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风琭珦带回来的人真的是崔布后,穆兴心中的疑虑仍是没有放下。
之前与何问交流关于他们班每个人的情况时,何问就和穆兴说崔布是他们班最能打的了,不过穆兴看了一眼身型与钟魋和曾豪杰相比都要小上半个量级的崔布,现在有一些不大相信。
崔布的身高正常,体格正常,不是什么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而且现在穆兴也知道论速度可能是风琭珦最快的,所以他还真的不愿相信崔布有多强。
不过穆兴还是觉得何问挺靠谱的,且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精神最后选择相信他。
然而在看到崔布那一副比他还要吊儿郎当的表情之后,穆兴又想起来何问跟他说过崔布的另一个特点,也突然有些想法。
于是,他便背负双手,走上前去。
只见他在崔布的身侧站定,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后者一番,然后微蹙眉头,用老成的语气说道:“我就觉得知识分子爱吹牛,”说完这句后,他向崔布扬了一次头,又道,“没有的事儿也能说出花儿来。”
接着他便在崔布周围慢慢徘徊,仍是背负双手。一边徘徊,一边把头微微偏向崔布,微眯双眼,噘着嘴,用阴阳怪气的声调继续道:“怎么可能呢。四个人,还徒手?!”
崔布在听完他的前半句时,疑惑的表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在他的话音落下后,崔布就瞪大了一下眼睛,用不屑的语气瞧了他一眼后说道:“长官,您说俺不要紧,”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可您不能说何长官,”放下手之后又瞪着穆兴,“那是俺的副班长。不信您可以试试!”
站在一旁的风琭珦本来还是不明所以,但见到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就快要干起来了。
“嘿,穆兴,你今天怕是要栽在老崔逼身上哦!我就不信你打得过这老崔逼。”风琭珦暗自窃喜道,作为同班同学的他对崔布的实力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而穆兴一听倒是来了兴致,又换做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回道:“哟,行家啊!”
崔布瞅着他的笑脸,一边做咀嚼状,一边用老父亲看女儿的眼神看着他笑道:“你很有想法。说吧,你想怎样?”
穆兴听到之后,感觉心里的什么东西被燃了起来,好像找到了知音。
就在风琭珦掏出来一袋瓜子准备看戏时,穆兴也从空间戒指里找到一把扇子。
他打开扇子摆在胸前扇了几下,正色道:“在下是万年老书虫兼二班副班长,自号新时代‘五毒(神剧、爽文、电影、游戏、番剧)青年’的穆兴。”
他收起扇子,拱手问道:“阁下是?”
崔布辗然一笑,回道:“小弟读过两年书,一班中一个迷途小书童,崔布。”
穆兴把又打开的扇子再次收起,义正严词道:“好,我就来会一会你。”
随后,他便背负双手绕着崔布慢慢转圈,而上道的崔布亦是照着穆兴的节奏踱起步子转圈。
一旁嗑瓜子的风琭珦看到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的样子,但记忆很模糊一时间记不起来,他也就不再细细回忆,屏息凝视着那两人,仿佛正等待着一场惊天大战。
而就在那两人缓慢行了一圈之后,他们又各自上前,使自己贴近对方到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他们面对面站定,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哦不,是在无声较量着。
“干他干他,让他丫这么嚣张!”风琭珦心里默默地为崔布加油,希望他把穆兴干翻。
但见两人此刻如针尖对麦芒,气氛窒息得让空中要乍现出火花一般。
然后,“mua——”,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隔空飞了个吻。
风琭珦看到后,差点儿没被瓜子给噎住。
崔布转头对他说:“对不起,我两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嘛。”
到这儿,风琭珦已经想起来这是哪一出了。他回忆起一次何问无意接了崔布的梗,用崔布认为正确的方式回应了他的骚话,那时候崔布登时就来了劲儿。
接下来崔布又说了一句骚话,何问那时则是不甘示弱地继续接了他的茬儿,然后这两人就一直骚话连篇,没完没了。
他们那一次的吵架方式,让风琭珦开了眼界,也顺便刷新了他对崔布的认知......
他只记得,何问接了有七八句之后,便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于中二还是真接不下去了,就懒得理会崔布,只留崔布一人在那儿洋洋得意。
现在,一场风琭珦熟悉又陌生的,不一样的战争,已然拉开了序幕......
“我还是觉得你小子不靠谱,就你还最能打,还打我们十个?看你这身子骨,应该是那种跳箱只能跳三层高,没办法翻身上单杠的渣渣吧?”穆兴率先发难,无情地嘲讽道。
“怎么着?瞧不起谁呢?只要我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战斗,别说十个,一百个我也不会败!”崔布双眼透着灼热的光芒,斗志满满的道,“你别看我表面上看起来不行,但之前和你们的人较量的时候,我展现的实力还不到我全盛期的一半呢~”
“切,信念管什么用,只有暴力才是世界上最强的力量!”穆兴的脸突然做一副狰狞状,恶狠狠地道,“而且之前你们三个跟毕易他们的战斗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穆兴又摆出了一副欠扁的脸面,讪笑道:“也真是抱歉啊。在我眼中的强弱都是以米为单位测量的啊,一厘米和三厘米的不同我是无法理解的。”
崔布的表情突然又变得淡定起来,从容道:“虽然是三个人对两个人,但何问和豪哥都没怎么出力,相当于是我在战斗而已。那个毕易的实力到底怎样你自己清楚,既然我能赢他,那看来是我比他稍微强了一点点。
“你总是说我看起来不够打,我告诉你,体型并不能说明一切!你要真轻视我,以后肯定会被我打得不要不要的。”
“嚯哦~”穆兴又做出高傲的贵族嘴脸,蔑笑道,“你就尽管吹牛吧!趁你还有地方,趁你还活着。”
“我看,你也就是个口的巨人罢了。”穆兴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便突然开始剑走偏锋。
“呵,我还是行的高标呢!”令他稍有点意外的是崔布竟然接上了。
而且崔布也换招了,用鹰隼般的眼光穿透穆兴道:“你呢?你除了以貌取人还会什么?也不看看你自己,也不咋地强嘛。我看你张着两只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
“哟嘿!”穆兴可是知道那位先生的话是有多毒的,顿时急了眼,高声道,“我刚刚远看你像条狗,近看才知道是崔布呢还!我瞧瞧自己,你何不以溺自照面?”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你!?”崔布觉得有点儿没法玩下去了,不过他竟然还能勉强回道:“您也是鏖糟陂里叔孙通?”
崔布见穆兴已经开始急了,亦是还击道:“玩个游戏你都能耍赖皮,怪不得人说‘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呢。”
穆兴嗤笑一声,道:“哈,你小子还想跟我玩?还是回家练几年吧,省得于此‘止增笑耳’。”
“怎么,急着翻脸了啊?哦,不过你好像没什么脸呢。唉,‘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啊。”穆兴已经开始不按套路出牌了,完全就是耍赖。
“哦靠!何问都不带你这样的,‘汝胡不遄死?’。”崔布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对自如道,“我没脸?你空有那副皮囊又怎么样,还不是难看的要死!男人死罪,长得难看,是要罪加一等的!”
“喂喂喂,你有木有品味啊?我这是粉嫩好不好?
“不像你,你个阴阳人。”穆兴已经毫无顾忌的谩骂起来了,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规则可言......
“你还烂屁股呢!”崔布都有点傻眼了,没见过这样的人,也有些急道,“你怎么还人身攻击起来了?”
“是你先用词腌臜的,我也不用拘束了!”崔布知道得以贱制贱了,已经戟指道,“你妈......”
不过穆兴可不会给他机会的,论贱,可没人能比过他......
他抢话道:“你妈在坟地里生的你吧?你打出生来那天,就让棺材盖子把脑子给掩了不是?”
“你爹......”崔布本来没想这么说的,但听到穆兴说完之后他也就顺口说道,还自己停顿了下来。
“你爹给你洗澡的时候,把你连洗澡水一块到了,把尿介子留下来养大了?”穆兴仍是咄咄逼人的语气抢道。
“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崔布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穆兴给带偏了,干脆利落地出言制止穆兴的做法。
“吾知子之所以据我,吾不言。”穆兴也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泼妇骂街了,所以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当然,不是他不行,他还有更多下限更低的言词没吐出来......
崔布这才不再板着脸面,和颜悦色道:“哈哈哈。三国时,曹操煮酒论好汉,他对刘备说‘天下豪杰,唯使君与操耳。’今日催某有同感啊!”
“崔大人,大奸与大善岂能相提并论?崔大人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穆兴也觉得玩了那么久该收场了,便如此回道。
“行行行,君忠我奸,君廉我贪,君善我恶,行了吧?”
“行。”穆兴顿时一脸坦然道。
“......”崔布人傻了,他感觉自己是胜了一筹,但是却有点不自在。
“你这也太贱了吧!”崔布终于忍不住指着穆兴的鼻子骂到。
“还好吧。”穆兴说这话的时候毫不脸红。
“牛逼。”饶是崔布,面对厚颜无耻的穆兴也只能用这两字来回复他。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穆兴招手示意一旁吃瓜的风琭珦也过了,然后摆出稍微有点严肃的神情说道,“我挑你们两来当然是有原因的,主要是看好你们两个,想和你们一起搞波大的。”
“搞什么大的?”崔布的骚话技能貌似是被动技能,几乎是在穆兴说完之后就脱口而出。
穆兴则是选择无视崔布,摸了下鼻子道:“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要带你们去攻城。”
“搞什么工程啊?我们三个人能搞出什么大工程?而且防御工事不是在大本营那里有何问他们搞吗?”风琭珦用常人的思维想着穆兴说的该是那个“工程”。
“不是,是那个攻城,是指攻占其他班的宿舍城区。”穆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极其痴枉的话语来,“再次强调一下,到时候就我们三个,不请援军。”
“你在干什么玩笑呢?”崔布听清他的话之后也敛起玩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没有开玩笑。”穆兴摇头笑道,他终于看到崔布认真的表情了,“不想干的话......也不能走......你们两个现在起必须听我指挥。”
“凭什么啊?”
“宁配吗?”
风崔二人齐声叫道,两人可都是有些自视甚高的人,而且在他们眼里穆兴可不比何问。
看着穆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本身也比常人更具自信的崔布突然想着也并非完全不可行,还是将信将疑的询问道:“那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计划?”
谁知道穆兴则是抬起左手握着转着的右手手腕,一边摩挲一边无所谓道:“暂时没有。”
“草!”风琭珦直接将自己的情绪用简短的字表达了出来。
崔布却是又摆回原先那副嘴脸,悠然道:“切,就你还质疑我的能力,原来刚和我杠那么久是想显示自己比起我们没那么无能吗?”
看来崔布还是看得清穆兴的用意的。
“就是就是,先不说我们两个怎么样,你以为你有多厉害?”风琭珦随即附和道,“还带我们两去攻城,真的是痴人说梦。”
“我也不怎么厉害,”穆兴放下双手突然转过身去,做出起步奔去的姿态,轻笑道,“只是比你们早发现那边藏着几个人罢了。”
“什么?”风崔两人听后立刻警觉起来,赶紧收住各自气息的同时将识释放出去探测一番。
果不其然,他们在前面刚好能探测到的距离处看到了几个人。
“他刚刚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和我们说话,而是一直在观察四周啊?不然怎么可能在分神的情况下,探查出处在我们现在的识可探查到的边缘处且有意收敛气息的敌人?”风琭珦暗自沉吟着,先前他自己可是半点没察觉到附近有人的。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种距离和隐秘程度的敌人,我也得专注地去用识探查才能不惊扰对方的同时还观察得到对方......”崔布倒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穆兴可能是有别的手段探查到敌人,不太愿相信他可以边聊天边云淡风轻地探查周围。
穆兴当然没有那么厉害了,而且真要说的话,现在这里识最强的一人也应该是风琭珦而不是他。
显而易见,他知道那边有人是因为古骨儿告诉他的......在那伙人进了他给古骨儿说的范围内之后,正在看番的古骨儿立刻就告知于他了。
“哎,等等。”穆兴突然想到了什么,收回出发的姿态,伸手拦住本想跟他一同前去的两人。
“怎么了?”风崔二人疑惑道。
他们都看得到对方虽然有十数人,但都有重伤在身,再者对方还未察觉自己已被发现,此刻他们发动袭击再好不过。
“呵,你说你最能打,那你去把他们全收拾了。”穆兴挑了下眉,对崔布道。
“嗯?”崔布先是迷惑又好笑的发了个声。
“好。”然后他嘴角上扬,自信的说了一个字便动身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