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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两个加斯帕[161]

“您在想什么,达尔大尼央,”他说,“您想到了什么,看您笑眯眯的?”

“亲爱的,我在想当您是火枪手的时候,您总是想成为神父,今天您成了神父,我觉得您又渴望成为火枪手。”

“这是真的,”阿拉密斯笑着说,“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您也知道,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是由各种彼此矛盾的因素组成的。自从我做了神父以后,我成天想的就是打仗。”

“从您的房间里的陈设可以看得出来,您在那儿放着各种式样、对最会挑剔的口味也适宜的长剑。您经常拔出它们来和人相斗吗?”

“我吗,我像您过去一样拔出它们和人相斗,也许还远远胜过您呢。我成天做这件事。”

“和谁斗?”

“和我们这儿的一位出色的击剑教师。”

“怎么,在这儿。”

“是的,在这儿,在这座修道院里,亲爱的。在一座耶稣会修道院里什么人都有。”

“如果马尔西亚克先生独自一个人来攻击您,而不是带领了二十个人,那么您可能把他杀掉了,对吗?”

“那当然,”阿拉密斯说,“即使他带领了二十个人也无所谓,只要我能拔剑出鞘,不被别人认出来。”

“天主原谅我,”达尔大尼央低声说,“我相信比起我来他更是一个加斯科尼人。”

接着他高声说:

“怎么!我亲爱的阿拉密斯,您不问我为什么来找您?”

“不,我不问您这件事,”阿拉密斯带着狡猾的神气说,“不过我早在等您对我讲了。”

“我来找您只是为了向您提供一个杀死马尔西亚克先生的惟一的方法,尽管他是亲王,只要您乐意就做得到。”

“啊,啊,啊!”阿拉密斯说,“这是个主意。”

“亲爱的,我要您从这个主意当中得到好处。瞧呀!靠了您的一千埃居修道院来的收入和您卖讲道词得来的一万二千利弗尔,您算有钱了吗?坦率地回答我。”

“我呀!我穷得像约伯[162]一样。您搜搜我的口袋和箱子,我相信您在这儿找不出一百个皮斯托尔。”

“见鬼,一百个皮斯托尔!”达尔大尼央低声对自己说,“他这样还说像约伯一样穷!如果我总是有一百个皮斯托尔在面前,我会觉得自己比克罗伊斯[163]还要有钱。”

接着,他又高声说:

“您有雄心壮志吗?”

“就和恩刻拉多斯[164]一样。”

“那好,我的朋友,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机会,能使您有钱有势,愿意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在阿拉密斯的前额上闪过一丝阴云,它同八月间麦田上飘过的阴云一样,很快就消失了;可是不管它多么快,达尔大尼央还是看到了。

“您说吧,”阿拉密斯说。

“还要先问一个问题。您关心政治吗?”

阿拉密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快得就像在他前额上闪过的阴云一样,可是再快达尔大尼央也还是看见了。

“不关心,”阿拉密斯回答说。

“既然目前您除了天主以外没有别的主人,那么,一切建议都会使您满意的,”加斯科尼人笑着说。

“这很可能。”

“我亲爱的阿拉密斯,您有时候有没有想起我们青年时期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我们每天快快活活,喝酒打架?”

“是的,当然,我好多次怀念那样的日子。那是幸福的年代,delectabile tempus[165]!”

“那好!亲爱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是可以重新出现的,那种幸福的年代是可以再回来的!我接受了使命要找到我的同伴,我想第一个找您,您是我们这伙人当中的灵魂。”

阿拉密斯弯了弯腰,这只是表示礼貌,并非出于内心的感情。

“要把我再拉进政治里!”他向安乐椅背一仰,用一种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啊!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您看到我现在生活得多么有规律,多么自在如意。我们曾经遭受过大人物们忘恩负义的对待,您是明白的!”

“这是事实,”达尔大尼央说,“但是大人物们或许也后悔他们那样忘恩负义。”

“如果这样的话,”阿拉密斯说,“就是另一回事了。唉!对一切罪恶都要宽恕。此外,在这一点上您是说得有道理的,就是如果我们渴望再参与国家大事的话,我相信时机来临了。”

“您怎么知道的,您不是不关心政治吗?”

“我的天主啊!我个人不关心政治,可是我生活在一个人人都关心政治的世界上。我虽然致力于写作诗歌,谈情说爱,同时我和孔蒂[166]先生手下的萨拉森[167]先生有联系,和助理主教手下的瓦蒂尔[168]先生有来往,和博瓦·罗贝尔[169]先生关系密切,后者自从不再属于黎塞留红衣主教手下以后,他不跟随任何人,或者可以说,他什么人都跟随,您随便怎么想都可以;因此,政治活动一点儿也没有离开过我。”

“我已经料到了,”达尔大尼央说。

“此外,亲爱的,不要把我要对您说的这一切话看做是修士说的,看做是像应声虫一样完全重复说听到的话的人说的,”阿拉密斯又说,“我听说目前马萨林红衣主教对于时局发展的方式非常不安,似乎大家对他的命令没有像对已故的红衣主教,我们那位令人害怕的怪人的命令那样尊重。您在这儿看到了已故的红衣主教的画像,不管大家对他如何评价,亲爱的,应该承认他是一位伟大的人物。”

“在这一点上,我不反对您的看法,我亲爱的阿拉密斯,是他让我当上了副队长[170]。”

“我最初是完全赞成现在的红衣主教的,我常对自己说,一位首相从来就不会被人喜爱,但是,大家都承认这一位首相才华出众,所以他终于战胜了他的敌人,树立起令人敬畏的威信,依我看,这样做也许比叫别人喜爱自己高明得多。”

达尔大尼央点点头,表示他完全同意这个模棱两可的道理。

“这是我最初的看法,”阿拉密斯接着说下去,“可是,我对这一类问题太无知了,而且我一向习惯于低微的地位,这使我接受了一条规律,就是不要相信我自己的见解,所以我就四处打听。这样,我亲爱的朋友……”

“怎么样?”达尔大尼央问。

“是这样,”阿拉密斯说,“我应该压下我的傲气,我应该承认我原来错了。”

“真的吗?”

“当然,正像我对您说的,我四处打听,下面就是好些人回答我的话,他们可是志向和看法各不相同的人,他们说马萨林先生不是一个才华出众的人,不像我原来以为的那样。”

“啊!”达尔大尼央叫了一声。

“对。这是一个品德恶劣的人,他曾经做过本蒂伏格里奥红衣主教[171]的仆人,靠了阴谋诡计而步步高升;是一个暴发的新贵,一个坏得无法形容的家伙,他在法国将只会结党营私。他将积攒起许许多多埃居,挥霍光国王的收入,侵吞已故的黎塞留红衣主教付给大家的年金,可是却永远也无法利用法律进行最强大有力、又最光荣体面的统治。此外,这位首相似乎从举止和感情两方面看都不是贵族出身,而是一种小丑,一个驼背木偶[172],一个老傻瓜[173]。您认识他吗?我,我可不认识他。”

“唔,”达尔大尼央哼了一声说,“您说的话有一小部分是事实。”

“好呀!您太使我感到自豪了,亲爱的,如果我凭着自己天生的一点儿小聪明,早遇上一位像您这样生活在朝廷里的人就好啦。”

“可是您和我说的是他个人的情况,而不是他的那些同党,他的人财方面的实力。”

“说的对。他有王后支持。”

“我看,这很起一点儿作用。”

“可是国王不支持他。”

“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四年以后就要成年的孩子。”

“我指的是现在。”

“是的,可是这并不是将来,而是现在,目前,最高法院也好,百姓也好,都不支持他,也就是说在金钱上不支持他,贵族也好,那些亲王也好,也都不支持他,也就是说在武力上不支持他。”

达尔大尼央搔自己的耳朵,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不仅面广而且很有道理。

“我可怜的朋友,您看我是不是一直有那么一点儿小聪明。我要对您说,也许我对您坦率地谈论这些事是错了,因为我觉得您,您是倾向马萨林的。”

“我!”达尔大尼央叫道,“我!绝对不是!”

“您说到了使命。”

“我说到使命了吗?那我说错了。不,我想的和您说的一样:事情愈来愈复杂。好,让我们把羽毛丢在空中任风飘去吧,风把它吹到哪儿我们也去哪儿,让我们再过过那种冒险的生活吧。我们曾经是四个英勇的骑士,四颗心亲密地连在一起。让我们再一次结合在一起,不是我们的心,因为它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而是我们的命运和我们的勇气。机会难得,这次要得到的远远胜过一只钻石戒指。”

“您说得有道理,达尔大尼央,您总是有道理的,”阿拉密斯继续说,“证据呢就是我的想法和您一样;只是我的想象力贫乏,没有您那样灵活而又丰富;在今天,所有的人都需要助手;有人向我提出过一些建议,他提到了我们往日名扬四海的功勋,我要向你坦率地承认助理主教和我谈过话了。”

“贡迪先生,红衣主教的敌人!”达尔大尼央叫起来。

“不,是国王的朋友,”阿拉密斯说,“国王的朋友,您明白吗?我说,重要的是为国王效劳,这是一个贵族的责任。”

“可是国王是和马萨林先生在一起的,亲爱的朋友!”

“事实是如此,但并非出自他的意愿;表面上是如此,但他内心里却不是这样,这正是国王的敌人向这个可怜的孩子设下的陷阱。”

“是这样!可是您向我建议的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内战,我亲爱的阿拉密斯。”

“是为国王打仗。”

“可是国王将统率马萨林的军队。”

“可是国王的心在博福尔先生指挥的军队里。”

“博福尔先生?他现在万森监狱里。”

“我说了博福尔先生吗?”阿拉密斯说,“是博福尔先生或者另外一个人,博福尔先生或者大亲王先生。”

“可是大亲王先生将要到军队里去了,他是完全支持红衣主教的。”

“嗯,嗯!”阿拉密斯说,“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争论呢。不过,再说,如果不是大亲王先生,贡迪先生……”

“可是贡迪先生就要做红衣主教了,别人在为他请求这个职位。”

“难道没有喜欢打仗的红衣主教吗?”阿拉密斯说,“您看呀,就在您的四周有四位红衣主教,他们统率军队,完全比得上盖勃里昂先生[174]和加西翁先生[175]。”

“可是是一位驼背将军!”

“他穿上护胸甲就看不出是驼背了。再说,您记得不记得亚历山大是跛子,汉尼拔[176]是独眼龙?”

“您看到在这个党[177]里有些很大的好处吗?”达尔大尼央问。

“我看到能受到有权有势的亲王们的庇护。”

“还会受到政府的放逐。”

“最高法院和骚乱会宣布放逐无效的。”

“这一切可能会照您所说的那样发生,只要人们能够把国王和他的母亲分开。”

“也许能做得到。”

“永远也做不到!”达尔大尼央大声嚷道,现在他又恢复了自信,“阿拉密斯,我相信您,您和我一样十分了解奥地利安娜。您认为她会忘记她的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的保障,她的地位、幸福和生命的保证?她原来应该抛弃马萨林,和她的儿子一同站到亲王们一边去;可是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有些强有力的原因使她永远也不会抛弃马萨林。”

“也许您说得对,”阿拉密斯带着困惑的神情说,“这样,我就不卷进去了。”

“是对他们来说,”达尔大尼央说,“可是对我呢?”

“对任何人。我是神父,我为什么要和政治上的事情搞在一起呢!我不读什么日课经;我有一小批老顾客,他们是一些有趣的教士和迷人的女人;国家的事情越混乱,我的不务正业的行为就越不会给人知道;我不参加,一切事情仍旧会进展得顺顺利利,亲爱的朋友,我明确地说,我不想参加到政治活动中去。”

“很好,亲爱的,”达尔大尼央说,“说真心话,您的哲学说服了我,我不知道是什么见鬼的野心,像虫子一样咬了我。我有一份差使可以养活我;那位可怜的特雷维尔先生年事已高,他去世以后,我可能成为火枪队队长,对一个加斯科尼的贵族子弟来说,这是一根极其漂亮的元帅权杖[178]了。我觉得我跟菲薄的、但是每日不缺的面包的吸引力是分不开的了。好啦,我不去冒险啦,我要接受波尔朵斯的邀请,到他的产业上去打猎;您知道波尔朵斯他有产业吗?”

“当然有!我完全相信有。他有十法里的森林、沼泽和谷地,他是山地和平原的领主,眼前他正在为了产业权和诺荣[179]的主教打官司呢。”

“好呀,”达尔大尼央对自己说,“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波尔朵斯在庇卡底[180]。”

接着,他高声说:

“他又重新用他过去的名字杜·瓦隆了吗?”

“在这个名字上又加上了布拉西安,那块地产我肯定是男爵的领地。”

“因此我们将看到波尔朵斯成为男爵了。”

“我不怀疑这一点。波尔朵斯男爵夫人是值得赞美的。”

两个朋友大笑起来。

“这么说,您不愿意站到马萨林那一边了?”达尔大尼央说。

“您也不愿意站到亲王们那一边了?”

“是的。我们哪一边都不去,让我们依旧是好朋友;我们既不做红衣主教党,也不做投石党。”

“对,”阿拉密斯说,“我们还是做火枪手。”

“甚至还是穿小领子教士袍,”达尔大尼央说。

“特别是小领子!”阿拉密斯大声说,“它会增加吸引力。”

“那么,再见啦,”达尔大尼央说。

“亲爱的,我不留您了,”阿拉密斯说,“因为我不知道让您睡在什么地方,我可不能招待您而把普朗歇待的棚子分一半给您住。”

“没关系,我离巴黎只有三法里路;马都休息过了,用不了一个小时我就可以回到巴黎。”

达尔大尼央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

“为我们往昔的年月干杯!”他说。

“干杯,”阿拉密斯说,“不幸的是年月已经消逝……fugit irreparabile tempus……[181]”

“哈!”达尔大尼央说,“也许它会再回来。不管怎样,如果您需要我的话,我住在蒂克通街小山羊旅店。”

“我住在耶稣会修道院,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走大门,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请从窗子进来。”

“再见啦,亲爱的。”

“啊,我不和您这样分手,让我送送您。”

他拿起他的剑和披风。

“他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离开,”达尔大尼央心里想。

阿拉密斯吹了声口哨唤巴赞,可是巴赞在候见室里趴在没有吃完的饭菜上睡着了,阿拉密斯不得不拉他的耳朵把他弄醒。

巴赞伸伸胳臂,揉揉眼睛,想再睡。

“好啦,好啦,睡觉大王,赶快拿梯子来。”

“可是,”巴赞一面接连打呵欠一面说,“梯子,它依旧在窗子那儿。”

“要换一把,换园丁的梯子,难道你刚才没有看见达尔大尼央爬上来多吃力,下去会更加吃力吗?”

达尔大尼央本来想对阿拉密斯说他从绳梯下去毫无困难,忽然他产生了一个念头,于是闭口不说了。

巴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出去找另一把梯子。不一会儿,一把结实的木梯子在窗口放好了。

“好呀,”达尔大尼央说,“这才称得上是交通工具,像这样的梯子一个女人也爬得上来。”

阿拉密斯用尖锐的眼光望着达尔大尼央,仿佛要看出他的朋友心底深处的想法,可是达尔大尼央显出一副令人钦佩的天真的神情来回答对方的眼光。

就在这时候,他踏上了木梯的第一级,然后下去了。

顷刻间他到了地上。巴赞还待在窗口。

“你待在这儿,”阿拉密斯说,“我去去就来。”

两个朋友向棚子走去,他们快走到的时候,普朗歇牵着两匹马走出来了。

“来得多及时,”阿拉密斯说,“这真是一个主动细心的仆人,不像巴赞那个懒汉,自从他成了神职人员以后就什么用处也没有了。普朗歇,您跟着我们走;我们一路走,一路聊,一直走到村子口。”

两个朋友穿过了整个村子,一路上海阔天空地聊着;最后走到近村子口的几家房屋跟前。

“好吧,亲爱的朋友,”阿拉密斯说,“顺着您的事业的道路走下去,幸运在对您微笑,不要让它逃走。您要记住,幸运是一个妓女,因此要好好对待它;至于我吗,我就这样默默无闻,懒懒散散过日子吧。再见了。”

“这么说,决心已经下定了,”达尔大尼央说,“我向您提出的建议您丝毫也不喜欢?”

“相反,如果我是一个和别人一样的人,”阿拉密斯说,“我会非常喜欢的,可是,我再对您说一遍,我确实是一个各种矛盾的因素的组合体:今天我所憎恨的,明天我会喜爱,反过来也是如此。您清楚地看到,我不能够,譬如像您那样,参加到政治活动中去,因为您有坚定的思想。”

“口是心非的家伙,你明明在说谎,”达尔大尼央心里想,“相反,你是唯一的一个善于选择目标、偷偷奔往的人。”

“再见了,亲爱的,”阿拉密斯继续说下去,“谢谢您的热情的好意,尤其是您的到来,唤醒了我对往日的美好的回忆。”

他们拥抱了。普朗歇已经上了马。达尔大尼央跟着也骑到了马上,接着两个朋友又紧紧握了一次手。马上的人用马刺刺了一下马,向巴黎的方向奔去。

阿拉密斯站在路当中,一动不动,直到看不见骑马的人的影子。

可是达尔大尼央骑到两百步远的地方,忽然停下,跳到地上,把他的马缰绳丢到普朗歇的胳臂上,从马鞍两旁的皮枪套里抽出了手枪,插进他的腰带。

“您怎么啦,先生?”普朗歇吓坏了,问道。

“没怎么,不管他多么狡猾,”达尔大尼央说,“我可不能让他以为我受了他的骗。你待在这儿别走开;不过你要站到路边上去,等我回来。”

说完,达尔大尼央跳过路旁的小沟,横穿旷野,好绕过村子。他注意到在隆格维尔夫人住的房子和耶稣会修道院之间有一块空地,只由一道篱笆围住。

在一小时以前,也许他是很难看到这道篱笆的,可是现在月亮升起来了,虽然它不时被云遮住,然而就是在月亮不见的时候,还是能看得很清楚道路。

达尔大尼央走到篱笆那儿,藏到篱笆后面。他走过发生刚才我们说过的那段事情的房子,发觉那扇窗子又亮起了灯光,他肯定阿拉密斯还没有回到他的房间里,如果他回去的话,也不会是他一个人。

果然,不一会儿以后,达尔大尼央听到了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走到篱笆起头的地方,脚步停下来了。

达尔大尼央跪下一条腿,寻找篱笆最厚的部分想躲起来。

就在这时候,使达尔大尼央大为吃惊的是出现了两个男人;可是立刻他就不惊讶了,因为他听见了一个温柔悦耳的嗓音,这两个男人当中有一个是假扮成骑士的女人。

“请您放心,我亲爱的勒内,”那个温柔的嗓音说,“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发现了一条在街底下通过的地道,我们只要掀起门前面的一块石板,您就有了一个出口。”

“啊!”另一个声音说,达尔大尼央听出那正是阿拉密斯的声音,“我向您发誓,夫人,如果我们的名誉不是依靠这些小心谨慎的措施,我将不惜用我的生命冒险……”

“是的,是的,我知道您和一切上流社会的人一样,勇敢大胆,不怕冒险;可是您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您属于我们整个的党。要慎重,要考虑得周到。”

“我一直是听话的,夫人,”阿拉密斯说,“只要别人能用一种这样温柔的声音来指挥我。”

他充满柔情地吻那个女人的手。

“啊!”那个嗓音温柔的骑士叫了一声。

“什么事?”阿拉密斯问。

“难道您没有看见风吹掉了我的帽子吗?”

阿拉密斯急忙去追那顶吹跑的毡帽。达尔大尼央趁这个机会去找篱笆不太茂密的地方,好让自己能任意地看到那个可疑的骑士。正在这时候,月亮也许像这个军官一样好奇,从云后面钻了出来,在冒失的月光下,达尔大尼央认出了隆格维尔公爵夫人的蓝色大眼睛、金黄头发和高贵的面容。

阿拉密斯笑着回来了,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手上拿着一顶帽子,两个人继续向耶稣会修道院走去。

“好呀!”达尔大尼央站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说,“现在我捉住你了,你是投石党人,又是隆格维尔夫人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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