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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心灰意冷

秦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清灵山。

五年了,时间越长,他越发觉得所谓修行,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折磨。

故事从五年前说起,彼时的秦重,为老铁匠的师父做了尾七,又告别了青梅竹马的彭芳,背上那柄用了他六年心血铸造而成的玄铁剑,离开了他从小生长了牛头村。刚刚成年的他,总觉得自己大好的青春实在不能浪费在山沟为愚夫愚妇们打铁这种枯燥无味的事情上。天大地大,他想着要出去看一看。

可谁曾想,只因为一壶酒的缘故,他却被清灵山的四长老醉剑人带回了清灵山。

当他脚踏云彩落在清灵山珠峰天柱峰上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么一个洞天福地,洞天福地里面还有这么一群修行的人。

修行究竟怎么个修法,修成能干什么,他说不明白。

但他大概还是知道这些修仙人都有大神通,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我的天,没想到一壶酒,竟然又如此的机缘。”

别提他当时有多开心了,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击的晕晕乎乎的,脑海中全是自己手持巨剑,伏龙降虎,斩妖除魔的景象。

可现实的打击,却又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天下修仙各门派之中,共分为七大门派,清灵山位居其中。这等名门正派,收徒授业自然是慎之又慎的。

按照规矩,但凡是想要拜入清灵山的人,一定要在清灵山两大法宝“乾坤石”和“通灵镜”前走一遭。

乾坤石可以知晓一个人的生平,为的是避免邪魔外道混入其中。

通灵镜则可以判定一个人天分的高低,为的是分辨入山者究竟是不是可造之材。

秦重的身世自然是清白得很,少失怙恃,是村头的老铁匠收养了他,又教给了他打铁谋生的手艺。可是,当通灵镜上显示他根本就没有修仙的才能的时候,他这才知道方才的幻想和期望,是多么的可笑和遥不可及。

“我醉剑人门下没有一个弟子,我才不管什么乾坤石和通灵镜,从今往后,这个小子,就是我的弟子。”醉剑人永远是醉醺醺的模样,可是说起话来,却又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他的师兄弟们听到这话,顿时就七嘴八舌了起来。

二长老御风第一个开口:“四师弟,你这么做,于规矩不合。”

三长老虚谷也劝说他,“四师弟,收徒之事,慎之又慎,可别意气用事。”

而五长老星悦更是善解人意,“四师兄,我也是去年才开始授徒的,门下有几个孩子,天分极高,你要是想要收徒,大可在他们几个中间挑选。”她看着态度坚决的醉剑人,甚至咬了咬牙,“四师兄,灵英怎样,她本就是你救下来了,而且她的天分就同你一样高,你真要愿意收徒,我将她给你,让她继承你的衣钵,如何?”

可醉剑人看着七嘴八舌的师兄师妹们,却是如何也不松口。一口咬定,他的徒弟,必须是只能是秦重。

争执当中,清灵山的掌教,那个一直沉没寡言,脸上似乎浓郁着满满忧伤的大师兄孤鸿子开口了。

“既然四师弟认定的事,自然是不会错,就依他所言吧。”

有了他的肯定,自然也没人有异议。

不过秦重心中却也奇怪,看样子,自己这个成日里醉意醺醺的师父在山上尽然有如此地位,连掌教都让着他。所谓上头有人好办事,自己作为地位尊崇的四长老醉剑人的唯一弟子,这以后在清灵山上还不是如鱼得水。

在当时得到掌教认可之后,醉剑人就带着秦重,驾着云,回到了他的住处——日现峰。

到达日现峰的时候,秦重先是吃了一惊,偌大的日现峰,几间房屋,倒的倒,塌的塌,竟只有两三间房子勉强能够住人。

这也难怪,他师父醉剑人这么邋遢模样,房子又能如何呢?

两人落地,醉剑人却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去展示作为徒弟该有的优秀品质,没让他去烧水做饭,也没人他去打扫房间,而是将他在日现峰最东侧那块突出的岩石上面。他让秦重坐下之后,自己拿出别在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就将葫芦丢给秦重。

“咱们爷俩也是有缘,不过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从今以后,你要听话,好好修炼。行了,我也不要你做什么,今天你就赔我好好的喝一场酒,就当做是孝敬我了。”

彼时的秦重也没有多想,当然,他不能也不敢拒绝。

那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酒量会那么好。

那一天,那个葫芦里面的酒,又像是饮之不尽用之不竭。

总而言之,两个人从头天日中时分一直喝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直到这个时候,秦重这才终于支撑不住,昏昏睡去。

这一觉,他整整睡了一个月,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星悦所在的神女峰,而自己的师父早已不知道了去向。

那天他一醒来,首先就开口询问一直照料自己的岳灵英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中午,四师伯扛着你到了神女峰,后来就找到师父,两人避开我们所有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后来,四师伯就走了。”

因为听到他醒来而急急忙忙赶来的星悦,则将事情粗略说完全了,“四师兄已经云游去了,他临走的时候,将你交给我了,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学艺。”

那一刻,他终于当日醉剑人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的意思了,这么说来,就是他没有时间传授自己。只不过醉剑人还说了,陪他喝一场酒,就当着孝敬他了。这好像也是话中有话,好像是从今往后,两人再也不能相见了一般。

还好,星悦还是按照醉剑人的吩咐教导他,因为这个缘故,他同星悦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却有师徒之实。也因为这个,他本来是日现峰的弟子,到了这里,却被神女峰的弟子私底下叫他小师弟。

不觉,已经在清灵山上待了五年。

五年之间,学到得东西是越来越多,见识自然也有的。比如说他知道天下修仙总共有七大门派,分在各处。而每一派又有每一派的标志,而这个标志,就是每一门派的装束。

按照各派实力的强弱,每一派衣服的颜色,是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来排序的。这也是为什么清灵山上的众人为何一直穿紫衫的缘故,当然,这也说明了清灵山的实力,在天下修仙七派中,排在最末。

见识倒是有了些,可他的修为,整整五年时间,竟然是毫无进步。

从拜入醉剑人门下的那一刻,秦重就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必定不会顺畅。毕竟通灵镜已经告诉了他,他毫无天分可言。

先天不足,那就要考后天来补了。

从他十二岁那年起,他那个过世的铁匠师父就给了他一块铁,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中得到的,叫他仔细敲打。那块铁有专门的名字,叫做玄铁。而在他当铁匠的那六年里,只要有时间,他就一定会烧红玄铁,反复敲打,终于去芜存菁,百炼成钢。

那段乡村生活,教给了他很多东西。不管是从老铁匠哪里学来的仁爱,还是同贩夫走卒打交道时候学会的市侩,而对于修行而言,他坚定的认为,对他最有益处的,便是不断锤炼这块玄铁的过程中所获得的坚持,耐心。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的无情,整整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他在修行上却是毫无进益,是的,丝毫进益都没有。五年来,无论他多么的刻苦,无论他多么的努力,可换来的都是徒劳,而星悦门下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修为上都是不停进益。

可真是相形见绌!

可以这么说,他现在是天下间实力最小的清灵山众弟子中实力最小的一个。

就连鸭子这么蠢笨的东西,都会嘲笑鸭群中的那只最蠢笨的鸭子,何况是人呢?虽然师兄师姐们未必是出自真心的嘲讽,可是对于一直都毫无进益的他而言,就算是玩笑,也是深深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也因为这个缘故,去年他就从神女峰搬了回来,一个人回到了日现峰。

随着修行时间的不断增长,他内心里的失望和愤懑也不停的滋长。

谁他娘的说勤就一定能补拙?谁有他娘的说天道酬勤?

他已经认命了,修行他真的不适合。可他那个师父真的只是个挂名的师父,形影无踪,同他讲自己要下山怕是不可能的,眼下也只能同五师叔星悦商量一下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虽然去意已决,但是在没有说明之前,他依旧还保持着每天天一亮就来练功的习惯,虽然依旧是毫无进展。

当清晨的红日穿过天边的薄雾的时候,他也完成了早课。他睁开了眼,也没有时间欣赏此时的美景,心里只有日复一日不断积累的失望,他越来越觉得要赶紧同星悦说一下自己下山的事情了。

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师弟,秦师弟……”

岳灵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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