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枭雄出了包厢,席暮城才起身走向苏盈雪。
低头看着她血肉模糊的伤口,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是额间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他糟糕的情绪。
她就这么乖乖的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发一言。
手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白色的地板上早就变成了一条血河,鲜艳的红色一片醒目,刺激着眼球。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呼吸一滞。
席暮城蹲下身子,抓着她血淅淅的小手,仔细查看伤口。
血迹太浓厚,根本看不清伤口的情况,他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她擦拭血迹。
苏盈雪转头看他,一张冷冽的俊脸满是认真,带着寒意的眸子多了份温柔,手上的动作更是轻缓,生怕弄疼了她。
他离她这么近,她似乎都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呼吸缠绕,她的鼻尖全是他身上的薄荷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让人莫名的心安。
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他,一时间她竟看的入了神。
连手上的伤口也觉得没那么痛了,也许他就是治愈自己的良药。
席暮城看着她手心里的伤,伤口很深,已经皮开肉绽,能看到皮肤下面的嫩肉,白花花的一片。
“你的伤很严重,必须要去医院处理,我送你过去。”
席暮城抬起头望向她,不曾想她正出神的盯着自己看。
刹那间,四目相对,她水汪汪的眼眸中倒影着自己轮廓分明的脸。
苏盈雪撇开眼,羞红了脸颊,有种被别人撞破小心思的尴尬感。
此刻一只小鹿在她心里横冲直撞。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紧张的氛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席暮城倒不像她表现的那么不自然,脸上的神色不变,语气淡淡的。
“能自己站起来吗?”
刚才看她一张小脸毫无血色,惨白一片。红唇被她紧紧咬着,咬破了皮,渗出点点鲜血。
原本饱满诱人,色泽艳丽的小嘴也变得黯淡无光,失去原有的色彩。
他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必须马上送她去医院处理伤口。
“嗯。”苏盈雪艰难的动了一下身子,带着隐忍的痛意回答。
也许在地上坐得太久的缘故,苏盈雪双腿酸软无力,根本使不上劲儿。
席暮城看她倔强的小脸不肯服输,觉得有些好笑。
突然想起一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概就是来形容她的吧。
席暮城伸出手,一手搂过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腿膝,在她的惊呼声中抱起了她。
“啊——”苏盈雪重心不稳,本能的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别动,不然自己爬着去医院。”席暮城黑着脸警告她。
苏盈雪果然不动了,乖乖的躺在他怀里,像个听话的小媳妇一般。
和他靠得这么近,两人隔着单薄的衣料紧紧挨在一起,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身上的体温在上升,滚烫滚烫的。苏盈雪觉得有些热,小脸像火烧一般,红得滴血。
靠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身体略有些僵硬。
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席暮城把车开的飞快,像疾驰的闪电,呼啸而过。
路边的风景看不清楚,只有路灯闪过的光影映在车窗上。
苏盈雪的手上还绑着他的手帕,只是早已被鲜血染红,脏乱不堪。
途中,席暮城打了一个电话,安排医院的相关事宜。
“路风,准备包扎伤口用的医疗用品,安排一个病房,我马上到医院。”
席暮城凝视前方,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道。
“老大,你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安排手术室?”路风以为席暮城受伤了,着急地开口问道。
“不用,不是我受伤。”
路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老大受伤,不然他肯定会心疼死。
“那是谁受伤了?”他好奇的问。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照办就好。”说完,就果断的挂了电话。
那头的路风当场凌乱了,老大对他是越来越严格了,连问一句话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委屈的想哭,能不能罢工?
他要用实际行动来抵抗大地主的压迫和剥削。
虽然心里对他家老大不满,但还是乖乖去安排他吩咐的事情。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席暮城后脚就来了,还抱着个女人。
他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不是苏盈雪吗?
原来受伤的人是她。
老大一向洁身自好,从不让别人靠近他半分,现在却抱着苏盈雪来看病,莫非两人有什么猫腻?
他暗暗猜想着。
席暮城已经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见路风傻站着一动不动,有些恼怒。
“还不过来帮忙?”
路风一阵郁闷,又平白无故的躺枪。
“老大,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你先抱着她去病房等着,我马上就来。”路风笑嘻嘻的,狡黠的眼神望着苏盈雪。
苏盈雪被这怪异的眼神吓了一跳,打了一个冷颤,头皮一阵发麻。
席暮城抱着她进了病房,避开她的手,把她放到床上。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苏盈雪心里很感激他,每次自己受伤都是他在帮助自己,一次又一次。
虽然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但是却拯救了一个脆弱的自己。
他就像自己的保护神,总是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出现,帮她脱离危险境地。
欠他的越来越多,无法偿还他的恩情,那颗心也忍不住向他靠近,企图依赖他。
席暮城坐在沙发上,身上的黑色衬衫有些褶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他悠悠地吐出这句话。
苏盈雪嘴角一抽,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却没有反驳。
路风推着医用小推车进来,看了看两人,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我说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就这么喜欢往医院跑是吧?”路风走到床边,看着她血淅淅的伤口责备道。
这不是老大的手帕吗?
果然,两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路风把手帕解下来,放到一边,用棉签蘸着清水清理血迹,手上的动作很轻,怕碰到她的伤口。
“手伤得很严重,脚也受伤了吗?”
“脚没受伤。”苏盈雪如实回答。
路风不解,“只是手受伤了而已,怎么连路都不能走了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接到了来自他家老大投来的冰冷眼神,好吓人。
好吧,就当他是在放屁。
清理好伤口,路风才看清楚伤口的情况,肉里还有残留的玻璃残渣,必须要夹出来才行。
“里面有好多玻璃渣子,必须要弄出来才行,你忍着点痛,我尽量动作快点。”
苏盈雪点点头,认真地配合路风的指示。
他拿着镊子,把嵌在肉里的残渣拔出,动作麻利。
苏盈雪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手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痛,火辣辣的疼。
额头出了汗,后背也一片湿润。
“好了,没有了,你还真是坚强,痛都不喊一声出来。”
“我都痛麻木了,哪有力气喊啊。”苏盈雪开玩笑地说。
路风用酒精帮她消了毒,撒上药粉,给她包扎伤口。
“女孩子的手很重要,以后可要好好保护,那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对她说。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很好,手包扎得很漂亮。
“知道了,谢谢你,路风。”
苏盈雪对他甜美一笑,“你的手艺不错,包得很漂亮。”
“那当然,这方面我是行家。”听到有人夸他,一脸得意,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夸你两句别当真,人家只是为了感谢你而已。”席暮城冷不丁地泼了一盆凉水。
“老大,你就会打击我的自信心,就不能对我好点吗?”路风委屈地控诉。
“我是为了让你变得更优秀,骄傲使人落后的道理你不懂?”
路风不说话了,谁能像他一样,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我去给她开点消炎药,预防伤口发炎。”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苏盈雪觉得路风特别搞笑,每次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有点可怜。
“酒吧那种地方别去了,不适合女孩子工作。”席暮城看着她,严肃地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今天还是我第一天上班。”苏盈雪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难以预料的事情很多,酒吧这种混乱的地方更不可能太平,你一个女孩子遇到事情怎么解决?”
“我……”苏盈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找份正经儿的工作,脚踏实地的,不好?”席暮城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语气清冷。
“我知道,但是酒吧的薪水很高,我不想错过。”
“你就这么缺钱?”席暮城有些气愤。
苏盈雪确实很缺钱,不过这话她不会说出来,让自己难堪。
她认真道:“在曲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消费高的离谱。普通的薪水根本不能养活我自己,吃饭睡觉都成问题。”
“一次我能帮你,并不代表每次你都能这么幸运。如果出了什么事,吃亏的永远是女人,你应该对自己负责。”
听到席暮城的话,苏盈雪却笑了,笑得格外开心,“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说的是事实,我只是给你一个忠告。”席暮城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平静地说。
“这是你的事,别人也只能提提意见,听不听,由你自己决定。”
苏盈雪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他本就不是话多之人,却跟自己说了这么多。
“我暂且认为你是在关心我,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里。”
她清澈透亮的眼睛望着他,泛着熠熠的星光,把他的模样镌刻在心里,烙上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