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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钢甲铁链

除此之外,白露这丑八怪小货郎,也真有些门道,也真给人长脸——不管是谁,不管是小偷还是干嘛的,只要是谁真没饭吃了,这小货郎都会在没人的时候,不小心掉三俩大子在那里,用心良苦善解人意。

白露一片冰心在玉壶,时间一长,受惠的人一多,大家就不得不对这丑八怪小货郎心悦诚服了:这小子揭短不张扬,助人不露脸,一身的豪迈侠情啊!

在潜移默化中,年纪轻轻的白露,隐隐都成了这大通铺的地头蛇了。到了后来,那老板不光不想收钱了,甚至都想给白露倒贴了,就盼着这小侠能在这里常驻。有这个丑八怪老大在这里坐镇,那可真是驱邪避鬼,和气生财啊!

半年多下来,又到了吃西瓜的时节了,白露凭借灵犀耳力和灵犀心机,已经积攒了不少的身家。

虽然现在什么样的西瓜都能随便吃了,可白露最怀念的,还是在孤山的时候,白开水老爹,突然给他带回来的那个西瓜——水淋淋晶莹,凉丝丝的甘甜!而这还只是白开水老爹的戏法之一,虽然老爹经常外出,却总会在罢了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予的甚至经常超出当事人的想象!

白开水老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常言道,小孩待要安,多受饥和寒。”所以白露经常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恨不能把这个叫常言的人,给狠狠地暴打一顿!

很奇怪,白露再怎么样,也都一如既往的喜欢自己的老爹,甚至是仰慕和崇拜!并且也就是因为白开水老爹,经常的给白露带回来一些绝妙的稀罕东西,所以很多小孩都愿意帮衬他,就盼着他老爹回来的时候,自己也能沾点光!

但是俱往矣,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等大家都习惯了白露的乐善好施以后,有人就开始奇怪了:这丑八怪很挣钱,可他的钱呢?也不见这丑八怪买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好像他挣的那些钱,都随手扔了、掉了、没了、消失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参加受过白露恩惠的人,站出来替白露解释了。这里还没说话呢,这人眼圈一红,先有些哽咽了:“我们的白露,这么乐善好施,千金散尽还复来,挣多少是够啊?!”

但是这人真是太高抬白露了,他可真真没这么高尚,在很早以前,白露挣的银子数量,就用手攥不过来,不得不换成金子了。并且这白露也没有扩大经营,更没有去投资一个小店,更没把存到钱庄里面,他只是把钱放在了他认为最安全的一个地方而已。

其实即便白露把他这藏钱的方式说出来,大家也不一定见得就会相信,因为这丑八怪少年把他挣的钱,都藏到自己心里了!其实对于白露来说,在自己心里藏些金银算什么呀,其中还有包裹这些金银的,一根老长老滑溜的火红鸟毛呢!

白露走街串巷,也是有他的目的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不同的人,不同的渠道那里,听到很多不同的消息!

在这些千奇百怪的消息中,白露甚至还听到了有关他的家乡,那天柱山围村的消息!白露之所以断定那无名的小村庄,就是他的故乡围村,是因为在蛮荒半岛上,就只有那一座云海围绕的冲霄天柱山。只要有人说天柱山下的村子,那就是围村无疑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白露得到的都是坏消息,都是噩耗,都是晴天霹雳!

——据说在那个天柱山山谷中,别说是人,就连猪马牛羊都没留下一只;别说是村子了,就是那整个山谷,都给烧成了一片火海了!

听几个人在那里添油加醋的吹嘘说,在那一场冲天大火之中,连那围绕天柱山的云海之上,好像都有什么东西,被烧的兹哇乱叫!

在白露的潜意识里面,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这消息,但是当一个小商队,从孤山山脉回到听涛城的时候,白露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了。因为其中有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脖子上赫然戴着一个黄金项圈,却正是白露的小伙伴,那小胖子的黄金项圈!

白露对这黄金项圈特别的熟悉,虽然他那时候兵不知道这玩意的价值,但是这东西的样子却魂牵梦绕决不会忘。更重要的是,这黄金项圈虽然比较大,可那小胖子的脑袋却更大,白露和小伙伴们试过好几次,把小胖子撸得哭爹喊娘的,可就是摘不下这黄金项圈来,除非是——

就在白露盯着那黄金项圈,触景生情,忘乎所以的紧攥拳头,下意识的往前迈步,这就要干点什么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搭在了白露的肩头上。白露回头一看,却是大通铺里刚来的一个室友,也是他最近重点帮衬的一个古怪汉子。

这威猛彪悍的大汉很是古怪,身手很好反应很快,一双鹰眼好像能洞察人间,其人却又好像不谙世事,真应了那句“啥事也懂,就是不懂人事”的话了。

白露第一次遇见这古怪汉子的时候,这人刚刚在一家不错的饭馆吃完饭,要的很多吃的很好,吃完了一抹嘴也不说结账,爬起来说走就走。这事情人家饭馆能让吗,但是不让又能咋地,在这吃霸王餐的古怪汉子面前,别说三五个人,就是十几个人也不敢靠前!

当初这古怪汉子刚进门的时候,虽然不懂吃饭的规矩,饭馆却给他饭来张口,就是因为他这模样也太吓人了!这人的两条腿,是两条铁腿,齐腰往下,都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层层铁甲之中,铁叶铁刺钢甲钢楞,一点人腿的意思也没有。

与此同时,冰火两重天的是,这古怪汉子的上身,却是一丝不挂!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里,这人不光就这么赤着膀子裸着,还在肩头胸膛穿插盘绕着,几根粗细不同的钢铁锁链,看样子应该就是为了挂住,他穿在腿上的这两条沉重的钢甲吧。

一条大汉钢甲铁链,就已经够古怪,够吓人的了,可更古怪更恐怖的是,在这人一双铁甲的腿弯外侧,两个突出的尖锥顶端,还挂着的那两条菱形铁环的大粗铁链子。这两条铁链子的每个铁环,都棱角分明犀利无比,从脚后跟后面上来,又从腿弯处垂下去,整体长度比他的大长腿还长。

这古怪汉子本身就人高马大,霸气侧漏不怒自威的,再加上他这两条腿的层层铁甲,两根不知做何用处,活动之间哗啦啦哗啦啦直响的大粗铁链子,是个人就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善茬啊。但是你就是再不好惹,这饭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让你随便吃霸王餐啊!

要不是白露出面,饭馆的保镖护院,都要准备动刀了。在这听涛城里面,跟东海国其他地方一样,几乎都没什么治安和巡防,大家都是自己保护自己的。就在大家眼看就要出人命的时候,一个声音及时雨一般的传了过来:“他欠了多少饭钱,我替他出了。”

大家闪目观瞧,不是别人,正是大家传说中,经常急危救难,满身侠情的丑八怪小货郎。虽然白露不经常来这里吃饭,可他在这一片名声在外,所以他这一出面,银子还没出手,饭馆的老板伙计们,却好像已经看到救星了。

白露替钢甲铁链付了饭钱,谁承想这大汉一点都不认生,“妈的,吃完了饭食困!小子,给我找个地方睡觉!”

白露这个郁闷,什么人都见过,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心说你这身无分文的,居然还想又吃又睡?没办法,既然开了头,那就帮人帮到底吧,反正那大通铺也用不了几个大子。

但是再次让白露不可思议的是,就这么个穷困潦倒蛮不讲理的人,跟着他进到“四海客栈”的时候,还一副躲闪的样子,看上去对那一家亲团圆被很是嫌弃。

但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古怪汉子就是再怎么着,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现实了。从此以后,这大汉就赖上白露这饭票了。

好在白露现在也是有底货的人了,所以他也不在乎吃饭多双筷子,再说他就是不想帮衬也不行啊,这古怪汉子每天晚上都等着他吃饭,不吃就盯着他看!白露这几天挺忙,还没来得及跟这人仔细套套近乎,谁知道这人竟然就在这关键时刻,伸出了关键之手。

白露被古怪汉子拉住,耳边紧跟着就传来他那压低了的浑厚声音:“别傻了孩子,别说是你,对这些人,我现在都不是对手, 你上去纯粹找死!走,赶紧跟我走!”

白露猛地回头,看着那沧桑的面孔,不知为什么,一股亲切感怦然爆发,一瞬间竟然泪流满面了,“大叔,我——”

古怪汉子一伸手,轻轻巧巧的把白露抱起来就走,看他的样子,感觉好像比白开水老爹还轻松。

古怪汉子哗啦啦哗啦的开步走,挤出人群后逐渐加速,一直走到城外一个僻静处,这才停下把白露放了下来。

别看这人双腿裹着铁甲,外带两根铁链子负重,一走路哗啦啦直响 ,但是他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并且当这人真走快了以后,那大粗铁链子甩动起来,也就没什么动静了。

古怪汉子跟白露刚刚在石头上坐下,一开口就把白露惊得又直跳了起来——“我知道你小子是孤山的——”

白露“你——”

古怪汉子轻轻一伸手,把跳起来的白露摁下,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也是!”

白露“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也是——”

古怪汉子苦笑一声:“你看看你这张脸,你再回去看看被你咬烂的被子,不让人注意都不行啊!”

白露恍然大悟,他这脸他知道,虽然不是被孤山的战火导致,却也跟那场战争不无关系。而要说到那床被咬烂的团圆被,这就有点私密了——有多少个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这可怜的孩子魂牵梦绕,在睡梦中哭湿了枕头,咬烂了被子。

无依无靠的白露,直到被这人的大手搭上了肩膀,才仿佛再次找到了依靠,找到了亲近之人,流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委屈的泪水。

古怪汉子继续说道:“你叫白露是吧,好名字。我叫铁猛,是镰刀山的,通过这几天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是天柱山那边的吧?”

“镰刀山?镰刀山——”白露在脑子里飞快的搜索,因为这三个字也太耳熟了,以前他肯定听说过,并且还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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