换成了自己的,把怎么与耿玉蓉在骊靬打架,怎么在凉州城里结伴玩耍,然后耿玉蓉许诺带他进山就封他当将军的事情向耿昌绘声绘色的复述了一遍。

当然,再加上庞德添油加醋的一通胡吹,听得耿昌直皱眉头。

庞德自小就胆大还有点愣头青,面对耿昌丝毫不惧,口若悬河地讲完了他和耿玉蓉的“故事”,还声称口渴问耿昌讨水喝。

耿昌挥手命人给了庞德一坛酒,庞德二话不说就着坛口便喝了,完全没有胆怯和扭捏。

耿昌阴鸷的双眼盯着庞德,皱眉思索着刚才庞德一番话里的真假,暗忖道:看这小子行事粗豪不羁,难怪和阿蓉能玩到一起。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留在山上倒是个可塑之才。

只是,联想到女儿将他安排进匈奴营,耿昌就不由得有了一丝气恼。

那丫头从小就爱跟那些匈奴人厮混,待他们比待自己还要亲厚,现在又把这小子托付给元怒照顾,显然对他是青眼有加。

难道阿蓉看上这个黑小子了?耿昌想到这里便对庞德多看了两眼。

之后,心底深处突然就多了几分恼恨,他意识到这小子在他面前有恃无恐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虽说女大当嫁,但眼前这个小子一穷二白却并不是他中意的女婿人选,他耿昌的女儿要嫁也得嫁给对自己的宏图霸业有所助益的人才可以,万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觊觎的。

有了这个主意,耿昌再看庞德时便失了包容,一把拍在几案上喝斥道:一派胡言!我堂堂龙王的女儿,是你这般泥猪癞狗的穷小子随便就能高攀得起的?你说是小姐非要拉你进山来的,你有什么本事令她看重的?

庞德本以为耿昌给了他酒喝就是相信了自己,没想到他却突然翻脸了,又听耿昌话里话外的折辱便扔了酒坛子直冲冲地顶道:穷小子怎么了?圣人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女儿拉我们进山来是当土匪,别以为我多高兴来,又不是当皇亲国戚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本事呢?

耿昌在龙首山一手遮天惯了,向来没人敢在他面前顶嘴,猛然被庞德回怼竟有些愣神,然后听庞德当着他的面说他们是土匪,便勃然大怒道:好小子,你这是扳着坟门骂先人——欺人到家了。来人,给我先教教他咱们的规矩。

几个匪兵呼啦一下就围住了庞德,个个凶神恶煞似的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庞德也不甘示弱摆出应敌的姿态来。

耿昌一挥手,匪兵们就对庞德群起而攻,拳脚纷纷向他身上招呼过去,顿时缠斗起来。

庞德以一对三丝毫不落下风,拳头不客气地往匪兵要害处打,几个回合间两个匪兵已被他打翻在地,剩下的一个比较奸猾,趁他对付那两个时从背后偷袭正着,把庞德也扑倒在地上死死压住他。

庞德挣扎着大骂:三个打我一个还要偷袭,你们好不要脸。

耿昌在座上看得暗暗点头,这小子身手的确不错,便示意放开他。

匪兵刚刚松开,庞德一跃而起怒目盯着耿昌道:要留则留,不留便罢了,小爷下山还回凉州城去,你们这么着可就没意思了。

你以为这是集市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耿昌冷笑道:你不是看不上当土匪嘛,本大王还就偏要把你小子留下来当了这个土匪不可。

庞德外憨内精,听耿昌这样说就知道是他要留自己在山里了,这个结局倒也算是歪打正着。

但既然是做戏,庞德半真半假道:当土匪也行,但大小姐答应过我,要封我当将军的。

耿昌饶有兴趣地走下高座,来到庞德面前打量着他道:是有两分身手,但想当将军那也得看你听不听话、做不做事了。

庞德顺势道:上山之前我便知道是来做什么的,既然都来了当然要守山里的规矩,你说吧让我做什么事。

耿昌拍了把庞德的肩膀表示赞赏,转身往座上走,又不无可惜地自语道:要是东大滩的那个小子有这般人才我还犹豫什么呢?

这一句话音虽低,但恰好庞德听了个清楚,只是耿昌说的云里雾里,庞德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暗暗想到马超就曾在东大滩待过一段时间,等明日见着了马超问一问他。

夜已深,闹了半晚上耿昌总算是放心了,阿蓉带回来的两个人他暂时没看出问题来,便让他们留下以观后效吧!

他仰天打了一个呵欠,挥手让人送庞德回去。

庞德依然没有马超幸运,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记手刀砍到了他的后脖颈,眼前一暗便晕了过去,就这样被两个匪兵拖了出去送往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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