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诗......”穆兴也看到洛诗儿的诗了,微微摇头,对着何问戏谑道,“只能说,有点人上人咯。”
“洛诗儿并不是那样的人。”何问轻声为洛诗儿辩解道,“可能在气头上所以才作此诗,你看她连输赢都已经不在乎了。”
“就是就是,诗儿不会看不起晓晓的......我是说不是你想的那种看不起......”贝笙笙见穆兴误会了,也急忙为自己的好闺蜜辩解道,“而且也是晓晓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我怎么没看到晓晓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倒是洛诗儿这诗。”穆兴嘴角上扬,讥笑道,“确实是妙,也确实是很高贵呢——”
那彩虹班绮丽的光晕中浮现的字是:
宫商角徵羽,百乐五音足。
蚊嘶难入耳,但闻凤鸣孤。
这诗用恰当且独特的比喻,充分展示了万象的变化和用途繁多还有其设计的精巧绝伦,而且洛诗儿之前也说陆晓晓未能道出虹绫的“声音”,她却又能用“声音”去类比,只此短短一句便能让人想起许多种美妙的声音已足够描绘万象的独特,不可谓不巧妙。
不过这后面一句嘛,可以理解为万象的功能形态繁多但比较实在和效率高的就那么几种,至于哪几种功能和形态最为合适那便见仁见智了。
而且,本来洛诗儿写最后一句要真正表达的含义也不是这个。
贝笙笙见其他人都和穆兴一样有些误会洛诗儿和陆晓晓两人的关系了,作为二人好友的她只好无奈的解释道:“首先晓晓事先猜题还派人盯梢文司馆藏这点诗儿肯定是心有芥蒂的,但是也不至于多么不满,因为诗儿自己也明白这是晓晓的强项。
“但是让诗儿比较不屑和嗤鼻的是晓晓明知她要拿虹绫出来做题目却还拿万象回题,诗儿应该是觉得万象太俗了——就算一样是非常有名气的高阶密器她也觉得不配和虹绫比;
“其次是晓晓事先作的诗,那居然是一篇对仗到工整得不能再工整的律诗......这也是诗儿较为不喜的,所以她也是故意随便写了首在格律上不比晓晓的诗;
“最后就是我刚刚说的晓晓就是不肯着重去描绘彩虹使的音与舞,于是她就觉得晓晓是故意在激她吧......”
“而且你看他们两个人都没急眼,你就再不要妄加猜测了。”何问在贝笙笙说完后补了一句道。
“这就绷不住啦痴儿?”陆晓晓颔着首用手捏住下巴,上挑眼睛用玩味的口气说道,“想来令尊多次让我锻炼你的涵养还是有道理的,而且令尊见你就这样投降想必也不会高兴咯~”
“呼——”洛诗儿听见陆晓晓的话后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要是再不收住情绪她输的可就不止这场比试了,便深呼一口气放松后才闭着嘴咧笑道,“这次是我输了,下次再请指教!”
“嘿嘿,好啦好啦,”陆晓晓收回万象,不再拿它在洛诗儿面前晃悠,摆摆手道,“我确实是故意激你好赢比赛的,对不起啦。大不了下次让你一下,虽然怎么比都是一样的结果......”
“确实,你不使诈的话应该都是我赢。”洛诗儿毫不示弱的道。
于是乎,这俩人又开始了毫无实质伤害性的嘴上攻击了......
正如贝笙笙所说,洛诗儿本质上是好的可没有什么天龙人心理,只不过她的出身确实显赫,因此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她眼界还是会比其他人要高一些,甚至要不是有陆晓晓这个“表明冤家”她可能还真的会成为穆兴误以为的那种人。
然而,此刻穆兴也没空理会这些,因为又轮到他上场作战了。
“玄尊阳道第二格......”穆兴一边念叨着要去往的指定空间,一边四处张望,然后他刚好看见了一个人影从一处空间传送通道内出来。
这麯尘忘四尊内的空间虽多但进行比试的学生也多,因此开战前或战斗完后的人有在里面互相碰上倒是不足为奇。
不过穆兴留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点——那就是这人是从陆洛二人比试所在的空间出来的,也好在他刚刚有留意陆洛二人在哪个空间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发觉到这一点。
像这种获取难度不大但是看起来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信息,一般人都是不愿意花费那些许时间注意并且去记忆它们的,甚至偶然注意到了也会在最多不过五分钟内便忘掉了它们。
然,穆兴可不是一般人。
他会在上楼梯时去数下并记住一条楼梯有多少级台阶;会在去买书和看书时记住一排有多少个书架和每个书架有几层几排;会在上厕所时记住里面有多少个小便池和多少个隔间......
他总是会花个几秒钟去留心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并记住他们,因为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刚刚在观战洛诗儿和陆晓晓的比试时自然就有注意到她们是在哪个空间内的。
“你怎么会从那里出来?”穆兴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本来也没多想,但他很快便捕捉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极其不易察觉的惊慌。
“啊?我刚刚走错了,不好意思。”那个人很是坦然地回道,并歉笑着,已经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他这么回答的话反倒让穆兴消减了几分疑虑,因为一般情况下是没人会觉得有哪个人会无聊到记住那个空间原先是谁和谁在战斗的,因此他要撒谎的话只需反问一句“我刚打完出来啊,怎么了?”就行了。
“哥们不会是进去偷拍吧!”穆兴非常夸张地大喊一句,想来想去也就这个不靠谱的理由还算说得过去,毕竟凭陆晓晓和洛诗儿两人是足够吸引那些龌龊的人做龌龊的事的。
“呵......呵呵......”那人尴尬地回笑道,没有再答话,想来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
穆兴见状也不再多做纠缠,因为他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但等到他看见那人和自己走向同一个空间通道时才发现这人正巧就是自己这一场比试的对手。
“修灵甲二班,穆兴!”一起传送至别的空间后,穆兴先拱手施礼道。
“修灵丙四班,尔巅。”对方亦是抱手回礼道。
“修灵丙四班......”穆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会又是王老师选来的吧......”
待那顶上的数字变为“0”,战斗便一触即发,穆兴也没空再废话和做他想,只得集中精神专注战斗。
与前面两场比试不同,穆兴终于没有一上来就落入下风,而是在第一阶段顺利地压制着尔巅让后者几无还手之力并在十数招后便率先变出自己的佩剑。
徒手拆了对方几着剑招后,穆兴也拿出云剡,开始了真正的较量,而在这一阶段过了几招之后,穆兴心中已经确定尔巅就是原先王沫说选来给他练剑的人了。
“老师,能不能给透漏一下你给我挑选的那个对手的名字啊?”穆兴当时是这么问的。
“你和他对几招剑之后,便自然知道是那一个。”王沫当时是这么答的。
不得不说王沫确实是老奸巨猾,穆兴问的是“那一个”,他就答“那一个”,也没说除了“那一个”还有别的许多个......
此事暂且不论,现在穆兴要对付的“那一个”正是尔巅,也正是王沫所说让他能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剑意的人。
“剑与剑,有殊异。”在接连被对方的剑刺中几下之后,穆兴终于是明白了王沫说的剑与剑之间有差别的真正意义了。
“穆兴到底能不能行啊?”风琭珦见穆兴又落于下风,非常乐呵的出言嘲讽道,“他怎么把把都是劣势,而且每次的对手在我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这次其他人倒是没有觉得风琭珦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在他们看来尔巅的剑招平平无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轻而易举地化解穆兴那非常诡异花哨的剑招甚至于压制住穆兴。
比方说当穆兴腾跃而起回荡手中的剑顺势来一招“金雁拍云”时,尔巅只是急蹴上前倾身弹剑便能轻松化解;当他格剑后用诡异的步法退步变式扭身来一招“青蛇吐信”时,尔巅亦是不慌不忙地后仰却前伸直刺穆兴的剑身便轻易地刺中那青蛇的七寸要害;就连他收紧步子,猛地往前快速发难进攻舞起“风卷浪花”时,尔巅虽不能每招都跟得上却是能不费劲的就或挑开或回斩数招,而也就是他仅仅能反应的那几招就足够让穆兴的连招受挫失了节奏,因此穆兴的剑再快也没能怎么伤到对方,反倒是被对方格住甚至反弹的那几剑伤了自己。
“该死,我练的是假剑法吧?”穆兴这次打得可是比前面两场还要憋屈,而且哪怕自信如他也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感觉让他非常地不爽,那便是他觉得自己的剑和对方的剑相比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对方的剑则是一个成熟老练的成年人,前者则被后者轻而易举地拿捏哪怕有再多的本领也无济于事,而这种被命运扼住咽喉一般的感觉是他最讨厌的。
“呵,合着之前跟他3个打150个的时候还以为有多猛,现在看了一两场他跟人单挑才知道这家伙还有这致命缺点。”又打完了一场的崔布出来看了几招穆兴跟尔巅的对招后,是一下子便看出来穆兴的问题所在,“也亏得正好有这么个勤奋的对手才能让我一下看出他原来是这么菜的啊。”
“我去,又这么快?你又把人给秒了?”风琭珦算了一下,从崔布离开去战斗到回来也才不过三四分钟。
是的,在崔布首站秒了陈龙迎之后,他之后的每一场战斗也都是直接秒杀对手,是在整个年级的人面前展露出了他超越所有人一个层次的恐怖实力......
“我也不想的啊,我自己都纳闷着呢,”崔布学着穆兴的样子,摆出一副真的是在认真思索状,“我怎么能这么强?”
“你跟穆兴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风琭珦早就搞明白崔布是跟穆兴学的这个技能,以前的崔布只会骚不会装,然后扯回话题道,“不过穆兴没你说的那么差吧?看他虽然被莫名其妙地压着打,但剑法可是在他的对手之上啊?”
“切,亏你也算是个练剑的。”崔布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干脆回家养猪吧你。”
说骚话归说骚话,即使崔布看出来穆兴的致命缺点他也没有说出来,因为确实对穆兴来说太致命了。
而穆兴之所以被打成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双方“剑意”的差距,具体的外在表现形式就如此刻一般——在真正的剑与剑相撞相触之时,穆兴的剑就完全敌不过对方的剑,就像是真男人1v1大战时落败一样,在除开所有其他东西只有纯纯的拳头与拳头的相碰时穆兴是败的一方。
之前是因为穆兴的剑法独特,所以他可以避免这种男人1v1 般的大战,用别的比试方式取胜。
然而尔巅不同,他的剑术很普通,但却是普通得特别即把普通的剑术发挥到了普通的极致,简言之便是基础异常扎实......
穆兴不管把剑使得多么花里胡哨,只要他剑招当中最基础最关键的招式被尔巅拆化甚至回击反伤,那他所有的剑招就算不会尽破也会全部被卸了力乱了节奏。
越是持续交手下去,穆兴越是能体会出自己的剑与对方的剑的这那种区别。
他自己的剑易于变换,尔巅的剑难以扭转;他自己的剑空无一物,尔巅的剑蕴藏着说不尽道不明的东西;他自己的剑轻飘不定毫无形神,尔巅的剑重堪千钧形神兼备。
剑与剑之间,在除开剑本身的固有属性还有外在的所有招式之后,都还是有着千差万别的。
有的人的剑有血有肉,挥舞起来生生不息,似是作家在肆意地书写着他感人的故事;有的人的剑烂如腐尸,摆弄起来尽是枯萎,似是捡乐色的人随意且机械地钳起垃圾一般。
其实哪怕是同一把剑,同样的招式,甚至用着同样的力度和速度,由不同的人使出来都会是不一样的,而决定这个的主要因素便是使剑人的心,也即“剑意”。
如是穆兴数十回合,穆兴也明白自己终究是无法再像之前的战斗那样凭奇巧取胜了,索性省点力气放弃那些繁复的剑招,就用着最普通的剑法跟尔巅你来我往的对拼起来。
也正是这时,他更能真切地体会到自己的剑与对方的剑的殊异了.......
当然,无论怎样,他也还是一直在挨打当中。
“随意而行,固可;逐意而行,不可......”在关键时刻,穆兴还是能记忆起王沫让耿攻守转述的叮嘱,“王老师也没说随谁的意,要不试试看?”
在挨打得快要没脾气时,穆兴突然有了一些想法,并决定试一试,不然再这样下去他好像又快要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