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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行宫?

九孔兽的奔驰并没有多大的声响,这种神奇的异兽仿佛是上天赠送给沃太加人用来征服世界的礼物,它们力量极大,跑起来却轻盈的像一阵风,就好像公羊神嫌它们本身跑的不够快似的,又送给它们一双闪着金光的翅膀,这双翅膀虽然不能随意飞翔,但却能用来减轻奔跑时的负重,也能在山涧和河谷上偶尔滑翔。

蓝旗已经骑了很久,骑着九孔兽就好像骑了一阵清风,两边的世界都在飞快的后退,直到身后的公羊城渐渐消失在了天际,前面出现了一片红色的大平原,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些散落的火山人村庄和兽人部落,这些村庄和部落的中心,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

伴随他同行的是四个沃太加黑骑士,他们的黑色铠甲上满是菱形的花纹,每个骑士的左右肩膀上都插着一面小红旗,红旗上画有两根弯弯的金色羊角图腾——这是王室的象征。

其他的兄弟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笑掉大牙,王子的身份显赫,一般的护卫都至少是十个以上的红骑士,像蓝旗这样带着四个黑骑士的王子,还真的不多见。

不过带着四个低阶骑士虽然寒酸,但是也不会有任何危险。面对这个被沃太加人治的服服帖帖的世界,即使带一个骑士出门,也没什么大碍,沃太加王室的地位之稳固,得以让他们不用大费周章去搞花哨的仪仗——就算是沃太加王自己的皇家仪仗队,也不过就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金骑士站成一排举着大一点的旗子而已。

在这个时代,他们真的不需要摆出多大的阵仗去威胁敌人,也不需要军事演习去震慑谁,因为这块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强敌都已经灭亡或者正在灭亡。

“殿下”

一个骑士带着一丝喜悦和蓝旗报告。

“终于可以看到金戈殿下的碎石城,我们晚上可以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吃点好的!”

看着前面的大平原,和平原中间那座小号版的公羊城,蓝旗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赶路吧,绕开碎石城,我们直接去红波殿下的驻地。”

骑士们不解的看了看他,刚才那个骑士诧异的说:“不.....不停的走吗?”

蓝旗说:“不停。”

“可是即使九孔兽用最大速度不停的跑,我们后天早上才能到榉木城......”

蓝旗作出很恼怒的样子来:“作为黑骑士,这点苦头都吃不消吗?”

一个年纪稍长得骑士有点讽刺的反击:“殿下可能没怎么出过远门,九孔兽如果连续奔跑超过一天就会耗去大半的精力,连续奔跑两天,估计第三天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到时候估计我们只能走着去榉木城了”

蓝旗感觉到了一丝惭愧,作为王子,他确实没怎么去过离公羊城太远的地方,他或许有很多战斗的经验,但是出门旅行的经验的确还没有一个低阶黑骑士丰富。

他看了看远处的碎石城,又想了想,有点犹豫的说:“那.....我们就在沿途找地方住,随便找个兽人部落借宿也可以”

四个骑士如同听见了天下最荒谬的一个笑话,笑作了一团。

“在兽人部落借宿?!!!”

在他们看来,这和睡在泥潭里啃泥巴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年长骑士又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没有张嘴就被蓝旗冷冷的直接打断了:“你们要么就服从我,要么可以回公羊城去,我已经过了成年礼,不需要四个低阶黑骑士在这里给我当老师。”

四个骑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说什么了。

蓝旗不想去碎石城是有原因的。

金戈是他们的大哥,在蓝旗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是碎石城的领主,所以兄弟之间从来也没有过什么真正的交集,金戈是所有兄弟里最像沃太加王的一个,就连他说话,走路的样子都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性格也出奇的残暴又绝情。

公羊学宫的智者们都预测他会是下一任沃太加王。

但是碎石城简直就是红土大陆上最无聊的存在——这个城市无论是街道还是房屋,甚至雕像,都是按照公羊城的样子一比一仿造的,只不过是小了一圈,但是这里却没有公羊城那种特别的烟火气和繁华,没有火山人在街头巷尾兜售样式奇特的玩具,也没有兽人苦力在街边磨制石器的场景,这里只有脸上毫无表情的沃太加军队和眉头紧锁的兽人苦力和火山人奴隶,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压抑阴冷的感觉。

蓝旗十几岁的时候和其他几个兄弟去过几次碎石城,大哥金戈根本不喜欢这些将来有可能和他争权夺势的弟弟们,也不大喜欢他们问出来的幼稚愚蠢的问题,像父亲一样,他会毫不留情的对这些弟弟耳提面命。

他也不喜欢弟弟们游手好闲,总是逼着他们诵读沃太加典籍,然后刻薄的指出他们的错误。

“沃太加人肚子里钻出来的火山人”这就是大哥送给蓝旗和红波的外号。

总之,蓝旗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想去碎石城的欲望,想到自己的成年礼没有选到妃,这个大哥一定又会对他百般嘲讽,他就更不愿意去了。

而红波的驻地榉木城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没有去过榉木城,却心之神往,据说那里的街道杂乱无序的排列着,街上有很多流浪的杂耍演员,还有各个种族的贩夫走卒,五颜六色的建筑,据说红波的庭院里养着各种异兽,他还喜好收集各种奇珍异宝。

红波给蓝旗写过几封信,让他去玩,还给他寄过一些好看的宝石。

作为除了蓝旗以外最不像沃太加人的沃太加人,红波不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甚至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从来不关心历史啊战争啊或者别的什么需要劳神的事情,他的幕僚里有兽人,甚至有火山人,因为他的贪玩和随性,沃太加王从来就看不上这个没出息的傻儿子。于是给了他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块边缘封地,这块领地一头是荒芜的红色荒漠,另一头是诡秘的绿光森林,只有中心地带是稍微宜居一点的榉木林地,于是他就在林地的中心建起了榉木城,开始了他吃喝玩乐不管不顾的小日子。

沃太加人的封地在不同的朝代都会有些许变化,但是总的来说,靠近首都公羊城的地方因为有着充足的劳力和资源,会分封给立过大功的贵族或者最受重视的王子,那些不怎么要紧的孩子们,会像红波一样,被赶到离他们老爹八竿子远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封地里是整个红土大陆等级制度最弱的地方,沃太加人非常不屑于生活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的杂乱,二是因为空气中总有股让沃太加人非常不舒服的硫磺味,而火山人和兽人都把这里当做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本来这块封地还包括绿光森林和黑水谷地,但是红波一直觉得这两个地方属于不毛之地,硫磺味弄的要死,也只有一些如同托塔部落一样的残破势力,所以既没有派兵,也不去管理。

蓝旗和他的护卫队继续前进着,一路上看到很多农田,也有很多火山人的小村舍,人们见到有王室经过,纷纷走出家门,低头致敬。

这些火山人大多是金戈治下的农奴,他们没有权力离开封地,终日的工作就是种地,饲养婆罗门,收割,然后再把各种红土作物和肉类交给上门来收缴的兽人老爷们,只留下可怜的一点点食物果腹。

当然“兽人老爷”也只是跑腿的而已,这个封地里的兽人们也只敢欺负一下弱小无助的火山人,这些食物最终会在堆在金戈殿下的巨型仓库里和沃太加人的餐桌上。

因为连年的干旱和炙烤,整个大陆上能像这里一样可以大面积种出作物的地方已经很少了,这也是金戈作为沃太加王最喜欢的儿子能得到的最大福利——有越多的农田和农奴就可以供给更多的沃太加骑兵,有更多的沃太加骑兵,就会有更大的为所欲为的权利。

街边这些男女老少们都顺从的低着头,常年的劳作让他们看起来枯瘦又苍白,蓝旗在这一大群穿着破布衣服的火山人里搜寻着那个身影,然而他满眼只看到可怜又可悲的人群,没有一个人长着那双勇敢又漂亮的蓝色眼睛,还有那条长长的辫子。

这条辫子,一直缠绕在他心里。

很快,紫粉色的天空慢慢的暗了下来,蓝旗看到远处有一队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处。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队红骑士,他们的胸口上刻着金戈的家族徽章,每一个人都在朝蓝旗的方向看着,其中几个骑士还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坏笑。

其中一个高阶骑士骑着九孔兽朝蓝旗走来,按理说见到王子,他应该下马行礼,但是这个人只是朝蓝旗点了一下头,蓝旗看到这个骑士的双角非常粗壮,上面还有刀斧的印记——应该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骑士。

蓝旗没有怪他不下马,也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金戈殿下知道你不敢去碎石城见他,所以给你安排了一个行宫,准备了晚餐,请随我来吧”骑士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用敬语,甚至都不屑于正眼看他。

蓝旗对这种犯上的口吻有些很不舒服,身边的那几个黑骑士却仿佛得了救一般,知道能吃顿饱饭,他们眼神里闪烁着开心。

所谓的行宫,不过就是一个大点的兽人部落,红骑士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这让蓝旗更加的感觉不舒服。

这是一个红血兽人部落,早早等候在部落门口的兽人们已经站成了一排,每一个人都低着头,看到了沃太加王子进了部落园地,其中一个只有一颗大牙的兽人跑上前来,单膝跪地,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用标准的沃太加语说:“酋长贡塔代表部落全体在这里给王子殿下行礼!”

兽人的嗓子其实不适合说沃太加语,这声音听起来就好像一面破锣,震得蓝旗耳朵都疼。

身边一个骑士用命令的口吻对贡塔说:“还不快快带我们去吃晚饭!”

贡塔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带着他们进了营地。

蓝旗这时候才发现这个部落里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孩子,这些老兽人大多都带着伤,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没了耳朵,还有的没了牙齿。从蓝旗进入部落的那一刻起,他就能感到这些兽人害怕他害怕的要死。

晚餐被安排在了最大的那顶帐篷里,内容也出乎意料的丰富,蓝旗早就听说过兽人的餐食有多恶心,但是给他们准备的这一顿却还算说得过去。

用餐时,骑士们聊天,说兽人估计为了这顿吃的,打劫一个火山村落。蓝旗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他们支支吾吾的,说只是开玩笑。一再逼问,他们才说这顿饭里有一个汤是用火山人的腿肉熬煮出来的。

蓝旗差点把汤吐了出来。

总之这顿晚餐让蓝旗吃的很别扭,他发现他们吃饭的时候,这个部落里安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的兽人像石像一样乖乖的站在帐篷外面低着头。

吃过了晚餐,蓝旗被带到了最舒服干净的那个帐篷里休息,里面虽然不是很奢华,但是可以看出来兽人把床布置的很整洁,他不愿意再想更多,直接躺了下来。

直到一阵吵闹的声音把他叫醒。

原来,吃完了晚饭,骑士们喝了一点自己带的甘酒,其中一个骑士开始戏弄一个老兽人,他让兽人唱一首《英雄之歌》来助兴,老兽人吓得赶忙下跪,说在金戈大人的领地唱这首歌是要被杀头的,骑士依然不依不饶的逼他,老兽人跪在地上一直求饶,最后他们四个踢了趴在地上的老兽人好几脚。

兽人们忍气吞声的看着,没人敢说话,本以为这几个大爷撒完酒疯就会回去睡觉,结果他们又逼着酋长贡塔把自己的女儿找出来给他们跳舞看。

再强的忍耐力也受不了这样的挑衅,酋长很生气的拒绝了他们,并且开始用兽人的语言大声的朝骑士们吼,兽人们也受到了鼓舞,变得越来越气愤,一点点的把四个骑士围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味道,一场冲突迫在眉睫。

这个时候蓝旗走了出来,骑士们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个骑士看到他走过来,仿佛受到了鼓舞,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喊了一声:“今天就以蓝旗王子的名义对你们就地正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蓝旗已经非去的冲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脸上。

围观的兽人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还离得很远的蓝旗,怎么一下子就闪到了骑士面前?

这一巴掌,就是红海角斗场里身经百战的斗士和一个三流骑士之间的实力差距——骑士像一个风筝一样飞出去很远,撞在了兽人部落的篱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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