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社里的上个人轮番打听,直到第一次团建的最后东杏也没讲那个女孩的故事,只是表示可以问问她要不要入社。
这是个极精致的八卦,但是维护个人隐私,人人有责。毕竟任何事情只要说出去一个开头,就会以人传人的方式无限传播,故事本身也会越来越夸张。
比如,本来是A养了一只小乌龟,传到Z那里时可能变成‘A在修仙的时候用了邪术,最后变成了一只千年老王八’。
两个女孩想去附近逛逛,买点水果和日用品,于是东杏和北瑜一同走回宿舍。刚离开两个女孩的视线,东杏和北瑜双双掏出手机,东杏带上耳机,开始打电话;而北瑜打开了直播,低着头看游戏比赛。
“你说我俩谁先被撞死?”走着走着,东杏突然开口。
“好家伙,一个没眼睛,一个没耳朵。”北瑜头也不抬的说道:“还挺合适。”
东杏轻笑,没接茬,继续和电话那头聊了起来。
而在看直播的北瑜反而有些心不在焉,夜幕降临,白日里温热的微风终于有了一丝凉意。他看了看四周,大学周围的街道上都是些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奶茶店、小吃店、大排档或是便利店。昼伏夜出的大部分年轻人逐渐从寝室或图书馆出来,向这条街聚集。
北瑜没带眼镜,光线在瞳孔中分散开来,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幅完美的印象派风格当代大学生生活画。这场景无论是用水彩还是油画,都很适合。
看来自己的艺术敏锐度还是健在的,北瑜如是想到。
这种时候,就适合穿着汗衫和老爷裤,踩着人字拖,和穿着同样随意的女朋友手牵手。
而不是两个老爷们在大街上比谁先被撞死。
北瑜摇了摇头,试图将这样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他从来都是一个万事随缘、云淡风轻的人,自认为一个艺术生应当有的自持就是不被俗世的情感所困扰。他觉得恋爱的本质无非是人难以控制荷尔蒙而惹得鬼,不值得为此花费太多心力。
难道是自己最近没什么要交的大作品,已经闲到这种地步了?
“怎么了大艺术家?搁这儿找艺术灵感呢?”
东杏的声音让他回神,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停在了学校后门里一片草坪上。抬眼,地平线上是最后一抹橘红,往上是渐变的蓝。他想起莫奈最具有意义的作品之一,同时也是印象派的开山鼻祖《日出印象》。
为什么日落会让人联想到日出呢?
北瑜没有当作家的天赋,并不能给自己编造出一个具有情调和创意的答案。于是他向往常一样,停止思考任何无法想通的问题。
“我只是个技工而已,哪有什么艺术。”北瑜摆摆手,说道。
“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这是一句陈述句。
“何以见得?”北瑜问。
“太宰治一本不太知名的书中有这样一句话:‘能若无其事地逗别人玩就是心情卑劣的证据’。”东杏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不愧是你。”
北瑜把手搭在北瑜的肩上,两人相视一笑,在外人看来像是两个有了坏主意的痞子。两人相识于高中,互相都太过了解。东杏就是这样,一句话既能用他人之句温和的直击重点,又能绕着弯肯定北瑜最在乎的‘天赋’。
“那是,”东杏抖了抖肩:“把手拿开,热。出去喝两杯?今天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不过最近手头紧,就门口烧烤摊,只和雪花。”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就算是恒河水我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