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流云无痕衣”滑落，洛白城在尸堆里走着，时不时地叹口气。
原本就不觉得能从一帮山贼身上收获什么，可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穷，身上就只带着一些干粮、碎钱与凡铁武器。
钱可以用来购买物资，武器拿来给莫灵汐练手，剩下的衣物和各类望风跑路用的小玩意就完全没有价值了，收到耳环里都是浪费空间。
洛白城颇为嫌弃地看着手中那几把缺口的砍刀与锈迹斑斑的弓弩，总有种捡破烂的感觉。
至于旁边那几个金块，洛白城看都不用看都知道是假的，能有这么大手笔还用得着出来抢劫？
这帮人是来打家劫舍的，又不是出来购物，带那么多钱干什么，真正值钱的东西一般都放在家里。
现在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自然也无从知晓他们的老巢位置，不过即便知道了，洛白城也没打算去搜刮就是了。
普通人攒最多的只有凡物，对自己起不到任何帮助，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所以他之前才干脆利落地杀掉了黑小虎，因为连交涉的价值都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选择了动手，不收获点东西的话洛白城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就好像免费劳动了一样。
他看着平齐躺在地面的黑小虎与黑心虎，这爷俩的尸体被他放在了一块，一家人还是要整整齐齐。
洛白城俯下身子，在黑心虎的衣襟与腰间处摸了摸，摸出一本《虎啸功》与几颗丹药。
他将丹药刮下些粉末，凑到鼻尖嗅了嗅，感受着微苦的生命气息，应该是恢复用的丹药，效果很一般。
他将这几枚丹药收入耳环，与张天那夺来的修体丹放置在一起，这些之后可以给莫灵汐凑合着用，再不济也可以用来卖钱。
随后洛白城翻开了那本《虎啸功》，粗略地扫了两眼，深吸一口气，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怎么评价……
这玩意可能用来当厕纸都嫌硬。
这是一本十分典型的低级野门功法，引言吹得天花乱坠，内容写得花里胡哨，但只要练了就知道，这门功法比起实用性，更注重于威势。
如果拿这个去跟一些宗门子弟捉对厮杀，要不了三息便会暴露弊端，因为里面只讲了如何将力量显化，却完全没讲力量运用。
说白了，练了与不练没什么差别，可能就只是在出招的时候会多出一些老虎的特效，还是一捅就破的纸老虎，也难怪之前自己赢得那么轻松。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低境的野修本身就没多少力量，与其追求威力，不如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好占取先机，只要对手怂了，那便是自己胜了。
但还是没有价值……
洛白城叹了口气，握书的指尖轻轻一搓，升腾的白色焰流瞬间将其化为灰烬，毕竟这玩意自己也能写出来，效果只会更好。
他目光接着转向黑小虎，这家伙之前从他老爹身上偷偷摸摸地顺走了什么，想向自己献宝来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洛白城扳开黑小虎的手腕，看见他手中所握之物，表情微微一愣。
一块……破碎的黑色石玺。
洛白城摩挲着上面古朴的纹络，朝里面注入了一丝源气，却触碰到了一股禁制，反弹的力道让他眉头微微一皱。
这玩意的材质和自己的本源器很是相似，似玉似瓷，看样子也有一些年份了，不知道封锁着什么，并且不完整……
不过能被黑小虎当宝贝来换命，肯定有其不凡之处，但洛白城并不认为他真知道些什么，否则拿去献给名门望族，随便得到点赏赐，也不至于在这儿当个小小山贼。
反正现在人也被杀了，这块石玺的来历与秘密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总之先收着吧，等有时间再慢慢观察。
洛白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着地面两具尸体，犹豫着要不要砍下他们的头颅。
像这种占山为王的山贼一般都背着悬赏，拿到附近的村庄里兴许可以换取一笔物资。
但洛白城仔细一想，似乎也没啥好换的，万一有残党的话，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想想也就算了。
洛白城从耳环里拿出葫芦，洗去手上的血迹，对着马车方向叫道：
“莫灵汐，过来一下。”
莫灵汐从马车后探出头来，双手捂住口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随后便怯生生地缩了回去。
这场景看着有些好笑，洛白城仍是板着脸道：“快过来！”
莫灵汐从马车后走出，像怕生的小动物一样，侧着身子一步一步挪到洛白城身前，眼睛只睁开了一个小缝，睫毛不断颤抖。
洛白城强忍着笑意，随手递了把刀给她，严肃道：“为师教你的第二课，补刀。”
“去，把他们的脖子、脑袋、心脏位置戳几个窟窿出来。”
莫灵汐瞪大眼睛，哀声道：“啊？”
洛白城挑眉道：“下不去手？”
“唔……”
莫灵汐捂着嘴巴摇了摇头，朝尸堆瞅了一眼，正好对上一只眼睛睁得老大的尸体，吓得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她平日里在客栈里没少听说山贼的传闻，对这帮无恶不作的人自然是生不起同情，不过现在这幅血腥的景象还是让她十分难受。
残肢断臂，开膛破肚，人首分离，脑浆崩裂……仅仅是瞅了一眼便让莫灵汐脸色煞白，低头道：
“但是……太恶心了。”
如果之前杀吕岩时，她是对剥夺生命感到难受的话，那现在便纯粹是感到抵触。
这帮人已经死了，自己却还要去破坏他们的尸体。
洛白城笑道：“你还指望尸体能多好看不成？习惯了都一样。”
莫灵汐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幽怨，紧紧地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她认为洛白城明明可以让这些人死得不这么难看，现在这幅地狱景象就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但师命不可违，洛白城对于衣食住行都很随便，唯独关于修行心性方面的事很认真，这点从之前吕岩那件事便能看出来。
莫灵汐强忍着反胃，不情不愿地握住了那把刀，慢慢朝尸堆走去，不断自我安慰着：
“早做完早出发，下午可以购买厨具，再洗个澡，最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过事后真的睡得着吗？哪怕睡着了也会做噩梦吧……
莫灵汐有些悲哀地想到，对自己以后是否还能处理肉类表示怀疑。
“等会。”洛白城在她身后叫道。
莫灵汐以为洛白城改变想法了，目带期盼地转过头去，却看见洛白城把身上的“流云无痕衣”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洛白城笑道：“小心溅血，你这裙子到时候可不好洗。”
莫灵汐愤愤看了他一眼，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那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她抬起手中的刀，心一横，眼一闭，咬牙捅了下去。
“噗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