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不够好,得不到你的主动,所以我想要我加倍的好,让你可以看到我,记得我,哪怕最后不是我。——许闲月
第二天是愚人节,星期一,按例举行升旗仪式。
许闲月从教室后门出来,看见了站在前门的宋朝生。
换做平常,许闲月会欢喜得不得了,可接二连天的发生了太多事,心情一起一落,搅得许闲月心神不宁。昨晚更是没睡好,弄得她打了一个早上的瞌睡。
许闲月没有给宋朝生好脸色,也不想去观察他的表情,觉得心烦。
宋朝生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看着许闲月从三班旁的楼梯道下楼,脚步在原地移了移。
许闲月小心的往后一瞟,自嘲的低声轻哼,她太高看自己了。
宋朝生没有跟上来。
许闲月输了。
既然是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
整个升旗仪式,许闲月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有同学和她搭话,她不怎么搭理。也就只有白紫薇,许闲月会耐着性子应她。
白紫薇问起缘由,她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想了许久,才从嘴里憋出话来,“我不打算喜欢他了。”许闲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努力的从嘴角挤出一个微笑,顺便瞄一眼宋朝生。
宋朝生看着许闲月,眼里含有一瞬的温情,很快被冲淡了。
许闲月看不出,一味地发泄着怨气,看向宋朝生的眼里装满了委屈和不满。她长这么大从没低声下气过,更不会委曲求全。
许闲月暗自下定决心。
宋朝生,她不要了。
日子一天天的回归平静,宋朝生再没从许闲月眼里读出喜欢。
宋朝生起初有些不适,不过区区不适没有持续多久。在他的脸上,三分淡定,七分从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仿佛许闲月只是短暂的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
宋朝生依旧高高在上,对谁都冷若冰霜。
四月芳菲尽,二诊敲响警钟。
宋朝生去了一考场,许闲月去了三考场。
两人擦肩而过却视若无睹。
没有谁愿意跨越那条鸿沟。
二诊成绩出来那天,天空阴沉沉的。
许闲月面如死水的站在红榜面前,看着宋朝生的名字发愣。
宋朝生冲进了全校前十。讽刺的是许闲月掉出了红榜。
高三有史以来,第一次红榜的前五十没有许闲月的名字。
许闲月盯着宋朝生的名字,心里为他高兴,又忍不住钻心的疼。
她希望他好,难过的只是不能和他一块分享这份喜悦。
晚自习放学,许闲月压着一口气从三班旁的楼梯道下楼,冲出校门,急匆匆的走到公交站,生怕多停留片刻。
宋朝生是看到许闲月的。一打铃,他两几乎同时出教室。
宋朝生看着她的背影匆匆的消失在拐角。
他轻叹,面色波澜不惊,步履沉重的从自己班级旁边的楼梯道下楼。
白紫薇在楼梯道拦下他,语气怪里怪气的,“恭喜啊,宋大才子。”
宋朝生的步子没有停,“谢谢。”
白紫薇恼火,“操,关我屁事,都别要了呗。”
宋朝生听见了,心里掀起片刻惊涛骇浪,脚下步子加快了。
许闲月站在公交车站,像丢了魂似的。431路公交车在她面前驶过,她视而不见,没有上车。
许闲月看不起自己。
她不好受,她过得压抑,她想要他。
寂寥的夜色,凉风习习。
宋朝生形单影只的出现在街对面,许闲月一眼将他辨认出,高高大大的,威武挺拔,放在人群中是那么的亮眼。
许闲月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拉下脸皮跟了上去。
宋朝生走在前面,许闲月跟在后面,隔着一段适当的距离。
很多次都是这样,许闲月挣扎着为宋朝生低了头。
爱情从来都不是平等的,一个人需要花多少幸运才能同时拥有爱与被爱。
许闲月选择了做爱的一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无可奈何,只因对方是宋朝生,那个让她一眼就心动的少年郎。
宋朝生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在众多追求他的女孩中,许闲月是最特别的一个。他不能说对她没有好感,只是好感不够多,若即若离的感受让这份好感深埋在了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多少次,宋朝生知道许闲月在身后,可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愚人节那天,陈梦雪向他告白了。
他听过无数次告白。那句“我喜欢你”变得廉价。
走到岔路口,宋朝生还是没有回头。
同样,许闲月没有喊住他,她在等他回头。
宋朝生想过回头,可他害怕,害怕许闲月和她们一样,会对他说“我喜欢你”。
在他心里,这句话被他判了死刑。
许闲月站在岔路口哭了,泪水悄无声息的夺眶而出。她蹲在原地,埋首,泣不成声。
宋朝生在对街,站在一堵墙的后面,淡定的面庞露出点点担忧。
他的手扬在半空,手指微微的动弹几下。
宋朝生终归没有上前,躲在墙角看着许闲月。
许闲月低着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走了。
晚上,许闲月做梦都在哭。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许闲月的眼睛红肿着。罗女士不知所措的安慰女儿,“一次没考好不算什么,我家乖乖在我心里是最棒的。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六十六名挺好的,六六大顺,我们就当为下次谋个好彩头。你放心,礼物妈妈照样买。我女儿读书这么辛苦,不得好好犒劳一下。”
罗女士越这么说,许闲月越愧疚,明明是她一心二用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许闲月越这么想,心里越难受,哭得稀里哗啦的。
罗女士担心女儿,帮她请了一天假。
这一天,许闲月没有去学校。
白紫薇路过宋朝生的时候,故意大声的说给他听了。
宋朝生顿了顿,眯了眯眼,嘴角动了动,最终神色平静的走回了教室。
课上,宋朝生走神了。面对物理老师的提问,他窘迫的垂下头,摇了摇头。
宋朝生物理不好,这是他第一次走神,因为许闲月。
许闲月去游乐场玩了一天,玩得不亦乐乎,中途碰到了林萧煜。
林萧煜带着室友出来玩,玩到过山车,问许闲月要不要一起,许闲月和罗女士打了声招呼,答应了。
许闲月恐高。车子转到最高处,许闲月“啊”的叫出了声,一半害怕一半发泄着进来的不爽。
林萧煜担忧的握住许闲月的手,紧紧的握着。
大手包裹着小手,一股暖流流淌进许闲月的心脏。
许闲月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神色放松了许多。
原来被人安稳的握着是那么的幸福。
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清隽的容貌,温柔的举止,谈吐文雅,气宇不凡。
许闲月看出了神,她居然在拿他和宋朝生比较。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许闲月神经兮兮的缩回手,眼里闪烁着微光。
林萧煜尴尬的笑了笑,摸着后脖颈,抿了抿嘴。
玩了过山车,林萧煜又带着许闲月玩了些不那么刺激的项目。只要是许闲月稍稍看得久的东西,这个久是几秒的久,他都买下来送给她。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林萧煜的那点小心思,他的室友看得一清二楚。
和许闲月道别时,有一个室友话里有话的说道,“小学妹,好好加油,林狗可是在大学等着你了。”
许闲月没往那方面想,自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反而使她觉悟了。
她要好好学习,她要和宋朝生考同一所大学。
当天晚上,许闲月去上了晚自习,她是为宋朝生去的。
在她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是重新振作起来的精气神。
宋朝生一晚下课会去上厕所,许闲月对他的作息早已了然于心。
许闲月拿着蓝色的水杯站在饮水机那里等他。
宋朝生从厕所出来,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许闲月身上。
他不自知,她小只的身影刻在了他的心间。
他的心里给她留了一席之地。只是他习惯了,习惯了面无表情,习惯了理所当然的无所谓。
宋朝生拿起阳台上放置的蓝色杯子,和她杯子的颜色一样。他忘了,他当时换杯子是以怎样的心情。
“宋朝生。”许闲月先开的口。
她的声音如山间的泉水,干净,动听,很有辨识度。
宋朝生接水的动作停了,偏头看着她,眼里的冰山顷刻融化。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是他们。
“宋朝生,恭贺你,我会向你学习的,一起加油。”
许闲月微笑着,眼里像是有无数颗星星,闪闪发光,照亮了宋朝生的双眸。
宋朝生忘了言语,回之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你笑起来来真好看。”许闲月说完这句话,捧着脸害羞的跑了。
宋朝生看着她放在饮水机台上的蓝色水杯,他笑了,绵延不绝。
冷战以许闲月的退步告终,日子回归正常。
别人眉来眼去,我只看你一眼,这一眼饱含了我的万种风情。
宋朝生开始晚间跑步,他戴上耳机,不去听任何女生的叫唤。他知道,有一个女生,始终陪着他,漫漫长夜,陪着他一路奔跑,无声胜有声,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许闲月不知道宋朝生的余光里都是她。
……
三诊前夕,放学路上,在岔路口,许闲月和宋朝生互道了一声“加油”,两个人相视一笑,没有多余的言语。
睡觉前,许闲月在日记本中写道,
To宋朝生,
我想我不够好,得不到你的主动,所以我想要我加倍的好,让你可以看到我,记得我,哪怕最后不是我。
2019.5.20
许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