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小声在叶若水身边耳语:“我看她在宫中过的很不如意。德妃是她的表姑,按理来说也该帮衬一番才是。可自从她被遴选为宫嫔以后,那德妃就再也没私下里找她说过话了。”
叶若水叹了一声,只怪这个钱明月时运不济:“也难怪德妃不虞。她本是进宫做二殿下的侧妃,却不想一朝成了君王的女人,还要和表姑共享一个男人。德妃成了满宫的笑柄,自然会对这个不太熟悉的表侄女有意见了。”
李望舒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但听说,现在除了兰贵妃,新人里面属她受到的恩宠最多了。她原本也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的,可不知怎么的骤然获宠,这不,这几日天天来云岫院找这些新晋秀女的不痛快呢。”
叶若水回想起方才在椒房殿的一幕,低声说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今日我瞧她,竟是同往日全然不同了。”
李望舒叹了口气,望着山后那颗高耸的松树,细细将这几日钱明月怎么为难吴寒素、贺秋儿几人的事原原本本同叶若水说了。末了,她又补充说:“好在你出门前同嬷嬷们打过招呼。故而钱才人日日都来闹,却也没怎么为难过我。”
叶若水想到那日在秀园里吴寒素和钱明月因一个海棠样子有了龃龉,如今还真是睚眦必报。不过吴寒素也是有力的侧妃人选,她怎么就敢得罪吴寒素、贺秋儿一干人等?本质来说她们和自己也没什么不同。
李望舒看见她蹙眉,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又开口说:“她现在不管怎么样,大大小小也是个才人了。那吴寒素虽然出身是不错,但说到底还只是个秀女。再者说,便是以后选上了侧妃,本质来说都是个妾,她和钱明月也没什么不同。以后谁高谁低还两说呢。”
“你就不一样了。不管你现在嫁给太子有多式微,她犯不上为了这事明面上得罪你。你和林皇后关系好,到时候再拿身份来压她,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叶若水赶紧捂住了李望舒的嘴:“你可真敢说。”
“对了,我写信请你帮忙的事你安排好了吗?”叶若水急急的说,“这事很急,得在我大婚之前就有消息。”
李望舒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哪能忘?不过是打听些事。不过宫里人最严,而且大多数宫人都年轻,不知道那时候的事。”
看叶若水着急而焦虑的眼神,李望舒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别急。就是这么巧,还真让我打听出来了点什么。”
她继续说,“看顾咱们起居的嬷嬷岁数不也很大了,这几个月相处下来都算是很熟,故而我从她嘴里套出了点有用的。”
叶若水问道:“什么有用的?你直接套她的话了吗?她没察觉出来?”
李望舒被这三连提问直接弄晕,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明白:“哪能。我先是问她进宫这么些年,都有哪些老姐妹还在宫里,平日里联不联系。”
“她同我已经很熟稔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便都告诉了我。果不其然,她以前的一个姐妹便在朝阳殿当过差,如今在珍宝司做了个四品掌事姑姑。”她说道这顿了顿,“那时的椒房殿还不是这个名字。”
叶若水点点头:“后来呢?”
李望舒点点她的脑袋:“亏得我勤快。这几日别的都没做,专门跑了几趟珍宝司帮忙擦拭钗环和玉器了。那日皇后娘娘要赏你个凤穿牡丹金玉头面一整套,就是我和珍宝司的几个小宫女擦了一整天的成果。”
她说道这,还炫耀一般扬起了手:“看,手都变粗糙了。”
叶若水感激的拉着她的手,郑重的说道:“好姐姐,你帮了我,我定不负你。从今以后我任凭你的差遣。”
李望舒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漫不经心道:“你先把你自己的事管明白了。什么太子妃的密友,我的好处不会少。”
她继续说道:“我同掌事姑姑熟了一段时间,那日去擦拭你那价值连城的头面,我装作不经意提起,果然听到了有用的东西。”
叶若水来了精神:“什么东西?”
李望舒四处看了看,低声在她身边耳语道:“她说‘金玉虽好,可到底俗气了。庄穆皇后以前最爱纯白玉寒雕,远远望上去纯洁而隆重,比这个更显庄严气派。’”
叶若水呼了一口气,“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望舒摇摇头,“非也。想来满宫皆知。回去我特意假装同嬷嬷说要打一件白玉寒雕的耳坠,被嬷嬷制止了。”
叶若水道:“怎么说?”
李望舒说:“还能怎么说。大概是不吉利,昔日有妃嫔不小心带了白玉寒雕的钗子,后来那位宫嫔就疯癫了,再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叶若水了解了始末以后点点头:“所以,这东西一是元配皇后心爱之物,本就避讳,二来实在不算吉利,还很稀奇,宫里没人肯戴。”
李望舒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叶若水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看来得想个法子,在成婚大典上带一次白玉凤凰双钗步摇才行。”
李望舒惊讶道:“你疯了!这东西不吉利的,而且圣上喜不喜欢还是两说,你何须触他的逆鳞?”她急急劝阻,并不想叶若水冒这个风险。
叶若水不急不忙的看向她,这让李望舒觉得莫名安心,随后只听见她说:“什么吉不吉利,都是唬人的话。你想想,那嬷嬷少说五十岁了,圣上迄今登基不过三十年,如此算来那白玉寒雕的料子想来是娘娘在东宫就爱的。”
她说:“我得搏一把。就搏圣上对东宫的朝昔相处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李望舒还想劝她,最后看她如此坚决只好作罢。她叹了口气,拉着叶若水的手说道:“我就知道,你打定了主意不会改。可是,如果陛下想起这些对太子殿下更不愉了该如何是好?”
叶若水道:“或许吧。不过总得试试。”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问:“这件事林皇后知道吗?”
李望舒摇摇头:“不知道。只怕是没有入宫二三十年的老资历,不会记得娘娘喜欢什么料子什么花样的。”
叶若水若有所思,对着李望舒说:“或许可以一试。”
李望舒说道:“但愿这件事不会给你招致什么生杀之事。如今我在宫里,你在宫外,能打听一些或许是一些,你可要小心点,”她说道,“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