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往的人群中穿过，机械义眼透过人群，标注出了她的轮廓。
我跟踪她已经有十天了。
二十二年前，联合政府颁布了全面禁止仿生人以及人体机械化改造（后者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正式商用）的禁令。上亿具仿生人躯体被丢入锻造炉，重新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铁水。仿生人商用的四十年里，数不尽的人丢掉了工作，无家可归。每天，运尸车都能从都市的街头巷尾拖出好几个饿死鬼的尸体。
或许是参议院良心发现，亦或者是迫于现实压力，联合政府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虽然合法的仿生人已经被禁止，但已有不少技术流入了民间黑市，促成了机械化部件交易的繁盛。我就是机械改造的受益者之一。
我跟踪的，也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产物。
“启明，你还是没有决定好什么时候动手吗？”植入的骨传导传来了声音。
“哥，再等等，我还没完全摸清楚她的情况。”
“你还在等什么？目标很明确，找个机会果断下手就行了。这可是一具仿生人躯体，他们不敢报警的。”声音那头的人有些不耐烦了，“你知道的，现在这玩意要价很高。干了这票，我保证你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哥，看得出是哪儿的手艺吗？”
“不清楚，我问过咱这边的人，没有谁接到过仿生人躯体的单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局躯体制造时间不超过五年。”
“我感觉像是西方工艺。”
“有可能，但是我们在那边的黑市里没有线人，也不太好打听这事。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干完这票，我也打算金盆洗手了。或许我们弟兄俩可以用这钱买艘私人飞船。”
金盆洗手，这个词刺动了我的心。“听你的，哥，再给我一点时间。”
猎物还在义眼的监控内，她并没有发现我。
但是，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猎物没有触发天网的警报，说明她一定搭载了极为先进的反探测系统，但这局躯体的表现却又告诉我，这只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Ⅰ型仿生人。
她的使用者，天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大概率是一个女人——亦或者是串冷冰冰的代码。她的日常活动就更让我迷惑了：不是逛商场、公园，就是去图书馆看书，为什么会有人用仿生人躯体干这些事情？
她住在帝王国际酒店，说明使用者肯定是个有钱人（穷人也担负不起仿生人躯体）我猜是哪位富人的女儿无聊想用这种方式体验一下意识游离的感觉吧。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敲诈一波？
还是算了，只要弄得到仿生人躯体，得到的钱已经够我用了。
她走远了。我收起思绪，快步跟上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