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平住院这两天,我还是去看了他两次。
解芝莲对我的态度仍如前几天,讨好而小心。我很奇怪她变成这样,又找不到答案。
“你真的打算要这个孩子?”杨胜平住院第三天,我去看他的路上初晓打电话给我。
“嗯。怎么了?公司又没规定怀孕就得走人。”我吐了口气,才不会告诉初晓我其实挺忐忑。
我还没有把怀孕的事上报,我怕会保不住工作。
“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你要这个孩子,那你就对自己负责点儿。”
“知道了。啊!”
我闷闷应了一声,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重物突然落下,重重打在我的肩膀上。手机脱手而出,我被砸得晕头转向跌坐在地半天缓不过神。
耳边是“呼呼”风声,身边时不时有东西落下,我听到尖叫声,看到慌乱的人群在狂风卷成的小旋风边跑过——所幸他们并没有踩到我,不然我会更惨。
缓了十几秒,我终于明白过来:昨天气象预报说本市会有7级大风,我给忘了!
幸好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十来分钟后大地恢复平静,也不是恢复平静,地上的狼籍证明了狂风曾来过。
我肩膀痛得厉害,咬牙撑着爬起来找手机。我受了伤,得打电话叫救护车呀。
还好我找到手机,而手机只是破了屏还能打出去。我赶紧打了救护电话,然后到比较干净的地方等着。
不消五分钟,救护车呼啸着从街过来,却没有理我直接开过去。
“我在这里!”我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接着又是两辆车过去,同样都没有理我。我实在疼得厉害,疼得我快要晕过去。而且我的肩膀出血很厉害,我右上半身都被血浸透。
偏因为突如其来的狂风,此时街了除了我这个倒霉蛋之外没别人,我想找人帮忙求救都不行!
“你没事吧?快上车!”
就在我感觉不能支持要晕过去时,一抹熟悉而好听的、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
然后一双有力的大手扶着我上车。
此时我已经有些迷糊,眼睛虽睁着却看不清,是谁扶我我又是上了什么车,基本无感。
“天啊,你伤得好重!别动,我先给你止血。”声音主人惊呼一声,然后开始给我包扎。
“你们还知道救人啊,从我面前过去三辆车都不停!我要投诉你们!”尽管我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迷糊,可我还是有怨念,半睁着眼睛也不忘记要投诉。
“别说话。这次的狂风让前面的学校出了事故,所以本市的救护车暂时顾不上你。”
我大概听明白了,也就不再说话。
感觉到车开动,我不会莫名死了心也就安了些,闭上眼睛慢慢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拍我的脸:“醒醒,你要保持清醒。”
我“唔”了一声,眼皮子沉得抬不动。
“叶青,你要支持住,可以休息但不能睡着。”
“唔。”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我勉强睁开眼,看了好半天才认出一直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是陈泽!
还有,我坐的也不是救护车,而是辆私家车!
认出他和他的车让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不少。
这一清醒,更是让我看到让我难堪的一幕:我和他坐在后排,我的身体靠在他的身上,他还抓着我的手!
“怎么会是你?你要做什么?”
我努力把手抽出来,同时也尽量把身体摆正。
“你受伤了,我路过看到你。现在送你去医院。别乱动,你肩膀上的伤挺深,我只是暂时给你止血。”
陈泽声音很温柔,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我张张嘴没能说出话,眼睛已经看到他的衣服上沾了好大一片血迹,就好像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一样。
“快到医院了,你休息一下。”陈泽黑眸尽是关心。
我抿抿唇,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可是不一会儿,我又迷糊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把我抱着走,我还是睁不开眼睛。
再然后我感觉被放躺下,受伤的肩膀突然一阵刺痛。
“好痛!”
“忍一下就好,这是打麻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睁开眼看到已换上白大褂的陈泽,还有他身边的其他医生和护士。抿抿唇,我知道这是要给我动手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手术很成功,但因为我被砸伤得很厉害,得住院观察几天。
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给明姐请假。
可我手机碎屏,我压根就背不下明姐号码,怎么找明姐电话号码哟。
想了想,我打电话给初晓——这妮子和我是短号,好记得很。
“什么?你怎么这么倒霉?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来看你。”
初晓知道我受伤进了医院,马上风风火火赶来医院。
被她数落了一通,我拿初晓手机给明姐打电话请假,这得亏初晓有明姐号码。
明姐很好说话,叹了几句“你这段时间真是容易受伤,不过没关系你先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也没说其他的。
“都劝你不要再理那只凤凰,你看看,他住院把霉气都过给你了!孩子没事吧?”初晓一边给给我削苹果,一边皱眉和我说话。
孩子!
这两个字像道雷一样击中我,我居然一直都没有想到过孩子!天啊,我这个妈真是太离谱了!
初晓见我脸色不对,眉头拧得更深:“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吧?哎,你别吓我呀。”
我扯扯唇,不敢看初晓:“应该没事吧,我没感觉到肚子疼,也没有见红。”
“应该?我的天哪,你……赶紧去做个B超啊!”初晓太了解我了,见我这样岂会不明白?顿时语气一变尖声说着——要不是看在我肩膀受伤的份上,可能就会直接动手拉我。
我也不敢怠慢,站起来就走。但起来得有些猛扯到伤口疼得我倒抽口凉气。
这又把初晓给吓着了,又是安慰又是责怪我。
“怎么了?”
这时陈泽进来,见我俩乱成一团赶紧大步过来。
“是你?哦,你来得正好,快给她开个B超单子,检查下她孩子有没有事。”初晓看到陈泽微怔一下,但马上要他开单。
“孩子?”陈泽却语调古怪重复这两个字,并且疑惑目光朝我肚子看来。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又不好发作拉拉初晓道:“他是外科医生,怎么能开这种单,你陪我去妇科。”
初晓拍拍脑袋,扶着我就要走。
“等下。”陈泽叫住我们。
我们站住,他却又不说话,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初晓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没什么。那个,我有句话要和你说。”陈泽转头对初晓如是说。
初晓还真和他到到一边,听他说什么。
我拧眉,我能感觉到陈泽刚才要说的不是这个。算了,管他说什么。这个人真是,对初晓有意思也不急在这个时候吧!
很快初晓回来,我从她脸上看不出端倪,也不想知道陈泽和她说了什么。
做B超时,我心真是慌极了,同时也自责极了:为什么我没能第一时间想到孩子!难道我从内心里抵触这个孩子吗?
“医生,胎儿没事吧?”
“咦,你说你怀孕多久了?”
做B超的医生眼看看屏幕又看看我,神情有些古怪。
“大概一个半月吧。”我算了算例假时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奇怪,我怎么没看到胎儿?不应该呀,再小都应该能看到。”医生说了一句,继续在我肚子上比划。
我脑子却“轰”一声响。
看不到胎儿!难道出事了?不,不应该的,我被砸中的是肩膀不是肚子,而且我确定我没有流血之类的现象。
“真的没有。你例假多久没来?”医生又找了一会儿,仍是没找到胎儿。
我彻底慌了,结结巴巴问医生我孩子是不是出了意外:“医生,先前我被东西落下来砸受伤,我孩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出事了?”
医生再次古怪看了我一眼:“不会的。如果是胎儿出了什么意外,B超能看得出来。你这个根本就是没怀过的迹象。”
我傻了。
没怀过……
可是我明明用试纸试了两次,都是两条杠啊!
“可能是你例假不准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我可以很肯定,你没有怀孕。”
医生再说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只是傻傻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直到医生催我起来回去休息,我才像失了神的木头人一样起来走出B超室。
“怎么样?你这个样子很吓人,你不要吓我。”初晓看到我出来,扶着我关切问我。
她连着问了好几次,我的魂都回不来,直到她掐了我一把我才清醒了些。
“我没有怀孕。”我咧咧嘴,感觉眼睛湿湿的。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天啊。”初晓张大嘴,“你……叶青!”
我最后只听到初晓一声惊叫,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跃入眼的是初晓趴在床边睡着的样子。
我轻轻叹了口气推醒她:“醒醒,现在几点了?”
初晓醒过来,看看表告诉我现在已经半夜三点。我应了一声,理理思绪让她先回去。她却不肯,张罗着要给我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