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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皮

柳羿见过最丑的人是京城东角有名的丑屠夫,但丑屠夫是因为要救领导家的小孩被火烧得毁容的,心地特别善良。他还记得年少时和同伴打赌,谁见丑屠夫不哭谁就赢,结果他的同伴见到丑屠夫都吓得哭了,柳羿没哭,因为他看见丑屠夫眼睛里无奈又善良的目光,那时候年少,心里也隐约知道,看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大概知道他是什么人。

眼前这个怪物,头顶只有几根头发,秃着的头皮红肿流出黑色的脓液,脸上布满黑色的印痕,像是杂乱无章的蜘蛛网,两只眼睛泛着狼一样的绿光,盯着柳羿,像是盯着快到嘴的食物。更可怕的是他的身材,全身干瘦如材,似乎身上所有的肉都被什么东西吃掉一样,黑色的衣服根本穿不上,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那怪物还没有走近柳羿身前,柳羿便闻到一股类似粪便一样臭味,柳羿忍不住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捂住鼻子。

那怪物见状,“桀桀桀”地笑了起来,“这次小二那废物说得没错,这次的货果然好看,瞧那一头缎绸般的长发,移到我头上该何等好看,瞧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那身细皮嫩肉,桀桀桀,这次的货我最满意。”

柳羿听这里,大约也猜出什么回事了,“镇上失踪的人都是你所为?你是镇长的儿子?”

柳羿已经退到石室的最边上,他看见那石台上未剥完的人皮,头皮一阵阵发麻,后背溢出了不少汗水。

“没错。”那怪物可能因为见到满意的货物,心情很好道:“你道那些人都去了哪里吗?他们都曾经在这里,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也想离开这里,可最后,他们都没能活着走出去。”

“你把他们都剥皮了?为什么?”柳羿尽量拖延时间,希望李叔能尽快找到这里。

“没错。都被我剥皮了,可是,都没有一件令我满意的,要不就是头发太不柔顺了,要不就是脸太丑,要不就是身上有疤。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疤?”

一双枯掌在柳羿眼前一闪,柳羿本能地向旁边一转,险险避过。那怪物双掌向柳羿后背拍过来,柳羿脚蹬着石壁向上跃开,又避过这一掌。

柳羿招式内功平平常常,手中又无利器,只能靠着灵活的身法躲避着这怪物。

这怪物武功也不算很好,追了柳羿一阵,他没有耐心了,阴狠狠道:“小子,别以为你能逃开我的手掌心,该让你见识下我的绝招了。万蛇朝拜!”

那怪物双手举向上空,喊了一声。

跟着柳羿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石室顶上响起来,柳羿抬眼一看,只见原本光滑的石顶上,爬出无数黑的黄的花的蛇!

柳羿此生最怕蛇!

他感觉到自己头皮一阵阵鸡皮疙瘩,手脚俨然想动也动不了。

被吓的。

吓得脸无血色。

蛇群爬行到柳羿眼前,吐着血红的蛇信子,却是不动了。它们似乎是在等一个命令,一收到命令,便会扑上来,将柳羿啃得尸骨无存。

柳羿这一次比上一次面对黑煞会时,更害怕。

他身体虽然动不了,但脑袋在飞速地旋转,寻找自救的办法。

那怪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柳羿变幻不停的脸色。对于已经把握在掌心的猎物,又是一件令他无比满意的猎物,他觉得自己仁慈了不少,“在临死前,我满足你三个问题,你问吧。”

柳羿刚才骤然见到蛇群,潜意识地害怕。但过了一会他就已经想明白。眼前此怪物只是拿蛇群吓吓他,并不会真的会让蛇咬死他,因为蛇咬人会留下伤痕,刚才那怪物话中透露出,他对人皮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好,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剥人皮?”

“这只有两个问题。”

“你先回答我这两个问题,我再问第三个。”其实柳羿还没有想好第三个问题,他还是尽量拖延时间。

“好,我满足你。”怪物嘶哑的声音在石室里响起“我叫冯云飞,今年三十岁,可你看我像三十岁吗?看我现在,是不是像五六十岁?哈哈哈,造成我现在这副模样的,是我亲爱的父亲大人,前涌镇子民爱戴的镇长大人,冯太古。他就是江湖上失踪了十几年的赫赫有名的‘毒圣’!”

“毒圣?!”柳羿听过这个名字,他娘亲对他坦白他的身世时就说过,如果这天下有谁盗走他亲娘的尸身,毒圣可算是比较有嫌疑的一个,因为毒圣喜欢研究毒物,以前也传闻他盗过中毒死的死尸去研究,然后研究出天下三大奇毒之一,和藤前红齐名的郁金丹,不同的是,藤前红是天生天长的自然之毒,郁金丹却是经过提炼加工合成的人工之毒。柳候爷和柳夫人派了很多人去查访毒圣的下落,可是毒圣像人间消失一样,这么多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谁又能想到,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毒圣竟隐姓埋名在一个小镇,居然还当上了镇长。

“没错,就是你们口中令人交口相称的镇长大人,在位十余年备受子民敬仰和爱戴的镇长大人,他在我身上试毒,把我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说到这里,冯云飞咬牙切齿,恨恨道:“我原本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年轻人!我还与我心爱的小乔妹妹订了亲,如果不是他的毒失败了,我不会毁容,也不会失去我心爱的小乔妹妹。我恨他,我恨他!”

蛇群似乎也感染到主人的满腔怨恨,都仰起头张大嘴巴吐出更长的蛇信子。

“你剥人皮是想恢复容貌?”

“没错!这是我在古书上学到的。我剥了四十五具人皮,把他们身上最满意的部分挑出来缝成一整张,但是,缝出来的结果并不能令我满意。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什么古书?简直是邪书,柳羿心想,如果他今天有命出去,一定要把这邪书毁了,免得再害人。

“小子!”冯云飞哈哈大笑:“你就是苍天送过来的礼物,最完美的礼貌,你放心,你不会感觉到痛苦的,一会我先让小花咬一下你的脚底,你就会昏迷过去,永远不会醒来。到时候,我就会以你的样貌活着,我会让你的皮囊尝尽天下的美女,还有权力!”冯云飞眼里闪着强烈的欲望之色。

他脚边一条小小的花蛇听到主人点它的名字,一下子弹起老高。

柳羿的心一下子抽起来,他真的很怕这种冷冰冰的东西。

“你不问问我的身份,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柳羿强作镇定,想往后缩,已经缩无可缩。

“哈哈,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等我事成之后,毒杀掉整个前涌镇的人,又有谁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那毒圣为什么让你试毒?”

“这是你的第三个问题吗?”冯云飞脸上又浮起憎恨的神色,“我也想知道啊,明明前二十多年,他也是非常疼爱我的,为何,要给我下这么狠的毒呢?为什么,为什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陷入了癫狂,“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子了?!小乔妹妹都不要我了,没关系,那就把小乔妹妹做成人皮,让她一辈子离不开我!而你,我也很快将你剥皮削骨,让你悔不当初!!”

柳羿听得冷汗直冒,对于一个精神有病的怪物来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脱险呢?

“你没问你父亲为什么要用你试毒吗?”柳羿转移冯云飞的注意力,目前他没有办法自救,只能拖延时间等李叔来救。

再一次恨自己没有好好学武。如果他有池霜那样的武艺,眼前这丑陋的怪物,早不被两剑劈死了。

“问了,我怎么没问,他只说,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句话就完了,他倒简单了,我这辈子就毁了,我恨啊!我恨!”

整个石室久久回响着冯云飞带着满腔怨恨的声音。

突然,石室外面响起了三下撞击声,柳羿精神一振,难道是李叔他们找来了?

“什么事?”冯云飞问。

“少爷,这位公子的随从找到府里来了,一口咬定是你捉走了他们公子。”这是客栈里那位小二的声音。

“这么快找来了!好!我把人全部杀了!”冯云飞脸上浮起残忍的笑意,似乎几十条人命对他来说,犹如地下的尘土一样。

不好!柳羿看着冯云飞的神色,就知道,这怪物已经不在乎别人知道失踪的人是他干的了,一来这是地下室,外面的人没证据,二来,也没人找到这里来。

刚刚这怪物还说,换好人皮后就毒杀整个镇的人,这怪物说的是真的。

李叔他们有危险了!

使毒的人比使剑的人更可怕。毒可无色无味,无声无形。他既然是毒圣的儿子,使毒本事应该也很高超。李叔,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冯云飞走了,那蛇群也爬入石顶,藏了起来。

柳羿只盼望有奇迹。

柳羿在石室里转圈,见石桌子上那个剥了半张人皮的台子上有一把小小的匕首,他抓起来,端详半刻,终于举起匕首,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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