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东北面有一片湖,名叫阳澄湖。阳澄湖清澈见底,水面一眼望不到头。湖中有着丰富的鱼虾,时不时能看到几叶小舟飘在湖上,渔民们向湖面轻轻一抛,瞬间,一张张纤细的渔网如蛛丝般紧紧贴合在水面上,随后便是静静地等待,等到日暮时分,收网之时,渔民们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湖边是密密麻麻的芦苇荡,如同各式各样的羽毛一样,杂乱无章地长在湖边。湖中有一片陆地,连着另一边的土地,用专业术语说,那是一座半岛。这座半岛长的很奇特,形如一条女性修长的腿,因而得名“美人腿”。在这半岛上,有着一亩亩排列整齐的田地。地里有绿油油的蔬菜,金灿灿的水稻,依湖而种,农民们每天用湖水浇灌这些农作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可以说,阳澄湖养育了这里的一方老百姓。
一条条河流从阳澄湖中流出来,四通八达的,构成了水乡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些河流将半岛分成了许多个小部分,渐渐形成了村庄。几个大村子随着人口流动和商业的发展,合并成了镇。其他小村子的人们想要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就需要驾着小船,到镇上去。而这个镇也因为这些四通八达的水道得名沺泾。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出现这个镇子的,没人去追究过。人们只知道生来就有这个镇子。沺泾所处的位置在整座半岛的中间,大约在美人腿“膝盖”的地方,离相城很接近,在交通不发达的时候,驾着船大约半天的功夫就能进城,到了相城,再坐车就可以到苏州市里去了。后来通了汽车,但只到沺泾镇上,而且数量不多。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镇,靠着唯一与苏州相通的优势,成为了整座半岛上经济最好的地方。
虽然镇子不大,但要说镇上有什么?集市,车站,生产部,警局,镇政府,学校,医院,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店铺,基础设施是齐全的。每天早上,会有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离集市最近的码头,一筐筐水产从船上搬到集市里,而庄稼人呢?挑着一箩筐一箩筐的蔬菜从四面八方往集市方向走来,一个个的步伐迅疾,生怕晚一点就占不到好的摊位。小孩子每天都会前往一座很普通的平房,这座房子前有一片院子,这就是这个镇上的学校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到了放学,孩子们做完作业会帮着家里做些小事,喂喂鸡,浇浇水。生活就是这样的单一而又充实。
那时候的沺泾老百姓是那么的纯朴,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有滋有味。
……
一个老人坐在一栋双层楼房的院子外,看着门前的流水,翻滚着波涛,时不时有一艘快艇从老人眼前驶过,河水被快艇从中间划开,逐渐向两岸冲击,一浪又一浪地撞向岸边,发出“啪”“啪”洪亮的声音。日光打在这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波光粼粼,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逸与平常,仿佛这门前的河水,不曾停下过流淌的步伐,源源不绝。老人年近期颐,而她的头发却很长很长,如若说有多长,那估计得长发及踵、长发及地那样。这些冗长的青丝中夹杂着许多的银丝,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视觉感。眼神中既透露这对生活的喜爱,却也有着些许的无奈。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褶子。那些痕迹是岁月这把无情的刀,雕刻下的印记。即使如此,老人的脸上依旧是慈祥和蔼,好像善良二字天生就属于这位老人。她穿着一身江南水乡特有的蓝色布衣,懒洋洋的坐在一阳光下。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老年人有其喜爱晒太阳。
一个小孩从边上的弄堂里跑出来,欢快地跑向老人,“太姥姥,你又在晒太阳啦。”充满童稚气的话语,像阳光一般甜甜的传入到老人耳中,老人慈祥的看着身边不太高的小男孩,问道:“露露,什么事这么开心呀!”男孩子脸上宛如绽放的花朵一般,露出了天真灿烂的笑容,喜悦之情已经写满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开心的说道:“今天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小男孩的父母在苏州工作,每个周末会来沺泾的家里看孩子,而孩子最喜欢爸爸妈妈回来的日子,对于孩子来说,这样的日子堪比过年,因为当爸爸妈妈回家时,外婆才会买好多好多的菜,餐桌上会有很多平时不常吃到的菜肴。虽然平时外婆也不曾亏待过孩子,但相对来说,菜就普通了不少,而爸爸妈妈回家的日子,正是小男孩有口福的日子。
老人脸上似乎也浮现了一丝喜悦,很快就定格在了一张慈祥和蔼的笑脸上。老人对小辈们的思念又怎会比这孩童少多少,老人也是孩子呀!男孩的母亲是她这些小辈中最年长的一个,也是老人最疼爱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人疼爱这个外孙女的原因,老人尤其喜爱小男孩,小男孩也是同辈中最大的孩子。小男孩到老人家里轻车熟路地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在老人身边,陪老人说说话,聊聊天。一个村里的人走过,问老人吃过早饭了没,老人缓缓地说道:“吃过了,吃过了。”男孩子看着这个陌生人,小脸蛋上写满了问号,呆呆的看着老人,恰巧,老人也看着小孩。
时间很快,不一会太阳就爬到了正上方,老人准备起身回屋里,小男孩先扶起老人,然后把老人坐的椅子搬进屋里,再出来把自己坐的搬进去,整个过程很自然。老人欣慰的说道:“露露,真乖!”小男孩只是憨憨地笑着,正准备回家,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忘记对老人说了,“太姥姥,我阿婆叫你去我们家吃饭。”下意识的挠了挠头,笑呵呵地接着说道:“我刚才忘记了。”老人嘴上的笑容依旧在,此时嘴角似乎往上又扬起了几分。“好的,好的。”
男孩乐呵呵的跑回家,时不时还一跳一跳的,老人看着男孩,心中充满了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