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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怪人

……后面的大部队似乎被卡住了。不过在整个商队的最前方,领头的两辆小车仍在缓慢前行。

作为开路,比起货车来说他们马车要小上不少。年轻的伙计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地驾驶着,看着周围的环境也在逐渐发生变化,他们行走的“道路”开始出现干燥的土地和一些碎石,猜测这算是走到了沼泽的出口了吗?展露笑容。

这个时候,在他头顶的高处,车厢的上方,年老商队长便在这时伸出了一根竹竿下来敲打着他的头,似乎在提醒他走好最后一段距离,不要乱开小差!

他吐了吐舌头,重新捡起偷懒放下的缰绳好好操纵。

不过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也不知道悠闲地躺在他头顶的老板是怎么发现他的动作的!

突然,年老的车队长又忽然猛烈地拍打起他来。

“头儿!老大!我有在好好驾驶呀!”

他一头雾水委屈地大叫,抱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不是!”

伴随着熟悉而焦急的否定,头顶冒出一张老人的脸。这位便是他的老板,也是他们这次整个商队的商队长,是个还算不错的老头。不过现在他吹着白胡子白眉毛,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没好气得指着一个方向:

“快,看那边。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难道不知道吗?我眼睛现在不行了,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反正我是没看出你的眼睛哪里不行了——年轻的小伙计一边委屈、愤愤不平的想着,一边慢悠悠地朝着手指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然后眼睛逐渐瞪大,难以置信。

只见远处模糊地平线上一个飞快运动着地物体正在逐渐清晰——一位黑甲骑士拖着一路风尘,径直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奔袭了过来。

他连忙手忙脚乱朝上方他老板的方向点着头,语无伦次:

“头、头儿,是……是……是骑兵!”

车厢上的商队长也在表情严肃盯着那边,从伙计这边确定了之后。他又眺望着注目了一会儿,再次确认了那个骑兵的确是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的之后,才郑重地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出来……

随后,一种怪异地尖啸声在这片沼泽地的上空响彻。

……后方车队中的不少人抬起头来。

在被陷入淤泥的马车卡住的队伍中,只顾着怨声载道、抱怨连天的乘客们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声音。但熟悉其中含义的车队人员他们却郑重地对视一眼,听得非常清楚。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个时候他们便各司其职,互相传递呼唤着,车队雇佣而来的佣兵护卫也在这个时刻开始急匆匆往整个商队的前方赶去。

这些膀大腰圆的佣兵也很快在一路上集合成小队,从狭长的沼泽小道上一路挤了过去,旅客们人仰马翻——经过孩子被绑着的马车的时候,也不小心在这里撞倒了几位乘客。其中更是有一位原本眉飞色舞的老头被他们撞倒了,他似乎脾气异常暴躁,率先站起来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嘿!嘿,你们这些混蛋!就是这样对待给你们付钱的顾客?站住,混蛋们……”

但那些被紧急征召的佣兵们在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他的牢骚,继续充耳不闻似的前进消失在人群里。但这也让这位站在孩子们旁边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的怪老头叫骂声更大更难听了。

“这些该死的商人!”

他在带着和他一样遭遇倒霉的旅客们一起同仇敌忾的站在原地数落了一番之后,直到周围没人搭理他了。他才骂骂咧咧的回过头来,一副被打扰了的烦躁姿态,重新整理好被弄脏的衣服,继续跟这边的还被绑在这里不能动弹的孩子们“聊天”起来。

孩子们翻着白眼,快要崩溃的模样。

他们早就对这个老头烦不胜烦了!

这个奇怪的家伙,在路上莫名其妙的跟他们走到一起之后就对着他们一直在滔滔不绝。也没人搭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多说教!要不是他们现在还被绑在这里,孩子们发誓,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可惜他们被可恶的马恩绑在这里,用一种他们不知道的结法。他们试了好久也没有解开,只能傻乎乎的杵在这里忍受着……

是他这一路上太无聊吗?又或者是看着他们被绑住的样子很有趣?总之这个奇怪的老头不知怎么就非要跟在他们的旁边,去找别人不好吗!

…………

…………

最初,孩子们的心思还是在恢复自由上,在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解开这种结之后,除了被周围的人视线看着有些尴尬之外,也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无聊之中甚至还找到了一种神奇的省力方法,玩出了花样,只要靠在绳子上,然后等着绳子绷紧被车子拖着走就行了——不过这也应该仅限于在这种滑溜溜的地面才能玩吧,他们还想出了在鞋上装好轮子在平时也这样偷懒呢,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他们之中唯一还在挣扎的也只有越发暴躁的莉莉了,她在他们中间像一条被钓到岸上的大鱼一样扑腾着。“该死!该死!这该死的破绳子快给我断开!”徒劳无功的用小手扯着结实的麻绳,好像这样做她就能崩断这粗粗的绳索一样。

特别是因为莉莉被绑在的是他们绳子中间的第二个,所有每次一次她的扑腾,都会带动着整条绳索歪七扭八甩动起来,搞得已经放弃挣扎的伙伴们也很难受。所有每次动弹他们也纷纷调转矛头指责着她,还有最后面的汤姆和雨文劝说她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不过莉莉还是暴躁极了,直到把自己折腾都精疲力尽。

有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之后,大伙再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她终于累得睡着了——让大伙都叹了口气,他们继续玩着省力的滑行游戏,得益于绳子在整个车队的行进中也会变得绷紧,她竟然还变成了神奇的站着睡觉的姿态,这副神奇的景象也让孩子们啧啧称奇。

然后才来了这个奇怪的老头,站在他们的身边喋喋不休。他们试图骗他帮他们解开绳子没有成功后,就没有人搭理他了。

现在整个车队停了下来,他们还是听到别人的讨论声才知道原来前方是有车子陷下去了,这种事情平时明明都是他们最先知道的!被绑在这里的烦躁心情也再一次提升,边上的尖瘦老头也还在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着,小马丁便率先转过头没好气地对他发着脾气:

“你说你要教给我们的这些魔族故事说了半天都是些现成的,还有没有点新鲜的啊?”

他说的是这个老头所讲的内容,一直都是一些关于魔族如何可怕的故事,说实话刚开始无聊的时候听他啰嗦确实还觉得也不是那么无趣,但他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两个故事,所以导致他们都听得有些麻木了,最后他说话的声音就变成了一只在他们耳边飞舞的苍蝇似的,吵得他们头昏脑涨。

所以才有了现在小马丁终于不耐烦这样的发声。

这位长脸的奇怪老头果然是在旅途找不到同伴的人吧,所以才会抓着他们几个不能动弹的无辜小孩发泄寂寞。

他穿着也是很普通的旅行装,厚实、破旧,一看就不讨人喜欢。整个人虽然又瘦又高,但是驼着背,弓着腰,此时面对孩子们的问题,他干枯呈现深色的嘴唇颤抖似的挪动两下,才大声重申到:

“就是因为这些重要,所以我才要重复说啊!”

“那就是没有咯!”

“不!这个你们应该不会听过。”

他左思右想,重新讲述起来。

“早听过了!”

但还不用一会儿,孩子们就也非常无奈的异口同声反驳道。

现在整个车队停住了,扶着莉莉靠到马车旁才松了一口的雨文,也回头来打量这个老头,询问到:

“既然你这么恨魔族,你怎么不自己参加军队去当士兵杀魔族呢?”

“是啊是啊!”

孩子们听到宇文的说法也纷纷点头起来。

面对着质问,长脸的老头顿时生气起来,他手脚挥舞着:

“打、打魔族,当然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才有用!像……我这样的老人上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乱讲……”

孩子们他们现在就能想出了不少老人的英雄事迹,刚想要反驳他的时候,此时——

“放我出去!”

背后却传来了莉莉的异动。

他们赶紧回过头去,却发现了之前熟睡的在车队停下来之后都叫不醒的莉莉,这个时候突然重新睁开了眼睛,动作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呢喃一些模糊的话语:“……不要、不要”,“……关起来”,“我不想待在这里!”,“放我出去……”之类的破碎词汇。而且她口中所说的语言,虽然大家也能勉强听懂,但也很显然跟他们现在流行的有很大不同。

孩子们都有些被吓到了,莉莉平时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却从来没有这样声嘶力竭过。而且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太正常,大家都看不到她的眼白,是做噩梦吗?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那个奇怪的老头瞬间被他们抛在脑后,他们围拢过来安抚着莉莉,也不知道怎么做,但还是搀扶着她的身子,试图控制住她别让她伤害到自己了,同时试图将她从噩梦中摇醒过来。

但是她的白眼却翻得更高了,身体也剧烈的抖动起来,大家都控制不住她,手上还在一边胡乱扯着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孩子们真的有些被吓住了。

“你就这么讨厌被绑着吗?”

“你快找个东西来给我朋友割开绳子啊!”

他们焦急地像热锅上蚂蚁一样向旁边求助着,可这时一旁之前对他循循善诱鼓励他们勇敢的老头却只是睁大眼睛,同样的手足无措,甚至比他们还要慌张地躲到了一边。

情急之下的孩子们就要对着周围开始大喊出声,寻求其他大人的帮助的时候。这个时候,一直翻着白眼的莉莉却突然完全闭上了眼睑,重新站住了身体,双腿矗立在泥泞的车道上,伙伴们都有点被镇住,然后看着她双手缓缓地扣在绑住她腰上绳子持续使劲——

边上伙伴们的劝说声仍在传来——

“莉莉,你清醒一点。”

“这个是拉不开的啦!我们马上就找人来帮你划开就行了,这么不喜欢被绑住你就早说呀!”

然而她的手臂却开始使劲——

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紧随着“刺啦”地一声,也没感觉她怎么用力,她竟然就这样徒手崩断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了!

接着同样连接在伙伴们身上的绳索也仿佛失去了完整性一一掉落在地上,孩子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惊讶的快要把下巴也掉到地上去了。

而完成了这一切的莉莉这才重新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中带着初醒的朦胧,一边揉着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奇怪地注视她的大伙。

“怎么了?看我干嘛!”

她伸着懒腰,反倒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你没事吧,莉莉!”

伙伴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纷纷围上去询问她,还抓起来她的手查看有没有异常。但还是那副干瘦黑黑的鸡爪模样,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当然没事啦!”

她还是不解地望着表现奇怪的伙伴们。

看着他们纷纷围过去捏着她的手臂啧啧称奇,像是发现了一头母熊。

“你是怎么使出这么大力气的?”

“我知道!听说人们平时是使用不出全部潜力的,而到了极限的时候就会……”

“被绑住就这么恐怖吗?莉莉,那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被绑住了!”

他们围在莉莉的身前激烈的讨论着,还转过头来郑重的对着莉莉说道。可身为当事人的莉莉却仍是一头雾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咦——这些绳子怎么被解开了!”

伙伴们这才更加惊奇的对视一眼。

“咦!你难道自己不知道的吗?”

莉莉愈加茫然的对过眼来。

“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

伙伴们都还处在兴奋的情绪中,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先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同时跟仍然一无所知的莉莉娓娓道来,解释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来。

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身后,那个奇怪的老头却在他们离开后来到这里,捡起了地上的绳索……

他看着眼前足足有手指粗细的断绳,眼神不禁游移,锁定了到了不远处还在同样难以置信望着自己双手的莉莉身影上。

脸色已是苍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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