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立掏出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手机号。
很快，电话被接起。
“沙立先生，有什么事？”张良生熟悉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客套一句，沙立直奔主题：“是这样的，我遇到了点困难，我的银行卡忘在了家里，你可不可以……”
话没讲完，张良生已经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意思，“你现在在哪？”
“天心广场的LV店里。”
“我现在就让人给你送钱过来！”
沙立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他没想到张良生竟然会如此直接，甚至都不问问状况。
自己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张良生这么个有钱还仗义的大老板。
“谢谢张先生，钱我回去之后就还你！”
“你父母有恩于我，钱都是小事，只要你需要，随时联系我。”电话那边传来张良生和蔼的笑声。
挂掉电话，沙立的手微微发着抖，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行了，搞定了，钱一会就送到。”
“说的跟真的一样！”年轻导购全程听到了沙立的电话。
她心里笃定了沙立和李倩二人是骗子，恐刚才这通电话也是他骗术中的一环，是想拖延时间，给自己逃走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随便打个电话就能弄到几十万，有这么有钱的朋友，自己还穿一身的地摊货？”年轻导购小声道。
“小颖！”彭经理喝住年轻导购，对沙立二人道：“先生、女士，是这样的，今天时间确实有些晚了，我们下班时间也快到了，如果你们真的忘带钱没关心，你们可以先回去，改日再来。”
彭经理就是比年轻导购有经验，也更事故圆滑。
她虽心里和年轻导购有差不多的想法，但并不说出口，而是用委婉的方式劝二人离开。
给他们个台阶，若是聪明人自然会顺着台阶下。
“是啊，走吧，别在这儿耽误的我们的时间！”旁边导购附应，对李倩道：“还有你身上的连衣裙赶紧脱下来，穿一会就弄得皱巴巴的，也不知道怎么穿的，我还得打理，麻烦死了……”
“沙立！”李倩被导购的话激得满脸通红，不敢向导购发泄，只能怒视沙立：“没用的东西，我以为你转了性，没想到还是窝囊废一个，区区二十多万都拿不出。”
区区二十多万？
沙立有点无语。
“拿不出钱还跟我说什么补偿我？我特么今天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相信你的话。”李倩气鼓鼓，拿回柜台上她的坏衣服，朝换衣间去，“穷屌丝就是穷屌丝！”
“我说了等一会，钱马上就到！”沙立挡在李倩前面。
他现在确实很讨厌李倩，不想看到她，但是既然说了给她补偿，就得遵守诺言。
而且，被这么多导购羞辱，这场子怎么也得找回来。
“要丢人，你自己留下来继续丢，我还没你那么脸皮厚，也没你那么不要脸。”
“请问，你们谁是沙立？”
忽然地，一阵不合时宜的女声响起。
店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身材高挑，肤白胜雪，眉黛如画，一身简单白T和浅色牛仔裤的装束，穿出了明星的气势，隐约中还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你找我？”沙立不确定地反问。
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个人。
“你是沙立？”女子子看向沙立问。
沙立点点头，正要想问，彭经理从柜台后边走了出来，一脸谄笑地朝女子走去：“张小姐，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儿！”女子回彭经理一个简单的笑。
“哦！”彭经理点头，站到女子身边一脸谄媚的笑，“正好，今天刚到了一些新款，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需要，有需要的话就帮你留着。你正好来了，要不进去看看？”
“不用了！”女子拒绝彭经理的推销，径直走到沙立身边，道：“这个，给你！”
沙立接在手中，是一张银行卡。
“这是什么意思？”沙立有点懵。
“是老张让我给你的，密码是六个零。”
“老张？”沙立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张良生张先生？”
“卡我已经给你了，我先回去了。”女子点了点头，对彭经理笑笑又瞟一旁边的李倩，然后转身离开。
“等一下，”沙立叫住女子，“这个，怎么还你？”
“不用了，这本来就是老张的卡，平时我很少用，而且里边也没多少钱，不用还了。”
“但是……”
才收了张良生一千万，又拿别人一张卡，里边多少钱还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少。
沙立有点不好意思，想问如何还钱，女子已经离开，颀长的身影印在玻璃窗外，格外优美。
“沙立，那个女人是谁？”李倩打断沙立的注视道。
沙立不知如何解释，毕竟今天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索性难得回答，反手将银行卡放在柜台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刷卡啊！”
所有导购被沙立一句话拉来。
彭经理最先回神，一改刚才不爽的表情，献媚道：“您是张曼辞小姐的朋友，您怎么不早说呢。”
“张曼辞？”沙立重复。
“对啊，她是康耀集团老总的女儿啊！”
张曼辞是张良生的女儿？难怪刚才看她有些眼熟。
“沙立……先生，”彭经理弯着腰，将刚才对张曼辞的阿谀奉承转移到沙立身上：“刚才的事，实在抱歉，我们不知您是张小姐的朋友，如果我们知道……”
“呵……”沙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
彭经理的话生生被打断，脸上讪讪的不舒服。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搬砖少年，会认识张曼辞，虽然方才听他们言语中的意思，关系不熟，但能让张曼辞亲自送钱过来，这可不简单。
此刻的彭经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做导购这么些年，接触过的客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她曾自诩一眼就能看透人心，判断出他人的财力、物力，没想到今天还是栽了更头。
相对彭经理的窘迫，几个骂过沙立的导购，此刻恨不能将脑袋缩进肚子里。
张曼辞是什么人，康耀集团的千金，算得上是店里的最高级用户。
凭她的实力，只需随随便便一个电话，自己这一群人随时可能被开除。
大家都不敢看沙立的眼睛，害怕一个对视之后，让他勾起刚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惹祸上身。
“哦，对了，你刚才说‘不知道我是张小姐的朋友，如果你们知道’后面想说什么来着？”沙立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就是人最真实的样子。
攀高踩低！
“哦！”彭经理醒悟，“我刚才是说，如果早知道您是张小姐的朋友，那我们肯定不会那样。张小姐是我们的贵宾，您是她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贵宾。”
说着，彭经理对身边的导购使眼色，二人忙折身离开，再出来时手中端着咖啡，放在沙立和李倩面前。
“你们这儿，还有这种优待？”沙立挑眉，有些惊讶。
彭经理笑得谀媚，“贵宾自是不一样的！”
“哼，贵宾？”久久不说话的李倩发出嘲讽，“刚才不知道谁说的，我们是农民工，搬一辈子砖也买不起你们店里的东西，还让我们滚，别脏了你们的地，脏了你们家的衣裳。”
彭经理面如土灰，拽着身旁年轻导购的手臂往外一拉，厉声喝道：“还不赶快道歉。”
年轻导购吓得哆哆嗦嗦，忙弯腰道：“对不起，我……”
“啪”
脆生生的巴掌声。
李倩的手狠狠打在年轻导购的脸上，“势利眼的狗东西。”
打完不解气，端起身旁的咖啡猛泼在年轻导购的脸上。
咖啡从年轻导购脸上流下，打湿了白衬衫，留下一条长长褐色的印记。
“李倩，你干什么？”沙立连忙上前拉住。
“我干什么？我来教训教训这群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李倩冲沙立道：“我没骂你，赶紧给我滚开。”
说完恶狠狠地看向年轻导购，继续骂道：“出来卖的，还有脸嘲讽别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你……”年轻导购狼狈不堪。
“你什么你？狗眼看人低，活该一辈子在这儿卖！”李倩越骂越难听。
“对不起，今天确实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对你们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彭经理几近卑微，拉着几个导购不住向李倩道歉。
因为之前被导购轮番嘲讽，沙立心中颇有不快，见此番景象，也无心思计较，赶忙刷了卡，抽身离开，也不管李倩走不走。
到门口时，李倩突然喊道：“沙立，你去哪？”
“当然回家，难道留下来继续丢人！”沙立一刻也不敢留。
看沙立的背影渐渐消失，李倩犹豫片刻，拿着新买的东西跟了上去，留下店内几人一阵唏嘘。
说真的，彭经理见过不少胡搅蛮缠的人，但像李倩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
胡搅蛮缠、泼妇骂街，出口成脏……
相比之下，沙立简直是大善人。
也不知道，沙立这种人，怎会摊上李倩这样的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