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七殿下。多年不见,臣女尚可,劳殿下挂心。”杨文婉回过神来规规矩矩朝七皇子行了一全礼。
“杨四姑娘这般客气倒让本殿觉着生疏了。傅青,将给甲三问诊的大夫请到园子里,让四姑娘了解一下甲三的情况。”七皇子说完伸手引着杨文婉向外头走去。
“殿下您若是要用这园子,方氏和甲三我就派人接走,横竖清心园也空闲着。”杨文婉笑了笑与七皇子陈昕并肩出了屋子。
“不必这样生疏,我也不瞒你,这园子里头不止关着方氏和甲三,我当年顺着杜怀恩的那条线也摸到了两个人,将他们都关在了园子里。”七皇子盯着杨文婉瞧,确实如傅青所说,长开了,漂亮了,可还多少带了些稚气。那大眼睛总是带着些戾气,看着就让人觉得傲气,难亲近。
“殿下...七殿下?”杨文婉看七皇子陈昕竟是看自己看入了神,说话也没在听,无奈地叫着七皇子。
“你说什么了?看见杨姑娘就想起七年前姑娘的样子了,竟是走了神。”陈昕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臣女说您可去了汴州?见过我哥哥不曾?我哥哥可曾将话和信件带到?”杨文婉眼观鼻鼻观心,头也不抬地问着七皇子。
“见过了,也大体上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是我的错,这几年过多过问杨姑娘的私事,姑娘若是觉着不妥,那我以后便不再派人与梁川联系,另外找人与姑娘联系江南道的事。”七皇子陈昕的脸冷了些,显然是提到了令他不快的事儿“至于官职,杨姑娘,这样的话你日后还是少说为好。”
“殿下想多了,只是在殿下面前会透些底罢了。”杨文婉挥了挥手召来杨嬷嬷“常平常乐那里你去通知一声,咱们今儿个先找个客栈落脚吧。”
“杨姑娘不必与本殿这样生分,我在苏州另外给你置了宅子,你直接住到哪里去就行。一个姑娘家带着一群仆佣住在客栈既不安全也不方便。”七皇子顿了顿“杨姑娘放心,这回本殿真不用去你那儿借住,你就安心住着就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杨文婉若是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杨文婉就由着七皇子在前头带路。
没曾想,竟是就隔了几座宅子就到了。
“这连着的两座宅子当日都是被我买下来的,我就住在隔壁这个园子里头,杨姑娘若是有事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成。”七皇子将杨文婉送进宅子里就转身去了隔壁。
杨文婉刚进宅子,自己之前留在园子里头的人就迎上来,迎着杨文婉去了主屋。主屋里头莫说是侍女仆妇了,便是杨文婉可能用得上的各式钗环林林总总就是一匣子。更别提那各色的布匹衣料。
“姑娘,府里人说连绣娘都是给姑娘备好的,都在后头下人园子里。”杨嬷嬷难得的皱了皱眉“这七殿下周到的也过了些,知道的这是看重姑娘身份和手段,不知道的还当他七殿下进屋藏娇了。”
杨文婉不知所谓地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七皇子并着竹青就带了个大夫进来。
“大夫,他伤的究竟是什么情况?”杨文婉并没有过于心急,反倒是镇静下来。
“不敢瞒着姑娘,初见那男子时他胸前肋骨本就断了三五根,手脚也是被打断了的,十指都被折到后头去了,内伤伤在哪儿都不敢下手摸。是那位爷请了咱们整个苏州府最好的正骨大夫才勉强下了手。咱们原都觉着这位爷怕是活不成了,就拿些个珍贵汤药吊着口气,谁曾想这一吊就是将近六七年。虽说如今骨头养正了,内里也没什么太厉害的要命伤,可若是就这么躺下去,怕是也活不多久的。”
“这中间不是曾经醒过么?”杨文婉皱了皱眉。
“是睁开过两三回眼睛,可不等大夫来,就又闭上眼了。”傅青赶紧回话。
“不是中毒?”杨嬷嬷听了半晌,终是张开口问了。
“这个,老朽倒是真的没诊出来,这世间还有这等奇毒?”
“姑娘,这种毒曾经宫里头有人用过,后来那中毒妃子睡了三五年后死了,尸体都泛了黑,才让先皇后娘娘觉得不对劲,这才彻查了一番。”杨嬷嬷低声附在杨文婉耳边说道“若是甲三爷中的确实是这个毒,那怕是跟宫里头又扯上关系了。”
“既是这样,七殿下,我想知道您当时是怎么找到他的,又为何这几年间都不将他归还与我?”杨文婉挥手让杨嬷嬷带着那大夫退下了才问起七皇子。
七皇子挥手,傅青带着绛珠绛宝要出去,绛珠绛宝一动不动。杨文婉几不可见地冲她们二人点了点头,她们才随了傅青出门。
“我不知道你当年究竟在查什么,但是我都希望你能停手。甲三是傅青在园子门口捡到的,看他伤成那样,便没敢送到你的园子里头去,就送到我那都督府去了。当时甲三身上确实有东西,可杨姑娘莫怪,我不能给你。我就是看了这东西我才决定将甲三藏起来,不与你联系。若是你当时表现得有一丁点儿的不对,怕是你杨家都已经身首异处了。”七皇子面无表情地对杨文婉郑重其事地警告“杨文婉,你若是想要保全自己和杨家,本殿定然不会有任何阻拦之举,可若是你继续再查甲三的事,本殿怕是也保不了你了。”
“七殿下,你能保住谁呢?你是能保住我不嫁进皇家还是能保住我杨家老小不死于非命?甲三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梁氏的事与临关城息息相关,方氏又与临关城来往密切,你出手断绝了方氏与江南这边儿联系的一切可能,你觉得我和你还有什么可谈的么?”杨文婉讥讽地看着七皇子,将手中的玉镯取下来,放在桌子上一拍,就碎了。“七殿下,您今日若是非要阻拦我查这些事情,咱们怕是就合作不下去了。”
“杨文婉,别说是你,就是整个杨家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陈昕将眼睛眯起来“你从六七年前将沈彰送给我开始,就在规划着让我脱离我母后和大哥一派,如今父皇也正是放逐我的时候,一切应该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吧?杨四姑娘,这几年尤其是回京的这一年多里头,本殿没有一日不在想,为何呢?那个位置由着大哥二哥去争,我自己将来做个闲散王爷不是挺好的么?你杨四姑娘为何单单要把我送到父皇那边儿去呢?”
“不是你,只是当时刚好是你。若是先下江南的是八殿下,那怕是现在站在这里质问我的就该变成八殿下了。”杨文婉毫不客气地拆穿自己的本来面目。“七殿下,甲三身上的毒,该不是您下的吧。”
“七年前不是本殿的话,他必死无疑,本殿用得着行这小人之事?”七皇子被这个杨文婉的无耻都气笑了“这毒若是本殿下的,怕是甲三爷早就成了俱枯骨了,还有机会让杨姑娘在这里用这么个生死不知的人来污蔑本殿?”
“是,七殿下乃是君子,不行小人之事,那烦请这位君子将臣女的家仆的东西还给臣女。”
“杨文婉!你莫要不知好歹!”七皇子怒由心生。
“七殿下,您管的闲事还少么?您若是这样有闲,能不能去干点儿您自个儿的正经事儿?!连个女人家的绣娘都给备上了,您可真妥帖!妥帖极了!”杨文婉从进了苏州府就被七皇子支配着,这火气也是一丝不少。
“你要是真能不用绣娘,自己做好个姑娘家该做的那些个女红女工,本殿就不必为你费了这样多的心了!”作为一个天之骄子,纡尊降贵为杨文婉准备的这样妥帖非但没得一句好话竟还要被责骂反讽一顿,七皇子这火气可想而知了。
外头的绛珠绛宝并着傅青听得脸色都青了。
“这怎么听着跟谁家的老爷夫人吵起来了似的,接着该咱们姑娘哭两句了吧?”绛宝实在没忍住,开口对着绛珠与傅青说道。谁知说完就得了这二位的两个白眼。
“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呢?里头没人伺候了吧?姑娘与七殿下孤男寡女的,怎得能共处一室!”杨嬷嬷回来看着这三人守在外头就要发火,谁知还没等杨嬷嬷要推门进去,就听里头“哐啷”一声。
“杨文婉你莫要不知好歹!”七皇子大声呵斥。
“陈昕我告诉你你也别不要脸!”杨文婉说完又摔了什么东西。“想给本姑娘来这套金屋藏娇?本姑娘就算将来入了宫门,那也不会是你七皇子陈昕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