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之后,尘烟四散。
本该冲出门去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似乎是把人砸在了里头。
地上遗落的暗器被砸开,似有似无的幽香伴随着尘土形成烟雾扩散到众人周身。
众人并未察觉到香味,只是仍然紧紧盯着那堆废墟,一个个都绷紧了神经,丝毫不敢大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依旧未见到任何动静。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继续警惕着周围。
不多会,他们开始牙齿颤抖,嘴唇发紫。
除了冷之外,一夜辛劳也让他们感到体力不支,昏昏欲睡。
架不住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有人开始往前走,蹲在房屋的旁边。
随后,有人靠在了水缸上。
再然后,有人坐上了板凳。
“簌簌……”
大雪纷飞,将一切装点成了白色。
“噼啪……”
火焰燃烧着,阵阵暖意直叫人头脑昏沉。
幻想中那关乎生死的危机,在时间的流逝中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好想睡觉啊……”
一个时辰过去。
天空放晴,天上飘着朵朵白云。
东边茫茫的天际挂着浅浅的红霞,昏暗的大地逐渐被光束照亮。
李乘风从沉睡中醒来,感觉后脑的位置有点疼。
他“嘶”了一声,摸向疼痛的位置。
没有黏稠的液体,只摸到一个圆润的凸起。
“幸亏只是砸个疙瘩,要是砸开了瓢,以这地方的医疗水平肯定要凉。”
李乘风想着,双手撑地慢慢坐了起来。
让他诧异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
几根烧黑了的柱子不规则的散落在各处,满地碎裂的石块互相堆叠。
对比先前好好的屋子,现在周围只剩下门框和四面半截的土墙。
而它们也被火焰烧得黝黑,不知之前是经历怎样的磨难。
发生了什么?
李乘风捂着后脑勺,怎么也想不起来先前的事情。
沉吟片刻,他站了起来。
踩着地上的废墟,来到烧得黝黑只剩下门框的木门前。
“吱嘎……”
他推开门框。
“咣当!”
门框直接掉在了地上。
李乘风抬眼向外看去,看见地上三三两两或躺或坐的黑衣人。
他们手中拿着弓弩或是带着针尖的竹筒,看起来十分危险。
在这突兀的声音之下,倒也没人睁眼,就像是死了一般。
李乘风心中忐忑,左右看看,拾起一块还算称手的石头,背着手,悄摸摸的走上前来。
就在这时。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举着刀之人鱼贯而入,二话不说,将手中长刀抵在黑衣人的脖颈上。
随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进入院内,快步上前。
看着满地昏迷的黑衣人,他心里既震惊又崇敬。
“徐某来迟,让仙长受惊了!”
他恭恭敬敬的弯腰拜了一礼,将头压的很低,这一拜包涵了万千情绪,使得他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你……?”
李乘风茫然。
面对对方的迷惑行为,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那人闻言,抬起头来,让李乘风看清了他的模样。
眼角上镌刻着皱纹,两鬓有些发白,身材略微臃肿,还有点小肚子。
乍一看,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而那双透着精光的双眼,则是叫人不敢小觑。
“有点印象。”李乘风思索一下,认了出来。
这人是求雨仪式上骂天清泉城的城主——徐汉良。
“在下徐汉良,是清泉城的城主。”以为对方是询问身份,徐汉良自报家门。
说完这句话,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热,羞愧的感觉更加强烈。
“仙长初入清泉遭此劫难,是徐某失职,恳请仙长入府细说,让徐某有机会赔罪……”
在自己管辖的地方让下雨的高人遭此劫难,自己又姗姗来迟,若不是仙长法力高强,降服了这些贼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徐汉良心里很后悔。
与此同时,还觉得很是不安。
自己失职导致高人受此大劫,高人会不心生埋怨?埋怨他是小事,若是因此不肯为土丘降雨,那……
徐汉良越想越忧心,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头渐渐生出了细密的汗水。
听到他这番话,李乘风第一感觉是摸不着头脑。
仔细一想,他又明白过来。
素未谋面的城主来跟自己道歉。
八成……是跟眼前这些黑衣人和自己被烧毁的屋子有关。
“掌柜的一家状况如何?”想到这里,李乘风问道。
自己住的地方一片狼藉,不知他一家人是否也遭遇了不测。
“已经送去医馆,看样子有些头昏,但是并无伤亡,而且徐某着人留下百银,供其修缮房屋,请仙长放心……”徐汉良战战兢兢。
听到这话,李乘风点点头,心里的一丝担忧烟消云散。
自己穿越而来,身无分文也没有熟人接济,在这种窘迫的境况下,是掌柜的指引他去领水,又给他吃住。
食宿之恩,他一直记着,自然也是不希望他们发生意外。
至于请他到城主府上……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
“你早饭可吃过了?”
李乘风抬头看看天。
天空灰蒙蒙的,应该是天亮不久,也正是吃早餐的时候。
是因为有饭可吃,他才会呆在掌柜的家,要是别处没有饭吃,那么他就不换地方。
面对这个问题,徐汉良一愣,脸上流露出疑惑。
他以为仙长会有些微词,又或者责问自己,谁料,不止是没有责问,还语气颇为随和,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这让他颇感奇怪。
“已经用过。”
徐汉良耿直回答,小心观察着李乘风的脸色。
“那你,介不介意再吃点?”
再吃点?
徐汉良思考了一下,小心拒绝,“不、不必了。”
“别客气。”李乘风不甘心。
“没……没客气。”
“一起在府上吃点可好?”绕了一大圈,算是绕到了正题。
李乘风说完这句话,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
“仙、仙长的意思是?”徐汉良好像悟了,可是仙长遭此大劫,真的,真的只用一顿饭就能够赔罪吗?
害怕是自己会错了意,他的内心还是有点惶恐。
思考了一番,斟酌着语句。
“若是仙长不嫌弃,府、府中有只去年捕获的绯翅锦鸡,听闻其肉质鲜嫩无比,配上糯米和嫩笋煮粥,尚且还能入口……不知仙长能否赏脸?”
“自然。”李乘风咽了咽口水。
总算上道了。
“仙长请!”徐汉良大喜。
转过身之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