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光痕之城,姜尘和狄绫工作负担减轻了不少,莫慈更是被年轻通灵法师们完全接替了工作,悠闲地休息两天之后,莫慈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一些,拐杖却再也放不下了。
办公室中,漆黑的窗帘遮挡了大半光线,莫慈坐在椅子上,扶着拐杖,安静地看着两个孩子吟唱咒语,艰难地控制着魔力转化。
闲来无事,莫慈决定教给姜尘和狄绫一些东西,既是将成就留给人类,也是给死后留个念想,期盼那位神秘前辈有一天能见到。
姜尘是死灵系,狄绫是半个冰系,现在都不具备施放真正通灵魔法的能力,相比而言,死灵系的变种就是夺灵系,也算与灵魂密切关联,可以尝试最简单的部分……由于精神力不够,姜尘不能真实感受到灵魂,但可以造成实际影响,也可以借助间接手段进行窥视,比如盛水的瓷碗。
狄绫的冰系则是与灵魂毫不相干,只能练习某个生僻的冰系魔法,以水系魔力凝聚成冰块,而后凝结成明镜,借此寻找“冰”与“光”神秘的“共通”特点。这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即使有莫慈指导,狄绫依旧把握不到那种若有若无的关联。
碗中的水平静如镜,姜尘指尖凝聚一缕魔力,点在小马驹的额头:“祈,死之灵,见灵……”
不同于莫慈使用的心灵系咒语,姜尘使用的是死灵系咒语,但依照莫慈的理论,这在效果上殊途同归,最终都作用于灵魂。
咒语完成,碗中的水自动泛起一层细小涟漪,之后又归于平静,毫无变化。
失败了。
另一边,狄绫将漆黑的窗帘掀起一角,让明媚的阳光照亮办公室的一角,狄绫在阳光中摆弄着两片冰晶,而后挠了挠头发。
“咚。”
拐杖在身后轻响了一下,莫慈慢悠悠地踱步到狄绫旁边,看了一眼狄绫的情况。
“奶奶……”狄绫有点撒娇地喊了一声,泄气地垂下胳膊。
莫慈温和地微笑,轻拍狄绫算作鼓励,拄着拐杖去姜尘那边查看。
瓷碗中又漾起一圈涟漪,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轮廓不再变化,模糊且简陋,勉强看出是个小马驹。
莫慈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轻轻点头,又坐回了椅子。
时间流逝了小半个月,姜尘和狄绫除了必要时候给执法队帮忙,其他时间都认真地练习魔法。
和煦的阳光下,狄绫控制着七块掌心大小的冰晶,熟稔地摆弄排序,被冰晶反射的阳光随着冰晶的变化而移动,最终凝聚成一线。
寒气缭绕的水系魔力离体,在这一线阳光中安静地飘荡,像水波一样荡漾,就像水面的金色涟漪。
缓缓地,金色涟漪变得越来越明艳,水波越来越虚淡,“反射光的水”最终变成了“像水一样的光”,被阳光照射的水系魔力悄然转化为光系魔力。
事实上,将水系魔力转化为光系魔力并不算难事,只要吟唱光系魔法咒语、消耗一定量的精神力,水系魔力就能向光系魔力转化,但此时的转化没有消耗丝毫精神力,整个过程流畅自然。
就像一种开关一样,只要找到水系与光系的共通之处,牵动这根“线”,魔力就自动完成了转化,翻到了“另一面”。
狄绫眼中涌现出强烈的惊喜,险些叫出声来。
“奶奶——”狄绫迫不及待地低唤了一声,连头都不敢转,生怕动一下会让这一缕光系魔力消散。
莫慈恍惚听到了声音,侧头看向狄绫方向,而后挪步过去。
见到那一缕光系魔力,莫慈满意地点了点头。
指导两句之后,莫慈顺便去检查姜尘那边的情况。
瓷碗中,水面倒映着小马驹的模样,图案变得清晰了不少,小马驹的眼神迷迷糊糊,身上的几块皮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颜色各异的“丝线”,凌乱地肆意舞动。
莫慈将手掌搭在了小马驹的额头,低念咒语,将魔力探进小马驹的身体。
瓷碗中的小马驹图像逐渐变化,纷乱的丝线消融,变回了棕色的皮毛,与真正的小马驹一般无二。
——小马驹的灵魂很奇怪,很容易被魔力波动影响而变得混乱,每隔几天时间就需要进行“整理”,否则就会变得浑浑噩噩。
“记得不要随意窥视别人的灵魂,这是可以被察觉的。”莫慈从小马驹额头收回手掌,向姜尘嘱咐了一句,又慢慢回到椅子上。
可以被察觉……姜尘忽而有些好奇,指尖凝聚出一缕魔力,贴在自己额头。
“祈,死之灵,见灵……”
随着咒语吟唱,姜尘产生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甚至能感觉到这种注视的来源……自己。
姜尘新奇地体验这种感觉,没有停止魔法的施放。
直到咒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这种被注视的感觉陡然强烈,就像是一柄尖刀贴上了脊背,而由于注视来源于自己,这种“尖刀”没有确定的方向,似是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来自身体深处。
瓷碗中漾起涟漪,逐渐勾勒出姜尘的轮廓,之后逐渐变得清晰。
随着瓷碗中的人影变得清晰,姜尘眼中的新奇逐渐消失,眼睛逐渐睁大,涌现出强烈的难以置信,骤然缩小的瞳孔完全显示出他思绪的杂乱。
碗中的人影确实与姜尘相同,但……不是僵尸的模样,而是人类的模样,眼神深邃而平静,就像是有独立的思维一样,安静地盯着自己。
你是谁!……姜尘险些脱口喊出来,他完全不相信这是自己的“灵魂”,思绪就像爆炸一样汹涌纷乱,让姜尘愣在了原地。
虽然姜尘最终没有说话,但既然是他的“灵魂”,恐怕早就洞悉了姜尘的想法,面对姜尘的一重重疑惑给出了回应——一个温和的微笑。
姜尘吓了一跳,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
“啪!”
瓷碗摔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炸成几块碎片。
水迅速在地面摊开,像一面镜子,倒影着姜尘难以置信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