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学宫的测验，我毫无意外地迟到了。
管先生数落了我一顿，又罚我站在门外，我不晓得为什么竟然红了眼睛。
管先生慌了，问我：“你自己迟到了还觉得委屈？”
我抹了抹眼泪，却越擦越多，也不是委屈，大概是难过。
我也知道这份难过和错过学宫测验其实没有关系。
里面考试的人都朝我看过来，一时间嘈嘈杂杂，议论纷纷，我听见严诗语嘁了一声，又听见谢敏言对着管先生求了几句情。
我常日对管先生作对，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今日会这般，又说了我几句，才让我进去考试。
我前面正坐着严诗语，她转过头讽刺我，“怕不是害怕今日测验过不了才哭的吧。”
我瞪了她一眼，懒得理她，她又冷哼了一声，无趣地转过身去。
我拿到试卷看了看，
我平常不怎么听课，但论起背书还行，从小阿娘让我和哥哥一起背书，我虽不懂其意，但总是能最快背完。
好在测验的前几天熬夜苦背了叶柃给我的笔记，管先生这门的测验也能应付得过去。
交完试卷走出门长舒了一口气，外头还在下着密密麻麻的雨，我想去走一走透透气，遇到了叶瑀和叶柃。
叶瑀冲我道：“听说你刚才的测验迟到，管先生将你骂哭了。”
“听严诗语说的吧。”
叶柃道：“阿眠，究竟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其实是因为今天早上因为叶珣和霍南依以及无双同我说的那番话吧。
叶瑀递了眼外面的天气，叹了口气，“这几日老是下雨，原本说好去城郊打猎的，你也好散散心。”
叶柃也微微皱起眉，“是啊，阿眠，你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哈哈哈了两句，“是吗？”
正说着话，突然见到叶珣走过来，我下意识就想走开。
叶珣见状拧了眉，淡声道：“站住。”
我当然不会真的站住，抬脚便走。
叶柃和叶瑀一脸茫然，叶瑀道：“九哥？”
“你们俩也在这里？”叶珣微微顿了顿，道：“方才在藏书阁见到谢书凛，让你们过去一趟。”……
叶瑀不解：“谢书凛突然找我们做什么？”
叶珣淡淡道：“不知道。”
我听见叶柃道：“九哥，是不是阿眠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我找她问几句，你们先过去。”
“那好吧。”
闻言我走得更快了，哪知还是被他逮到了。
“跑什么？”
他松开拉住我的手，似乎微微有些生气。
我侧头看向长廊栏杆外的一棵海棠，底下有一大丛看得正盛的菊花，“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他看着我，淡声反问道：“你不是让无双来告诉我，让我把簪子还给你吗？”
我转头看向他，他已经将簪子递给了我，我一愣，他这是让我离我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
我握紧拢在袖子里的手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在此刻他面前哭。
我深了一口气，一把抓过他的手里的簪子，转头就走，还没走几步，又听见他道：“我会让云窈将解药拿给你，你也别再让宋小川去那家客栈了。”
我停了下来，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他将我那次在藏书阁说的一番话置若罔闻，如今将簪子还给我，是想告诉我别在他面前出现了？
“知道了，这些话你以后也让无双来转告我好了。”
说完，我怕忍不住眼泪，头也没回地跑出了长廊。
我一个人跑到镜湖的亭子里，见到四处无人，终于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回，一边哭一边骂叶珣那个王八蛋。
从前我惹他生气，他冷着脸责骂我，我从不觉得伤心，如今他这样心平气和地同我说话，我反而难过得心碎。
我看向手心里握着的簪子，想起来我之前问他要，他不肯还给我，可如今真还给我了，心里头竟然空落落的。
这是从前没有尝过的滋味，我想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而不得的难过。
叶珣让我离他有多远滚远，那我从此以后便不再出现在他跟前便是了。
亭外雨丝密密麻麻，我隔着雨雾望向远处的望月楼，连眼泪都哭得干涸了。
我有一段感情，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
半月之后，终于迎来一个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日子。
叶瑀托人带话给我，说明日便去城郊打猎。
我郁郁寡欢了半个月，问讯终于能高兴一点了，次日起了个大早，在门口等着哥哥。
哥哥打着呵欠瞅了我一眼，“这才天刚亮，你便这么迫不及待了？”
“不是要去打猎吗？等会儿还要去接常宁啊。”
哥哥冷哼了一声，“是要去见叶珣吧。”
我不晓得哥哥从哪里得知的这件事，很大可能是常宁那里，虽然她发誓说她绝没有说出去，但她的誓言跟放屁一样。
我的笑脸一下收了回来，瞪了哥哥一眼，“我都说了现在不喜欢他了，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哥哥知道我喜欢叶珣之后，气得骂了我一晚上，再听说叶珣还拒绝了我，又指着我的脑袋骂了一顿，虽然那时我还很伤心难过，但哥哥这么一骂，我倒是释怀不少。
哥哥瞥了我一眼，让我去马车上坐好，然后又去忠勇侯府接上常宁，一起往梅山去。
我们是第一个到了梅山，天已大亮，秋日梅山枫叶如火，美得别致。
哥哥去停放马车，顺便选好地方安营扎寨，我和常宁一路打闹，在林子里上蹿下跳。
其他人还没到，我和常宁已经忍不住了。
“阿眠，打个赌，今日看谁猎的野味多，输的人下回请我们长安街一众小伙伴去燕禧楼吃饭。”
“一言为定。”我拉了拉手上的弓箭，对准远处虚空射了一箭，却突然瞥见一个人影闪过，等我再看过去其实什么也没有。
我一愣，“阿宁，你方才看到有人在哪里没有？”
常宁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啊。”
然后我俩对视了一眼，开始天马行空各种猜测脑补，常宁道：“你不要吓我。”
我又看了眼方才那个方向，“可能是我眼花了哈哈哈哈。”
我还没哈哈完，常宁已经扔下我跑了。
我吓得连忙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