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敲了一下：“队长，您在吗？”
莫慈的解释随之结束，温和地笑了下：“进来吧。”
到这时候，姜尘还在低头思索莫慈的话，狄绫也沉浸在思考中，甚至忘了恢复到认真的工作状态。
直到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制式长袍的年轻执法队员，狄绫这才惊醒，连忙集中精神。
“队长，有件事需要您帮忙。”队员递过来一份记录，“城外发现了一具尸体，初步判断是法师杀人案件，现场用魔法简单处理过，而且时间过得太久，没有找到残留的魔力痕迹。”
“体谅一下老年人吧。”莫慈没有看记录文件，随手放在桌上：“我已经看不清这些东西了。”
“这是必要过程。”执法队员无奈地解释了一句，“下次我会把字写大一点。”
实际上，莫慈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只是通灵能力太过稀少，一直没人能接替她的工作，莫慈只好一直留在执法队帮忙。
“希望没有下次。”
莫慈慢悠悠地起身，看向狄绫和姜尘：“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是我未来的工作。”狄绫立即起身。
姜尘当然也没理由拒绝，这一天的见闻让他有足够的兴趣。
“没有加班费。”莫慈打趣了一句，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去。
……
尸体被发现在光痕之城南侧，很偏远的一处森林中，尸体显然已经曝尸荒野许久了，皮肉严重腐烂，大面积露出枯骨，脑袋碎了一半，里面爬满了蛀虫。
尸体上的伤全都是由魔法造成的，在魔法消散后不能提供任何信息，周围的一切痕迹也被时间掩盖得干干净净，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执法队也都无能为力，只有莫慈这样拥有通灵能力的法师才能试着寻找真相。
“可怜的孩子。”莫慈抬起干瘦的手掌挥了挥，驱开围着尸体的蚊虫，打量被腐肉勉强覆盖的残破头骨。
莫慈从黑色的手包中掏出一张略微泛黄的纸，手指向纸上弹了弹，将魔力溅在纸上，就像是用水打湿。
之后，莫慈跪坐在尸体旁，将纸盖在尸体的脸上，微微翕动嘴唇。
依旧是心灵系咒语，莫慈没有刻意掩饰，姜尘和狄绫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莫慈将泛黄的纸掀开，不知在什么时候，纸上悄无声息地浮现了一副图像。
那是一个人形，但大部分身体已经残缺不见，只剩下半颗头盖骨，两根手指，一小截腿骨。
“这是灵魂的碎片。”莫慈没有详细解释，增加了另一个魔法。
半颗头盖骨、两根手指、小截腿骨缓缓聚拢，勉强拼凑在一起，而后缓缓融合，形成了一个目光空洞、身形模糊的虚淡人影，人影的具体面容看不清楚，但身材和死尸保持着一致。
“心灵溃散，已经没办法交流了。”莫慈摇了摇头，再次改换咒语，纸上的人影变幻，填满了大半张纸面，但图像也更加不清晰，只剩下几笔纹路。
纹路勾勒出一片树林，这似乎是死者生前的部分记忆，以第一视角逐渐倒流。
莫慈微微侧耳，似乎在倾听，姜尘和狄绫听不见声音，只是好奇地看着纸上的纹路变化。
纸上的画面从躺在地上逐渐死亡开始，倒流到直立视角，又倒流到被一道尖刺贯穿身体。
“这个形状是……冰刺术？”狄绫小声分析。
冰刺出现时，纸上的画面终于显示了另一道人影……与其说是人影，不如说是简单勾勒的简笔画。
莫慈控制着画面停滞，而后向着那道身影凝聚，整张画面都用来“回忆”那个身影，终于让他凝实了一些，看清了身形轮廓，勉强出现了模糊的面容。
“沙沙……”
姜尘耳边忽而传出细小的摩擦声，姜尘侧头瞟了一眼，发现狄绫不知从哪里抽出了纸笔，迅速将画像勾勒在纸上。
转回视线，莫慈控制着纸上的人影消散，重新形成被定格的画面，而后让画面继续倒流，显示更多的细节。
莫慈更加认真地侧耳，控制着纸上的画面在某一秒间不停重复，无声地张开嘴巴，想要模拟出那个模糊失真的微弱声音。
“呜……啊……”莫慈口中的声音也模糊微弱，她只能尽量模仿，却猜不出这个人名。
狄绫愣了愣，无声地念叨了两下，也毫无头绪，只好默默记下。
又尝试了片刻，莫慈微微摇头，让纸上的画面继续倒流，显示死者更早的记忆。
死者似乎是无意间路过这片树林，而后被突然袭击，明显的蓄意谋杀，但没有展现任何前因后果。
到这里，纸上的图案彻底模糊，只剩下一片阴影，如烟般消散。
“唉。”
莫慈叹了口气，将泛黄纸小心地收进手包，缓缓起身，而后看向姜尘和狄绫：“有什么想法？”
看起来，只有找到凶手才能问清原由，但得到的信息太少，找不到明确的线索，因此，姜尘缓缓摇头，没什么眉目。
狄绫用笔尾轻敲纸面，打量凶手的轮廓：“造成致命伤的是冰刺术，伏击的人应该是一个冰系法师，至少是水系法师。他的战斗意识很强，看起来也身形健壮……可能是探险者，经过长时间狩猎魔兽培养的经验……探险者聚集的地方中，距离这里最近的是‘阴云谷’，我抽空去那边看看。”
莫慈先是满意地点头，而后提醒道：“也可能是故意施放冰刺术，让我们以为他是冰系法师，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是对光痕执法队有一定了解的人。
另外，娴熟的杀人手法不是靠猎杀魔兽可以培养出来的，这附近可能还有类似的尸体，而且不止一具。”
说罢，莫慈叹了口气：“搜寻的事交给小赵他们吧，我这个老年人就不操心了。”
“奶奶您还年轻呢。”狄绫立刻说道。
“我可没教过你撒谎。”莫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之后缓缓抬手，周身魔力涌动。
在魔力作用下，地面仿佛化作泥沼，将这具腐烂的尸体吞没，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最后，莫慈摘了一棵野草，认真地放在地上，带着姜尘和狄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