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门口有女仆驻守，南牧无相表明了来意，女仆将他迎进一间偏厅。
“请你稍等，勋爵小姐马上过来。”
女仆为他倒上茶水就出去了，南牧无相怎么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好像有点奇怪……
“南牧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雪涯凌穿着一身非常精致的风衣，背后的羽翼收拢，洁白的羽毛一尘不染，手里拿着一叠羊皮纸和羽毛笔、墨水。她看到南牧无相装扮和昨天没什么差别，上下打量几眼。“你还是和昨天一样美丽。”
南牧无相嘴角扯了扯，体面人家绝对不会连续两天穿同样的衣服，特别是会见同一个客人时，但他只有一身比较好的，没有补丁的衣服，也不在意这点小事，微微颔首行礼：“辛苦您准备合同了。”
雪涯凌将几页纸递给他，南牧无相立刻逐条看了起来，大概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大致上没什么问题，非常公道，但是需要加一条：所有南牧啤酒的零售价格，我会订立一个最低标准，以避免代理商之间的恶性竞争。”
代理合同最麻烦的其实是退换货这一块，但是当下啤酒只有7天的保质期，市场上从来没有退换货的说法，也避免了扯皮。
“这个说法倒是很新奇，不过也有道理，我同意。”雪涯凌点点头，拿起羽毛笔就把这一条加上去。
南牧无相检查一番，没有问题，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持其一，然后南牧无相拿起放在桌子上，自己带来的啤酒。
“合作开始，当然需要庆贺。”他拔起软木塞，递了一瓶给雪涯凌。“这是7号啤酒，您昨天写下的评价是口感、味道最让人眼前一亮，卢月仅有。我也认为这是当下我酿造的最好的啤酒，也将会是我们以后的主打系列，它将给我们带来大笔的收入。”
雪涯凌笑意吟吟，说了一句“稍等”，出门让仆人送了两个啤酒杯过来，然后倒满。
“干杯！”
“干杯。”
啤酒喝罢，雪涯凌取出两枚阳金：“这是货款。”
南牧无相收好，说：“我会在一个半月后开始，给市场持续供货，供货地址是瑶月路72号，希望到时您的酒馆已经筹建完毕。”
“没有问题。”雪涯凌一口答应。“仆人已经为我找了几个地方，我今天就会去看看，一个半月的时间足够准备好所有的东西。”
“那就好。”南牧无相笑眯眯地点头。“我会立刻开始研发高档啤酒，也要开始筹备啤酒比赛，时间就定在90天后，如果您的酒馆到时候还没有开业，很可能会错失一次极佳的宣传良机。”
雪涯凌明显认真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准备好的。”
正事说完，啤酒还有剩，雪涯凌吩咐仆人准备了一些甜点，就着啤酒和南牧无相闲聊。
“南牧先生，你的啤酒酿造技术，是在哪里学的呢？”
“自学……酿酒不是什么难事，会的人很多，恰巧我比较喜欢动脑子，改良了一些技术。”
“你读过书？”
“没有，穷人家哪读的起书，不过我以前在书店做帮工，学会了文字。”
“这个真不容易，身为一个男孩子，自学文字，还有自学酿酒，你的谈吐也甚至不像个平民，倒像是贵族出身的少爷。”
“谢谢，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的。”
“哈哈，你很有趣，你多大了。”
“十三。”
“我以为你至少十六、七了……”
“我身材比较高大，遗传。”
“什么是遗传？”
“我父母身材就比较高。”
“哦……真可惜，如果你是贵族出身，我可以帮你介绍子爵甚至伯爵家的小姐，你的年纪也合适。”
“并不合适，谢谢。”
“的确，以你的聪明和容貌，一般的只会吃喝玩乐，嫖妓赌博的贵族或许还看不上……也可以瞧瞧卢月的富商？虽然他们出身不好，但是也精明能干。”
“不，不用，我只想赚钱——我是独身主义。”
“独身主义？”
“就是对结婚不感兴趣。”
“噢……”
看到雪涯凌仿佛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目光，南牧无相觉得这天已经不能再聊了，换了个话题：“其实我对修行力量更感兴趣，圣门的牧师、圣骑士，他们的神秘和强大让我很向往。”
雪涯凌惊讶地看着他：“你想要获得受洗，或者灵誓的机会？”
“受洗、灵誓？”
“就是获得修行能力的关键。”雪涯凌解释道。“圣骑士需要经过‘圣水’的洗礼，而牧师需要对‘虔信石’发下灵誓，就有一定的希望铸成根基——不过很小，大概十个经过受洗和灵誓的人，才有1个成功获得根基。”
对于南牧无相来说，这个大概算是秘闻了，立刻问道：“要怎么样的方式，才能进行受洗或者灵誓呢。”
“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雪涯凌笑着说：“必须是圣门的信徒，并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且有贵族身份或者担保，就可以去任何一家教堂，申请一份圣水或者虔信石，不过申请虔信石还需要通过特别的信仰考核，所以圣水相对简单。
“另外，申请需要一笔捐献——圣水50阳金一份，虔信石200阳金一份，最后只有一件事，等待。圣水和虔信石的数量有限，这要看运气，有时候三五个月就可以，有时候要一年都等不到。如果你得到名额，圣门就会有修行的前辈教你如何进行受洗或者灵誓。”
南牧无相眼睛就亮了：“所以，重点是关系、钱和时间？”信仰不是问题，新月之国全民皆信，南牧无相也是从小跟着父母去教堂祈祷，无论心里怎么想，都是妥妥的信徒身份。
“是的，其实就有一些小贵族专门承接帮助平民进行受洗和灵誓担保的工作，主要是那些富商，他们并不缺阳金。”雪涯凌说。“圣门地位崇高，虽然有万千信仰，各国也给予非常尊贵的待遇，但圣门本身除了教堂外，没有任何财产，圣水和虔信石的捐献是圣门唯一的收入。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愿意请求母亲为你作担保，不过你得先准备好阳金。而且我要提醒你，十个受洗或灵誓的人，才有1个获得根基，而根基要转化为真正的能力，也只有大概十分之一的成功率。
“一百个受洗者，才能出现一位真正的圣骑士，一百个灵誓者，也才能出现一位真正的牧师。而且修行的年龄越小越好，你已经十三岁了，为此花的阳金，有九成九的概率是白费的。”
南牧无相吐口气：“原来如此。”在这个世界，圣门这样的教派，名声可比前世那些乱起八糟的宗教好得多，圣门是真真正正不慕权财，一心向道。
“我已经完成了受洗，获得了圣骑士的根基。”雪涯凌伸出手，握了握拳头。“而根基要转化为神圣的力量，需要持之以恒的锤炼。我已经努力了18年的时间，但现在仍然仅仅是一位见习圣骑士。”
“恭喜您，已经走过了第一步。”南牧无相有些羡慕。“钱不过是赚来花的，真正珍贵的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我准备好了进行受洗或灵誓，务必请您相助。”
雪涯凌摆摆手：“乐意之至。”
得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也有了更有价值的奋斗目标，赚钱的目的从改善生活一下子拔高到改变命运，南牧无相心满意足：“十分感谢您的讲解，我还有几个合作需要谈，就此别过吧。”
“好的。”雪涯凌起身，迟疑了一下。“我们的合作，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哦？”南牧无相扬扬眉。“有人会阻碍你做事么，雪涯小姐。”
“算是吧。”雪涯凌没有否认，南牧无相的心思的确剔透。
南牧无相点头：“这个没有问题。”
“谢谢，我们走吧。”
雪涯凌就和和南牧无相一起出了偏厅，外面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仆侍立着：“小姐，要送客人出去么。”
“我亲自送。”雪涯凌微微昂首，显露出对南牧无相的重视。
南牧无相抚胸行礼：“您太客气了。”
离开富裕奢华，而又清冷幽静的弦月区，南牧无相立刻赶往半月区，上次啤酒鉴赏大赛，一共30个人参加，除了雪涯凌，还有认识了两个餐厅、两个酒馆的老板，都希望进购他的啤酒，这都是财源，必须尽快谈妥。
一直忙到晚上9点，南牧无相终于谈妥了所有事情，主要的目的是在他们的餐厅和酒馆获得显眼的啤酒展示位，同时又收获了一批订单——不多，一共只有14打，56个星铜，而且要货到以后再付款，等收到这笔钱，也得半个月之后了。虽然钱很少，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其中一位德德餐厅的老板德德库，对南牧无相的啤酒大赛计划十分感兴趣，南牧无相和他谈妥了合作。两家分摊场地租金，另外南牧无相出啤酒和奖金，古德德出桌椅和场地人工，大赛上将会挂上南牧啤酒和德德餐厅的名字。在比赛吸引到足够的人群后，南牧无相现场卖啤酒，古德德兜售面包和烤肉。
比赛时间定在90天后，南牧无相已经又订购了40个发酵桶，半个月内可以到货，三月后，就可以生产出超过1600打啤酒，足够日常销售和啤酒比赛用的了。
接下来的时间，南牧无相仍然一边酿酒，一边做着波尔烟草公司的烟盒。在啤酒销售完全上轨道之前，每个月10月银的收入，还是不能放弃的。
半个月后，原本的3个发酵桶发酵出了30打新的南牧7号啤酒，南牧无相全部罐装入瓶，开始二次发酵，同时启用新到的30个发酵桶酿造南牧7号，10个发酵桶酿造南牧3号。而原本的3个发酵桶，他买来新的麦芽和酵母，埋头研究承诺给雪涯凌的高档啤酒。
一个月后，30打7号啤酒酿造完成，南牧无相使用了一批专用的啤酒瓶，并且贴上他自己设计并印刷的南牧啤酒贴画，带出去其中14打，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14打啤酒虽然只值56星铜，但是啤酒瓶加软木塞却需要168星铜的成本，所以南牧啤酒除了酿酒器具外，成本最高的反而是啤酒瓶。他也像市场上其他的瓶装啤酒一样，一共收了224星铜的货款，但是用过后缺少了软木塞的啤酒瓶，可以按五分之四星铜的价格，以啤酒款抵扣的形式回收。
在新月之国，铜币除了完整星铜外，还有五分之一星铜，四分之一星铜，三分之一星铜和半星铜四种面值流通，都是平民常用的钱币。
而在此时，半月区花塮街的街口，一家店铺里面敲敲打打，慢慢装修成了酒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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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德餐厅，是一家有40多年历史，从现任老板的祖父手里传下的招牌，在卢月的半月区已经有3家分店，每一家都生意兴隆。
靠着德德餐厅，德德一家在卢月生活的非常滋润。
这一天，餐厅老板德德库给自己的每家餐厅都送来两打啤酒，全部放在柜台上。同时柜台旁边的地面，还有一个木架挂了一副立体感非常强的画，上面是一名身披铠甲，飞在云中的女性翼人，一手挥剑，一手持酒痛饮。画上有一行大字：
行走一生，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是喝酒，一是杀人——喝酒，只喝南牧7号。
由于画面感强，文案霸气，而且素描形式的画之前也很少见到——除了金波尔卷烟的烟盒。所以来往的客人都不由驻足多看了几眼，也就顺便看到了摆在柜台上十分显眼的南牧7号啤酒，开始询问。
“这个啤酒多少钱？”
“2星铜1瓶，女士/先生，3个空瓶子可以换一瓶。”
不多时，就卖出去几瓶。
马蓝是自棱国远道而来的商人，他刚刚赶到卢月，携同伴来到德德餐厅用餐。
他笑着给初到此地的卢尼尔介绍：“新月之国最出名的是啤酒和染料，特别是卢月，啤酒作坊很多，各种味道的啤酒都有，这家餐厅就有几种味道很好的，一会儿给你推荐。”
这时，他看到那特别的画板广告，立刻有了兴趣：“瞧瞧这画，在我们那儿都没见过？好像又是一种新款的啤酒，我想试试，你呢？”
“看起来不错。”卢尼尔也笑着说。
于是他们点了一份土豆炖牛肉，一份蔬菜沙拉，一条煎鱼，配上两瓶南牧7号。
“这酒瓶子的贴画不错。”马蓝打开瓶盖，倒出啤酒，立刻一股芬芳的香味飘荡出来，甚至盖过了牛肉和煎鱼的肉香。
“喔，这啤酒的麦芽味如此香醇。”他兴致勃勃地和卢尼尔碰了杯子，一饮而尽。“啤酒花好像放得不多，没有那么苦，还有淡淡的果味，非常爽口。”
他一边点评，眉毛往上微扬，显露出他的满意：“真是惊喜，这应该是我在卢月喝过的最棒的啤酒。”
“这味道可比九方的啤酒强太多了，不愧是在卢月。”卢尼尔也是赞叹，又喝了一杯。
喝着喝着，两瓶不够，又接着找招待拿。等到酒足饭饱，付账的时候，马蓝和卢尼尔已经喝掉了6瓶啤酒，而此时，柜台上的南牧7号也只剩8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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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德德库亲自跑来了瑶月路72号。
“什么，没酒了？”德德库十分吃惊地看着南牧无相。
“很抱歉，德德库先生。”南牧无相摊着手。“夜色酒馆的老板一大早就过来把所有的库存啤酒都提走了，他昨天1个小时就卖光了全部的两打啤酒。”
“我卖出了5打！”德德库有些气急。“我正准备大力推广你的啤酒，可是你居然没货了！”
南牧无相十分不好意思：“稍安勿躁，我的酒坊才刚刚开始做，等半个月以后，我每天都能供应20打南牧7号，一个半月后，日常量就能提升到50打。”
德德库翻了白眼：“南牧先生，不得不承认你的啤酒的确是好，但是产量跟不上也是不行的，一天20打绝对不够，如果销量一直走高，怕是只供应我一家都有困难，50打只能说勉强。”
“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南牧无相哈哈一笑：“放心吧，德德库先生，我立刻就追加产能，不过恐怕短时间内我也没办法立刻提升太多，你是否确定要我每天供应你足够的啤酒呢？”
德德库十分肯定：“那当然。”南牧7号的定价中档，利润足够，受众广又特别好卖，他当然想有足够的货源。
“那你想供应你多少啤酒？”南牧无相问。
德德库算了算：“现在喝过的人还不多，但是一周卖50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南牧无相笑了：“德德库先生，你是要和我合作举办啤酒大赛的，比赛过后，南牧7号会全城皆知，你这个销量翻一倍都不成问题。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我的产量虽然不足，但是我非常乐意优先照顾合作伙伴，你可以预付货款，我保证半个月后给你每周30打南牧7号的供应，一个半月后每周50打的供应，怎么样？老规矩，酒4星铜，瓶子12星铜，合计1打16星铜，用完的瓶子拿回来再抵货，但是预定金不算瓶子的抵扣，你想先预定多少打？”
“我的天，你可是真会做生意。”德德库吐槽了一句，直接掏出4枚阳金。“先定250打，到时候我一定把瓶子堆满你的院子。”
“非常荣幸。”南牧无相笑眯眯地送走了德德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