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个岔道口，翁雪莲的自行车和一辆摩托车侧面相撞，自行车被撞出五六米远，翁雪莲的头重重地摔在马路上。
等翁雪莲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病房里。
丈夫赵子明和妹妹翁海棠就在跟前。
接到赵子明的电话以后，翁海棠就赶到了医院。
本来，第二天是翁海棠伺候母亲令狐素琴的日子。
令狐素琴听说翁雪莲出车祸以后，除了伤心难过之外，没有想到派兄弟姐妹照顾翁雪莲的事情，如果是翁立义出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指挥若定，把值班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翁海棠提出由她来全程照顾大姐，大姐住多少天，她就照顾多少天，欧阳向前是不会反对的。至于母亲，由其他兄弟姐妹负责伺候。
翁海棠本以为：大姐出事以后，母亲会主动提出不让孩子们伺候她，什么事情都要分轻重缓急吧！眼下，伺候大姐是重中之重，但母亲只字未提这件事情。
当天晚上，翁海棠一直守在手术室的外面，那天晚上，没有人伺候母亲——值班的人应该是翁立礼。翁海棠虽然在医院，但她分身乏术。
为这件事情，令狐素琴好几天不理会翁海棠。
其实，到第二个月，令狐素琴就已经能自由行动，能吃能睡，已经不需要人伺候了。可她一声不吭，孩子们没有办法，只好照常值班。
大家都知道，在翁家，能为令狐素琴值班的人，就只有大姐翁雪莲、二姐翁海棠、翁立仁。
翁秋菊要在家里照顾父亲翁长峰、二弟翁立义和侄子翁国栋，翁立义从不值班，翁立礼值班，令狐素琴是要付护理费的，最糟糕的是，他值班的时候，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夜里面从不留在医院值班。
翁雪莲也意识到，不管什么事情，一旦让母亲粘连上，甩都甩不掉，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母亲出院。
赵子明也是这么想的，岳母大人在医院呆的太久了，绝不能因为她影响老婆职称的评定。
于是，翁雪莲先和大弟翁立仁沟通了一下，两个人达成共识之后，就开始做母亲的思想工作——无休无止的值班，翁立仁早就厌烦了。
只要二弟翁立义和小弟翁立礼不在跟前，母亲的工作还是比较好做的，自己的女儿就在这家医院工作，她不能让女儿为难，况且翁家人以后还要到女儿的医院来看病，令狐素琴在医院里面呆了九个多月，她也确实呆烦了、呆腻了。
关键是孩子们值了九个多月的班，早就一肚子怨言。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令狐素琴终于答应出院。
说出院就出院，翁雪莲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当即给母亲办了出院手续。
翁雪莲、翁海棠和翁立仁终于脱离苦海。
在过去的这九个月多里，这三个人值班最多，最辛苦的、付出最多的是翁雪莲和翁海棠：翁雪莲在医院工作，除了值班，她一有空就要要往母亲的病房跑；翁海棠退休在家，她自然要多值班了。
姐妹俩不但要多值班，还要负责令狐素琴的营养，每次轮到她们俩值班，都要带好吃的给令狐素琴，往事不堪回首，只要翁雪莲和翁海棠想起这九个多月的生活，就会不寒而栗。
当时正是翁海棠家经济上最困难的时期，那一年，一楠已经是大一的学生，欧阳向前的工资收入不高，她家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除去一楠的学费和生活费，翁海棠和欧阳向前每月的生活费只有几百块钱，翁海棠每个星期要值三次班，每次值班不是带红烧子排、就是带鸽子汤，或者乌鸡汤给母亲吃，夫妻俩每天吃蔬菜。加上值班的辛苦，五十岁不到的翁海棠已经有了白头发。
有一天，翁海棠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愣，令狐素琴闲来无事，眼睛落到翁海棠的头发上：“海棠，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这还用问吗？一个星期要往医院跑三次，辛苦不用说，营养又差，头发能不白吗？其实，翁海棠的头发早些日子就白了，令狐素琴没有看到罢了。
翁海棠开始有白头发的时候，欧阳向前就注意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