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老米让我跟他们互相认识一下,他自己从一个床头柜中,拿出了一个方形的迷彩布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老米将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抖了出来,地面上顿时洒满各种各样的物品。
见我们相互介绍完,老米把我叫过来,跟着他一样一样的认识,是什么,叫什么,什么用途,该摆在那。每一样都有它自己该有的位置和模样。
老米只是全给我过了一遍,还没要求我立刻全都记住。
刚将包重新装好,外面传来一个班长的喊话:“五分钟后,新来的那批兵,楼道集合。”坐在床上的老米,听到后,抬头跟我说:“自己看着时间,到点就出去,估计带你们吃饭去。”
“是,班长。”我回道。
然后我就和另外两个新兵,拿着小凳,安静的坐在屋里。我和他两还不熟,班长又在屋里,不好交流什么,对我而言,空气中弥漫的是极度尴尬的氛围,就只能希望时间刚快过去。
等估摸着时间到了,我就向班长说到:“班长那我先去了。”
“嗯,去吧。”老米头都没抬,继续玩着手机回道。
听完老米说的,我果断把小凳叠好塞入床头,然后出屋。楼梯口已经站定一位下士班长,丁斌正在和他说话,李明、金俊和陶谦也从各自的屋里出来了,那位下士班长看见我们都到齐了,开口道:“从前往后,按大小个,排成一列,跟我走。“
前往食堂的路上,我们知道了下士姓刘,刘班长是二排七班长。来到食堂,我们五人坐在一张桌旁,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个被盖住的大盆,刘班长从一旁拿来几个小菜,摆在桌上,掀开盖子说:“吃吧,‘上车饺子下车面’,你们来的晚,炊事班就简单的煮了点面。”
我和陶谦吃的快,完事后,其他三人还在埋头苦干。
我向刘班长问道:“班长,厕所在哪?我想上个厕所。”刘班长听完说:“跟我来吧,正好我也想上个厕所。“我跟着刘班长走出食堂,出门左转,往黑暗处走了一段,来到一个土埂上,下方是一段排水沟。
抬头看着天空,幽静的夜色中,是以往从未见过的星空,仙后和大熊高悬在头顶之上,小熊的桂冠也不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往后的数百日夜中,陪我守卫在这山坳里,只有它们始终不变。
方便过后,来到屋外,刘班长掏出烟盒,问我:“抽烟不?”
我回道:“我不会抽烟,班长。”
“不会抽烟好啊,免得以后因为‘烟’这事遭罪”
刘班长点上一根后,边抽边开始和我唠起了嗑。
没过一会儿,屋里几个也都收拾好走了出来。
李明问道:“班长,还有什么要做的嘛?”
“碗都洗完放好了吗?”刘班长问道。
“都完事了,班长。”李明回到。
“行,等我把烟抽完,就带你们回去。”
伴着悠悠虫鸣声,一直紧绷的感觉,在此时难得的放松了下来,我们几个互相唠了唠。得知都分在了不同的班,我在一排一班,李明在二排七班,丁斌在一排二班,金俊在二排六班,陶谦在二排八班。
没多久抽完烟的刘班长,进屋把灯关掉、门锁好之后,站在台阶上,让我们把队列好。见我们列队完毕,刘班长来到我们左手侧,下口令:“齐步~走!”我们跟着口令僵直的一步一步走向营房。
新兵训练的三个月中,我们其实无时无刻都在训练或被训练着,哪怕正式下连后,最开始的两三个月,仍是和老兵们仿佛处在两个阶层一样,我们还是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还是在练着和新兵营差不多的东西,但又多了自己兵种的特有技能。
来到楼房前,刘班长下令:“解散。”顿时,我们就放松了,这时才感觉自己又会走路了。
各回各屋后,仍在床上玩着手机老米看见我回来了,放下手机,还没等我说话。老米对之前先来的两个新兵说道:“你俩帮李贤把被子在地上抻平,我去借个卷尺。”老米说完就出了门,趁这个间隙,我和那两个兄弟,再次互相熟悉了一下,一个是金阮,内蒙赤峰人,另一个是魏桓,黑龙江嫩江人。看着床上的被子被平整的铺在地上,我问道:“这是干什么?”金阮比较爱说一点,回道:“等会儿班长会给你画线,之后要按着线,把被子给压好,才能把被叠成型。你没来这几天我和老魏就一直就在干这活。”
“这玩意要整的这么麻烦嘛?那以后天天早上叠被不都得在地上才能整好?哪来的这么大的地方?”
“走廊、楼梯平台、俱乐部、实在没地、厕所也行。”
听完之后,我默默无语。正式训练后,每天早上五点(正常起床哨在六点)我就和一众兄弟们会晤在这三层小楼的各个地方,虽然一直到两年后退伍,这被子也没叠明白,但令人开心的是被子从没被扔进过厕所、没被撇去楼下、没被在内务检查中给抻掉。
不多时,老米拿着卷尺回到屋里,拿着水笔先是横着在上下两边,各画了三个短线,这就是“豆腐块“的侧边线,然后让我拿出背包绳,和金阮一人一边对着线,拉紧抻直,嘴上还嘱咐道:“一定抻直溜了,不然以后你被子叠出来也是歪的。”闻言,我自是不敢分神,紧紧的盯着背包绳,手也拽地死死地,生怕有一点松导致老米画歪了。
老米画完后,仍是让我俩拽好背包绳,他沿着背包绳,将被子叠了一半,然后先用膝盖从头到尾,压实了一遍,又用手一点一点掐回去一遍,三条画的线皆是如此重复了三次。
之后让我抽出背包绳,老米将被三叠后,把卷尺沿着三叠后地被子量了一边长度,一头一尾的各画了两道线,这就是“豆腐块“的正面线。
这几道线处的内里棉花如果没又压实掐好,“豆腐块”就根本叠不出型。之后的日子里,这床被其实才是每一个新兵投入心血最多的事物。新兵战友之间怎么闹都可以,但如果你要动我的被,不好意思,那我们估计是做不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