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先在这里坐坐，如果真的有急事，我帮你打个电话给他。”莫雪还想继续唠叨，攸舞轻声地打断她的话，“我不是来找张先生的，我是来找原进的。”
莫雪的表情先是怔住，然后微显尴尬，最后含笑道：“啊，原来，是找原进的，我还以为你是来找老张谈生意上的事情呢。对了，我以前怎么都没有见到你？原进这孩子都不出去的，也没结交什么朋友啊。”莫雪就奇怪了，六年里外人来得最多的就是攸林了，她还从不知道原进有其他的朋友。
攸舞这回还是微微笑着，也没有回答莫雪的话。
莫雪最后放弃了打探攸舞的念头，她觉得攸舞的来到很突然，没有留下姓名，目的，这让莫雪很纳闷：“你找原进是吧？我带你去吧，他现在可能还在玩游戏，昨天晚上和攸林玩了大半夜，后来攸林就回去了。”
“攸林？”攸舞轻轻地问，应该是攸林了，她想。
“是啊，她是个女孩子，叫楚攸林，是楚廉杰的女儿。”莫雪回道。攸舞又无声了，她不想暴露身份，就只好默默地听别人讲话，以保证自己不乱马脚。
“原进，有人找你来了。”莫雪推开原进的房门，就在这一刹那，时间的脚步被放成了慢镜头。原进缓缓地转过头，攸舞驻在原地，不动，连着乌黑的瞳孔也没有丝毫动静，她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原进。原进的头转过15度，25度……60度，之后再连带着肩膀也转过来。
莫雪把门缓缓打开，原进的脸庞落进攸舞的眼睛里，攸舞的眼睛震住了原进，莫雪手中的门被推得更开了，缓缓地，门向墙壁靠去，现在，原进与攸舞之间没有了遮掩的物体。
看着原进纯真的、一尘不染的眼睛，攸舞的脑海中出现这么几幅画面——“姐姐，我给你糖，好不好啊？没有毒的……”“真的没有毒的……”小男孩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攸舞。
在人流拥挤中她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某个人扯住，她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小男孩，他露出极其天真的容颜对攸舞说：“棒棒糖你一定要吃完啊，这是我第一次送别人糖喔，姐姐拜拜。”
小原进瞬间被迷住了：“原来，你会笑。”男孩突然变得有些口吃，“这条围巾，我洗过了，我怕洗不干净，所以从昨天晚上洗到刚才，昨天的事情我真的想跟你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我昨天那样做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害你那么生气，我……”
原进在心里宣布，这位姐姐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神了，攸林是仙女，这位姐姐是女神。攸舞的全身都在发光。她的头发柔顺不失光泽，额发下的眼睛深邃而靓丽，还有那张小嘴唇，涂上了透明的护唇膏，粉嫩粉嫩的。就算是黑夜，她也将会是最闪亮的一颗夜明珠。
莫雪早已在几时走开了。
“你是谁啊？仙女姐姐。”好久了，没有听到原进说话了，原进稚嫩的声音仿佛是一条在攸舞体内蠕动的虫子，蠕动着她的感觉，以最小的力量捏搓她的心，以最大的杀伤力攻击心脏。他稚嫩的外表让攸舞看了既心疼又无奈。正如莫雪多年来的感情一样。
“我叫……”攸舞顿住。她慢慢地靠近原进，原进对一切美好的新事物都很喜欢，所以现在攸舞陌生的脸孔出现在原进面前，难免会引起原进的好奇心。
“我叫张原进。”张原进自我介绍道：“知道我为什么叫张原进吗？”攸舞摇摇头。
“我姓张，名叫原进。所以我叫张原进。哈哈哈。”张原进大笑着，这一招是攸林教他的，有一天他问攸林，“你为什么叫楚攸林？”攸林回答说，“因为我姓楚，名叫攸林，所以我叫楚攸林，哈哈哈。”
攸舞是彻底服了：“你想一辈子都坐在轮椅、床上吗？”
原进的心里好像有一根弦被触动了，攸舞的问话让他的心敏感地疼起来，一种未来的预兆像风一样在他的眼前轻轻划过，他是个残疾人，第一次，他有了这种自卑的意识。他顿时安静下来，不再像刚才大笑着，他转动着乌黑的瞳孔看攸舞，他认为攸舞接下来还会有话说。
然而，许久，攸舞只是看着原进，并没有再说话。
“我为什么要坐在轮椅、床上？”好不容易被唤醒的人类的知觉又渐渐消散而去了，他莫名地问。
“因为你是残疾人，你的双腿不能行走，你知道你是几时开始残疾的吗？”攸舞的问话听上去很平静，但是仔细地研究，不难发现她的话很阴，听者的眼睛只要认真地看她瞳孔的收缩节奏，然后竖起耳朵听，就会被她带入一种奇怪的境界。
“不知道。”原进的眼睛不再眨巴了，他虽然很害怕攸舞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召唤着他继续跟着攸舞的思想走下去，起先，他是看不到深谷内的光的，他只能听着攸舞的声音，“叮当叮当……”向前摸索走去。
“很久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你是一个阳光的男孩，你行走自如，你一直在疑虑。”攸舞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指着路面行走的人们回头对原进说，“为什么他们可以走，而你不能，你甚至连站都不能站，为什么？”
原进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因为你残疾了。所以，你也想跟别人一样，也能行走自如的对吗？”
原进不作声。他是想的。
“我叫舞，你记住了，我以后还会来找你的。”攸舞撇下一句话，便出去了，留着原进一个人继续眨巴起眼睛无厘头地猜摸攸舞的话。
“喂，你好，我是日柏林公司的董事长，苏雯……”还没等苏雯把后面的话说完整，电话就被别人挂断了，她气不打一处打，她不想放弃，于是又在电话簿上查找到另一个公司电话。
“喂。”客服小姐拿起话筒就说。
“你好，我是苏雯，日柏林公司的董事……”结果不出乎意料，只要她说出有关日柏林公司的话，她的电话就会马上被挂掉。这样的情况令她很不解，她做了什么事，惹到商界人流了？
正当苏雯百思不得其解，卡芯却进来了，她的脸上挂满了抱歉：“对不起，董事长，都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吧。”
“什么是你的错？你没有错啊，只是有人先你一步下手而已，错不在你。”苏雯随便地解释道。
“不。因为这次的官司事情，很多公司都不肯再与我们合作了。现在日柏林，正慢慢地被孤立开来，情势很不妙啊，要是我能早一步的话……”
苏雯用呼吸笑笑：“天下没有后悔药，你如果害怕的话，就离开公司吧。”
“我没有这样想，你知道我不会离开的。”卡芯觉得苏雯的话完全是气话。她打从心底还是有责怪自己的。“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不会离开我？计划赶不上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