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内。
“那些日子我和我老婆不是在小泉洋事务总署那里,就是在中极灵庭。
“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事要我们配合处理,而且一搞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那时候我们也没怎么在意,到后来才发现是有人故意把我们调离天师府的。”张象玄花了一点时间给坐在周围的众人又重新讲了一遍当初的事。
“你是说事务总署和我们学府都有他们的人?”鱼幼姝严肃地问道。
“也不用太惊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张象玄明白她的意思,出言让她放宽心,“事后上面的人也调查过和我们接触的人,能抓得到的都抓了,那些事先就逃走了的也没能追回来几个。”
“他们是谁啊?”穆兴和其他一部分人都很疑惑,便开口问道。
“现在你还不该知道,别多问了。”鱼幼姝没有告诉他们,而是这么说到。
“切......”穆兴暗自不爽的轻声切齿道。
不过随后他也暂时没有再去追问这个话题,而是去质问张象玄:“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胡菱和陈鉴之的这件事其实是有第三方在暗中操作的?”
“嗯。”张象玄没有狡辩,直接承认了,“我们回到天师府之后确实是知道有人在算计他们,不,其实应该是算计寰心。
“那人的目的后来我们也知道了,就是为了夺取我们天师府祖传的一件法器。”
“那你还这么恨人家胡菱干什么?还让自己的孙子去给自己报仇?”穆兴也有点纳闷地嘲讽道。
“都是我的主意。”陈宇杰的师娘拉着陈宇杰的手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刚刚带陈宇杰去他爸妈的墓前祭拜。
陈鉴之张寰心还有庄仪三人的墓都是在一起的,因此她也顺便带着清醒过来的胡菱一起去了。
而胡菱此时正在陈鉴之的墓前痴痴的跪着,对其他事都不想做任何理会。胡媚则是坐在一旁守着,等待姐姐心情恢复正常。
“那时我们回来时,鉴之死了,寰心死了,小仪也不在了,甚至我还以为还有我们的孙子也不在了......
“回到家里就接二连三地听到这些恐怖的噩耗,我当时差点直接冲去找胡菱报仇,不过还好象玄拉住了我。而且虽然不全是胡菱的错,但是她确实是杀害宇儿母亲的凶手,那时候我也是脑子热只想着报仇......
“都是因为我的愚蠢,才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闹了这么多年......”
“奶奶,别再自责了,反正都过去了。”陈宇杰扯了扯她的衣角,出言安慰她。
“奶奶也对不起你,当初甚至有想过直接把你给......”她反手轻轻握住陈宇杰的手,满是后悔和自责的说道。
“奶奶......”陈宇杰脸上也是不知该做何表情,但还是硬挤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他这一天听到的事情都太令他难以接受了,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唉,也有我的错吧。”张象玄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出言安慰道,“都是我太不果断了,当初没有阻止你,而且我也和你一样想做坏事却不愿做坏人,你以为用那种方式就可以让宇儿自己恨上胡菱,而我则总想着不赞同也不反对你的话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错,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张象玄在听到他妻子的计划的时候一开始是想驳斥她的,但是他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开口,那之后也是一直没有答复她,自己亦是不再去提这个话题。
“不过还好为师虽然用心不良,但也算是是把你教的还不错就是了......”张象玄又摸了摸陈宇杰的头,有点释怀的说道,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错。
“张掌门。”穆兴翘起嘴角了笑,满脸揶揄的继续挖苦道,“你以为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带着目的去往那天然的璞玉上雕刻自己觉得好看的花纹,要是那花纹在客观上真的漂亮,倒无可厚非甚至是有必要的。但是过犹不及,你若是肆意地将过多的饰纹赋予它,即使那些精心镌刻的纹路再美,也会使它本身的玉损失不少不是吗?
“强加给班长的思想正确又怎么样,你不还是怀着龌龊的心去给他讲着那种仁义道德,大义灭亲,舍生取义的狗屁倒灶的道理吗?”
穆兴有点儿看不惯这种人,仗着自己比别人强,或是经验多,或是学识渊博,或是年辈高长,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潜移默化对方的价值观,甚至将自己的思想移植给对方。
他觉得即使那是对的思想,也不应该是被人灌输进脑子里,而是该被引导别人去自主判断之后再用他自我的理解和方式去消化吸收。
比起那种直接不顾他人反抗,用暴力的方式将思想强加给他人的人,这种用着看似合理合法的方式去荼毒那些自主意识不强的人的思想,其实更为可怕。
前者可能会在压迫下变成活尸,丧尸自我,但后者确还是一个有着完整自我的人,他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三观,只不过是他以为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而且说不定一直笃信于此的他不但没可能会质疑荼毒他的人,还会去荼毒其他人,甚至一传十十传百。
孔子之所以杀少正卯,大抵便是因为此故了。
不过因为张象玄为了让陈宇杰恨胡菱,所教导他的东西都还不算太错误,所以穆兴骂得也不是特别难听。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不会尊重长辈吗你?”鱼幼姝用手推了一下穆兴的头,让他倒到一边去。
“没事,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张象玄脾气也是好,竟然没有撸起袖子抽穆兴。
“我突然想起来这里有同司的人在看管一件法器的吧,难道就是你手上的那一件?”鱼幼姝赶紧将话题拉回来,满是狐疑的问道。
“这......”张象玄颇有些尴尬地结巴了一下,然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没错,就是我手上的这一件。”
“出了那些事情之后同司的人便下了那一条命令,高阶至器以上的法器由他们派人来看管,不过归属权还是在原来持有者手上的。若是要拿出来使用的话,需要向上报备审核才可以。
“那时候他们让我交出来,我思虑再三之后,把老祖宗造出来的高仿品交了上去,真的留在了我自己的手上。”
“居然还真能骗过同司的人,看来造出来那东西的人肯定很厉害。”鱼幼姝可是知道事务总署的人的实力的,因此这么分析到,“不过,你又何必要这样呢,至少归属权在你吧?”
“唉,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怎么忍心这样把它交到别人手里。”张象玄叹了口气道,“现在想来也不该太看重这死物,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这裂天幡都是由寰心保管,我也告诫他不要轻易拿出来使用,但他在一次行动中被逼得拿出来脱困。
“也就是那一次被那些人看到他有那种东西,然后他们就想利用裂天幡来闯出那个地方,也就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最后寰心他为了夺回那裂天幡,不让他们的计划得逞,也是和他同学一起牺牲了......”
“你说的是裂天幡!”鱼幼姝还没回话,坐在一旁的成火就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张象玄高声斥问道。
“是啊。”张象玄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但还是语气平和的回答了他。
“原来那姓张的人家就是你们!”成火不知何故,顿时暴躁起来,不过他还是有脑子的,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张象玄,他愤然离席时顺便弄倒椅子,然后满脸怒气的走了出去。
“诶,哥,你去哪儿?”伍明本来听到之后脸上也浮现出来伤心的神色,看见成火离去后也起身跟他一起出去了。
“张掌门,张叔叔是否有两个同班同学叫陆钟书和舒窈?”陆晓晓的脸色也和平常不太一样,但是还算是和善的,她压低着有些躁动的语气问道。
“好像是吧......”张象玄停住了捋胡子的手,楞楞地回答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晓晓,你知道些什么事情吗?”鱼幼姝显然不知道那时候的事情,一边走过来拍拍她示意她坐下一边好奇的问道。
“十二年前,我妈妈和她同学一起出去行动,就再也没有回来了......”陆晓晓罕见的很小声地说着话,语气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带着一丝不常见的悲伤。
“我爸爸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和他们一起去,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反正爸爸一直都在后悔。
“而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妈妈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等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的妈妈过世了,去问我爸我妈到底是去哪里做什么事情怎么会死了,他也一直不肯告诉我。
“我只好四处和别人打听当年的事,也就知道些零碎的线索,其中有一个就是裂天幡......”
“我知道了,你们几个应该是寰心同学的后辈吧......”张象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无奈的说道,“老宁和我说过一些更具体的事情,那次行动据说很危险也很特殊,没办法联系上面的实力更强的人出手。
“寰心联系了他的同学请求帮助,你们的父母当时都是自愿和寰心一起去参加那次行动的。
“当时情况特殊没能及时上报,就他们几个实力不怎么样的人去夺回裂天幡几乎是送死,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完成任务了。”
“他们到底是去哪里了,又为什么非要拼命地抢回裂天幡啊,还有他们到底什么人啊?”穆兴也更加疑惑起来,不解的连问道。
“对你们还真的不太方便说。”张象玄有些为难的说道,还看了一眼鱼幼姝。
“好吧,我明白了。”鱼幼姝心领神会的点头示意,“所以这些事在小泉洋应该都有档案,也不用你说了,还是我自己回去看看吧。”
“师姐,到底是什么事情啊?”陆晓晓突然也很急躁地问道,她问她父亲的时候也总是以类似的理由搪塞她。
“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我一年级的时候比你们还好奇呢。”鱼幼姝委婉地说了一句,表示真的不可以告诉他们。
“既然有档案,就说明这些事都是同司的人调查过的。那应该没我什么责任了,都是他们没有发现胡菱体内留存的那邪气造成的后果。”鱼幼姝心里这么想便舒服了许多,也没心思再追问张象玄其他事情了,不过感觉她的课外实践估计还是要凉......
“话说胡菱现在怎么样了?”穆兴打算用别的方式去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这些人那么多次都告诉他有事瞒着不能和他说,这他还怎么忍得住。
所以,他先转移话题,让鱼幼姝对这个话题的戒备心卸下来。
“她体内的邪气都已经基本消除了,至少我没有察觉到有残余。”鱼幼姝也没想到穆兴的心思,就随口告诉了他,“不过也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因为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嗯,发狂。所以到时候还是得让同司的人来看看,这就轮不到我们管了。”
“师姐,那人计划了有大半年时间,让陈鉴之和胡菱培养感情又让张寰心猜疑慢慢加重,费了挺多功夫的吧?”胡稽在穆兴的传音后,照着穆兴的吩咐问道。
以鱼幼姝的实力还做不到截取他们的传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最多也就能知道他们在传音。
“他折腾这么久就为了拿到一件东西,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你看他布置的计划中好像有些地方没什么用处啊,就比如他为什么非要让胡菱产生自己怀孕了的错觉?会不会还有后手留着?”胡稽一边听着,一边复读出来。
“哟,胡同学有长进啊?”鱼幼姝知道他们在传音,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嘿嘿......”胡稽尴尬的笑了两声,低着头不敢看鱼幼姝。
“可能真的没什么用处吧。”穆兴端坐起来,双手交叉放在嘴边,神色翕如的装着淡定。
“听张掌门说完事情的全过程后,那人的计划其实我可能已经全都猜出来了。”穆兴顿了顿,提升一下自己的气场。
他无视了鱼幼姝那静静地看着他装比的眼神,开始了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