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钟魋等人被困的石洞之外,休整过一晚上的敌军部队分为数块站在一起,等待着头目发号命令。
“这些家伙......”敌军头目看着已经有些分划开的部队,似是早有预料道,“果然都不安好心啊......”
在明面上来说,他确实是这一百五六十人部队的头目且有着最高指挥权,可是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不止他自己班的同学全班人都被他带来了,其他班的人貌似也有的是一个整班跟过来的,不过也不全是,至少安插在钟魋那边的内鬼都是分散的人员。
先前其他人为了计划才不得不配合他,现在虽然有些计划之外的小意外发生,但结果在他们看来也差不多了,于是在远离三班本阵总指挥部的情况下各自心怀的鬼胎便逐渐显露出来,过了一晚上这支部队早就是猜忌四起了。
“头儿,山的对侧倒是有一个洞口,但要从那里攻进去差不多是找死了......”为了方便完成收尾工作拿下钟魋他们,敌军头目派一个懂地势有眼力的人率队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入口,也是为了防止钟魋他们从别地逃走了。
而被派去的人见到一潭乱石上方那个隐蔽陡峭的洞口后几乎是瞬时间就明白为什么何问没有在另一个洞口处设防御工事了,因此他只得无奈地传音回来道。
“没有就算了,那就一队一队慢慢上,只求耗他们体力不求攻进去这样就可以减少伤亡。”敌军头目心想反正怎样都会是他们先撑不住,多浪费一点点时间罢了,因此略有些不耐烦地道。
于是他又下令让另一个班的人带队在前,想要让他们像昨天那样去直接进攻。
“班长,凭什么只有我们班的人进去啊,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到最后战斗结束把我们堵在里面逼我们就降吧?”这时,那个班内的一个人听到命令后思忖着事情并不简单,然后传音给自己的班长道。
那个班的班长听后也觉得有理,于是回应道:“要我们的人做先锋去挨打可以,但凭什么只有我们的人先去?你们这些后去的肯定都不会再那么费力了,那对我们班的人也太不公平了!”
“你要违抗命令?”敌军头目登时就不爽了,虽说他们这支队伍的形势怎么样包括他在内的这三个整班的人都知道,但之前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随你怎么说,要是你不肯我也不会让自己班的人傻傻地直接进去,总之你也别把人都当傻子了。”看起来那个班的班长是决计不可能答应的,因此他的态度更显强硬起来。
“头儿,答应他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现在这么早翻脸可没好事,不然咱们昨晚的计划就白费了。”待敌军头目正欲进一步发作,他底下的一个与他不是同班但至少还是向着他的人传音给他道。
“哼,那就三个班的人都派一点进去,把那群家伙拿下再跟你算账!”敌军头目强压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现在包括敌军头目自己在内这三个班的班长都算是心知肚明了——自己和其他两人都肯定已经有了各自的计划,而且也都彼此知道其他人知道自己心里有鬼,不过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场这除去胡稽等一干俘虏的一百五十多人内心怀鬼胎的......可不止他们三个......
在分配协调好先攻和之后轮换交替进攻的人数后,他们一共派了60余人进洞内去强攻,外面留些人修复城门和看守胡稽他们,还有互相防备其他两个班......
而就在那些人在洞外边贼眼相对,心怀鬼蜮,边等待战果好立刻先发制人执行下一步计划时,洞内的部队传音传回来令他们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消息。
“什么叫没人?你给我说清楚!”敌军头目本来就有些烦躁,现在发生了对他来说既不算大事也不算小事的意料之外的事,倒是让他心情更加差了。
“至少在昨天他们待的地方和石洞内附近一块儿都还没见到他们的身影,现在在派人去其他地方搜查了......”
就在敌军头目想继续发作时,身边有人提醒他有派队去找到过另外一个出口,建议让那队人在那个出口附近也搜查一番。
敌军头目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烦躁,然后传音给刚还传音回来不久的那名派出去的队长。
“怎么不接啊......”敌军头目见传音符久久没有动静,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卧槽,那两个班的崽种该不会......”
因为他怕把其他两个班的人派出去不在自己眼下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派去山的另一侧的都是他自己班的人或是散员。
正当他死死盯着其他两个班的人眼咕噜上下转动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他又被突然的回绕的铿锵声还有轻微的震动感给拉回了神,过了好几秒后他才注意到动静传来所在,也不知是对着谁问道:“怎么洞内有打斗声?他们找到那帮家伙了吗?”
还没等他手底下人回他话,另一个班的那个班长倒是先怒气冲冲地瞪着他道:“你还装什么呢!还好老子早知道你不安好心因此老子早让兄弟们有所防备,不然还真给你个狗东西算计到了!”
对方都直接跳脸了,敌军头目也没必要再忍耐,也是干脆就指着鼻子骂道:“你他......”
不过,他没骂完就说不出话了......
只见他双眼瞳孔扩大,目眦欲裂地看着刚刚还给他提了点小建议的貌似还值得信赖的人,两只手颤巍巍地往上慢慢抬起想要去触碰穿过自己喉间的刀刃,但还没碰到他整个人就化作白光消散了。
理论上来说在基域是不会化作白光消散的,不过由于那人出手太狠再不就救治敌军头目可能有性命之虞,所以敌军头目是被观战的老师给捞走抢救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本该是这样,但,反倒是有不少人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是早有遇见。
“阿峰你们看,我没说错吧!咱们这里肯定有王勉的狗!”没过多久,便有一人率先打破沉默。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阿峰是谁,但大家听得出他在和不止一人说话。
“哼~”接着则是突兀的笑声,“装,接着装~”,这又是另一个在轻蔑地道,虽然他话音不高,但由于没人说话所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大家伙儿看,我就说不止一个二五仔吧?”
他的“大家伙儿”和上一个发言的人的“们”一样,在所有人看来都指代不明。
“班长,现在突生变数谁反应快谁就占尽先机,快下令先把那群人拿下再说啊!”这时,刚刚和敌军头目拌嘴的那个班的班长又收到了自己班人的传音,然后他也醒悟过来想要下令。
“不要管那么多了,先......”
他说到一半之后,用带着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和问号的眼神看着自己胸口处的剑,吃力地扭过头,不像敌军头目那样他还能张嘴哈着声音到,“李.......”
“???”现在这就是在场不知情的所有人仅剩的内心活动了。
从敌军头目收到洞内发生异变的消息,再到他和那个班的班长先后被刺,其实也才不过一分钟......
“班长,是我在给你传音哦~”显然这个下手的人比之前那个要恶趣味一些,他还要告诉那个倒霉蛋是自己干的。
那个倒霉蛋更觉得蛋疼了,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他们班的人,而他也不知道杀他的人甚至也不是其他两个整班都在的班的人。
传音这种东西,要是不刻意去屏蔽的话,理论上只要会传音的人知道某人的气所在都可以给其传音,而收到传音的人当然也可以顺着传过来的意去逆向找到传音给他的人的方位,但......也要他去找才行......
那个班的班长先前听到的几次传音,都是“很好”的建议,而且班里所有人的声音他也不是记得特别清楚,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传音给他的人是谁,也就不会去刻意找。
“班长,好机会!快下令拿下他们!”如此前一般,仅剩下的那个班的班长也收到了这善意的传音建议。
这个班长比较低调所以一直没说话,而他接连见到这些根本没有头绪的事情发生后知道再不做些什么是不可能的了,同时也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因此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要想如法炮制让其分心再袭杀他的可能性基本是没有的了。
“兄弟们......”他也是话说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不过倒不是跟前面那俩一样生理上无法发声,而是心理上被震惊到脑袋发白哽咽住了。
“不要再犹豫了,我就说这家伙早有预谋你们不肯听我的出手,现在这局面对他有利了吧!”那个仅存的班长的队伍里的人,在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被他一刀毙命的倒霉蛋后,振臂一呼是直接对身旁的队友号召道。
他身边的人都在直勾勾地望着他——满脸茫然的还在茫然,早就知晓会发生什么的则是配合地跟他对身边的人发起进攻。
他们这一出手,则是彻底把还在不知所措的众人拉回现实当中;等那些人再回神之时就隐约听到,诸如“快上!”,“他们动手了,我们不能再忍了!”,之类的战斗的指令,在木讷过后,他们的身体似乎是机械一般被人下令指定的程序开始舞动兵器,开始进攻,开始防守,而他们的脑子大半还在回味刚刚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所有事......
在上方观战的老师倒是能看到——战斗先是从整个部队里的各小处三三两两爆发,然后又有其他处的一两个人拱火相呼应,最后那个骚动就如掀开帘幕毫无遮挡的艳阳一般,一瞬间就将炽烈光传遍各处,让原本默然冷寂的空间温度骤升。
这场战斗,哦不,这场厮杀很惨烈,伤亡人数的增长也是只快不慢。
而洞内的厮杀也是一样惨烈,起因嘛......也是所差无几......
就在状况最激烈的时候,钟魋他们回来了......
他们身上也有些战斗痕迹,但并没有受什么伤,因为他们刚刚只是去把派去侦查另一个洞口的小队给剿灭了而已,而那个小队人数与他们差的不多,但战力......可是天差地别......
那些人看到钟魋他们出现,还有心力去看且有点脑子的即使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的但也多半猜到了是他们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不过这样的局势也不是他们几个人喊一句就能制止得了的。
“呜呜呜,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钟魋救出无人看管的胡稽,然后喊了一声:“快归队吧!”
随后那些遍体鳞伤的敌人就看见一堆只是挂了些皮毛伤的人突然跳出队伍,站到了钟魋那边。
看着密密麻麻且几乎毫发无损的钟魋那方人,再看看己方已经死的死伤的伤且还不知是敌是友的这一团散沙般的......嗯,姑且叫做队伍吧......他们除了愤怒和无奈和不敢出头,也别无他法了。
“笙笙,你这也太狠了......”钟魋那跟石头一样的脸难得地漏出来一丝震惊,他看着身旁仍是那副纯真可人模样让人有保护欲的女孩只是笑笑不说话,感觉这颠覆了自己对她以往的认知.......
“嘿嘿,没啦没啦,我刚好有想法而已,而且都是何问事先安排的好。”贝笙笙连忙摆手道,她纤细小巧的手摆动的速度很快,就跟一小朵浪花一般。
如她所说,这些人是何问事先利用各种手段成功策反的“碟中谍”;何问早就通过逼问得知王勉有吩咐他们三班势力战败的人若碰到大势力先假意投降,等待王勉来到基域给出指示再行动,于是他就打算将计就计。
而最终计划的结果本来是让那些昨天假意反水钟魋实际是内应的人在他们围攻钟魋的时刻里应外合来个夹击——其实这是钟魋的打算,因为何问只是告诉他要将计就计,没多说别的。
没成想,贝笙笙却是提出来另一种动用何问布局的方法。
......
就在昨晚,众人都在休整之际,一个何问策反的内应照着钟魋传音过来的吩咐,对他那小队的敌人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对面派来假反水的碟中谍。”
别说听的人很震惊,在这位刚听到贝笙笙要他这么说时他也震惊......
“但我既然能说出来,应该还是能证明我并没有真正投靠他们,”他在其他敌人对他动手前赶紧说道,“但其他跟我一起回来的人我可不敢保证了。”
“那赶紧上报,把今天回来的那些人都抓起来啊!”其中一个敌人说道。
“慢着!”这位赶紧拉住了他,继续给他“分析”道,“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因为据我所知除了‘诈降’混到对面回来的人,咱们队伍还有其他人也是对面的内鬼......”
且不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何问他们要是早有那么大能耐也不至于第一天就被打到基域来......
但,那些人显然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
同样的,在另一处小队聚在一起休息的地方......
“什么?你说王勉和一二班的人早有合作,其实是在做个大局把不服他们的人都给做掉?”
“不信你看着,明天肯定有人会动手的......”
......
“那个头儿真的想在把洞里一二班的家伙解决掉后收拾我们两班人,还在我们班里安插了内应?”
“我也不清楚,只能说很有可能,总之就连我们班都不一定是全都一条心的了.......”
......
“呼,累死了,怎么有的还要我教啊。”贝笙笙在把迷惑敌人的说辞教给那一部分不会说的内应后舒了一口气,屈膝坐在地上歇息。
“笙笙,你都是从哪儿学来这些煽动性这么强的迷惑言论的......”钟魋有些惊讶道。
“没啦没啦,何问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吧。”贝笙笙摆摆手谦虚道,脸上仍是那副甜甜的笑容,“只要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防备就好啦;本来他们也不是一条心,还有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靠内应们的演技啦~”
瞧着贝笙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众人根本想象不出来这是她想出的计谋,就连二班的人都是不再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